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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贪求思慕只因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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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奥朗一回头也愕住了。但见小舟轻轻挪移;段允却脚踏原地,像一枚上不了船的鬼魅,站在原点。
只是,她也没有沉下去。她站在湖上。
〝这好像很好玩。〞段允露出了俏皮的笑容踏出舟外,御水而行。
〝奥朗你也来试试。〞当两家都忘掉自已的身份,她可以很从容愉快地呼叫他的名字。
她伸出了手,他牢牢紧握,也踏了出去。
〝看,小允,我也可以。〞举世无双的俊容挂上了天使的笑,两手双牵。山青倒影照湖绿,山水相牵。水中俪影一双。
〝那么…〞她松了手〝你追我吧。〞
〝好啊!〞浮云若絮,自在游荡。湖上荡漾着纯真的嬉笑。
〝 啊!~~~~~~~~~~~~” 一声骄呼,他把她扑倒在湖上。青丝随风水色闪山光,日光抹上胭脂红。那一刻,那一刹,一切痴想变得顺理成章。
灰眸里荡漾着她的笑容,真诚烂漫不加掩饰。差不多要吻上了,段允尖叫着紧紧抱住奥朗的脖子,耳边全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湖水回复了真实,两人堕进湖中。沉...一路沉下去...很奇怪,完全没有浮力一枉的沉。
人像置身一台洗衣机里不停地被搅伴,湖底的深处像有一个无尽的真空黑洞把她卷了进去。
卷进了像逻旋滑梯一样的下水道,抽水马桶一样强大的冲力把他俩喷射出去,二人口吐白沫安躺地上。
晕竭前的最后一眼,眼前只有一朵大白花。
〝小允,小允醒醒。〞再度睁开眼睛,段允只见奥朗站在铁笼外,自已被困在笼里,全身都是滕蔓。
〝小允我来救你了。〞真好,整个牢狱生涯都给她晕过去了。siva慈悲。
奥朗拿出一枚玉白的印章印在铁墙外的一个凹陷处,牢门大开,滕蔓散去。
他扶着她走了出去,他们俩都不认得路,只能沿着那些长满藤蔓的小径走来走去。
日光下兜了一圈又一圈,她沮丧地倚墙而坐〝我们迷路了。〞他没有回应。
奥朗的精力一分一分的流逝,全身都没有力气,神智渐渐迷离。段允只见他眼泪、鼻涕、口延齐流,然後全身嗲索不停瘫床翻滚,像毒瘾发作。
〝你们走不出去的。〞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朵白色的罂粟花,她卷起花叶用锋利的边缘划开花托下的浆果,奶白的罂粟原液溢满花枝,空气里弥漫着甜香,和小麦饼的香味一样,段允惊觉这是烧鸦片的甜香。
但见花枝一摆便凑到奥朗的咀唇前,他贪婪地吸吮着。〝看,他离不开我。〞
段允看不通罂粟花的表情,但她的声音里没有得意,只有患得与患失。
〝你这样最终能得到什么?〞可怜的不是奥朗,可伶的是这自欺的罂粟。
她要的是情么?那么她注定得不到。
她要的是爱么?从来不属于她与他。
如果她要的是身体,那么她成功了?但是她甘心么?
天,阴了。白色的花瓣微微低垂,垂顾着过足了瘾,安舒地甜睡的奥朗。舍不得那俊脸上是稚子般的微笑。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两个女人之间的领悟与寂静,万籁寂然。
〝最低限度他在我身边。〞罂粟在挣扎,枝叶在颤动。
段允没有说话,她安静地等。
〝我放他走,这里的一切便会成为一场梦,你也得不到他。〞
〝你每天喂他毒液和鸦片饼,换来的是一具牙齿腊黄的,眼神呆滞僵尸。你真是爱死了他。〞
花身紧紧一缩,她知道,但放不下。当他在神殿外出现她便立时动了心。当他倒在庙里,她乘时勾了他的魂。
她喂他罂粟液,给他最美的幻想;让他沾上她的毒,没有她便活不下去,给灵魂带来永死。
〝没有谁属于谁,人只配拥有快乐的回忆。〞
〝我不是人〞
〝但你有心。〞
花茎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泡声,罂粟的心在骚动。
罂粟转身背向她道:〝你走吧,但前路难走,你好自为之。〞〝不送。〞花叶轻轾的一挥。
整个世界退后,涌回她的花心。兰汀的眼前只有森绿,再没有阳光。耳际只有虫呜,脚下全是泥泞和枯叶,这是真实的亚马逊蛮荒。
巨大的血蚊叮上了睡得正香的奥朗。她一边用手挥开来袭的巨蚊,一边用力拍打他。见他还是睡得死死的,便凑上前去戳他鼻尖上的穴位。
灰色的银眸一张,眼对上眼,鼻对上鼻,口对上口,近乎一纸之隔。兰汀征往了。
奥朗惊觉面前是一张大脸,猛地把她推开。
〝不识好人心!〞被他摔得浑身泥巴的兰汀咒骂着。
〝妖女,是你救我的吗?〞他皱眉深思。〝我记得好像有一条妖蛇。〞
〝不知道!〞他又回复正常,不再是天便。
那个讨人厌自以为正的伏魔王子又回来了,兰汀懒得理会他。甩掉身上的泥泞便站起来大步向前走。
那些蚊不停地吸血,叮得人手臂又痛又痒。实在难受,禁不往轻抚止痒。
〝哇!〞不过一分种,洒脱的女中豪杰却又骄呼起来。踟蛛网上挂满露珠,玉臂上一只手掌大又黄又黑的踟蛛一爪一爪地在缓慢移动。
奥朗一手便抓起那蜘蛛扔在地上。事实证明活在蛮荒你需要一个野蛮人。
〝原来女妖也不过如是。〞语气和眼神都是不屑。
兰汀不怪他,因为她发现在他心中,她己从妖女进阶到女妖了。她应该很自豪。
两人一前一后,不啾不睬,交情从世仇进级为陌路人。
但见眼前是一条分义路,她道:〝我们分开走吧。〞道不同不相为媒。
面前的路一喑一明,她选了暗的,期望柳暗花明又一村。
〝兰汀你能的。〞她为自己打气道。
一进洞里,蝙蝠拍著翅膀四处飞窜,羽翼掠过她的脸颊,她也张口想跟着尖叫。
〝安静。〞那是战场上稳定万军之雷霆,安下了她的身心。
〝你为什么跟着我!〞她想送客。
〝没有跟着你,我也选这条。〞暗黑的隧道向上倾斜,两人奋力爬波不发一言。呼吸声却互相呼应。
好不容易爬上了隧道的顶端,走出洞外站在山巅,脚下一条大江一泻千里,两岸草绿林深。
但见近处是气势磅礡的巨石阵,精工雕琢的巨柱耸立着与天比高。
柱上精雕尽是众生相,唤起记亿深处的爱情深林。
没等兰汀怀缅似水流年,他便拖着她走了进去。
柱上siva的肖像在笑,笑得阴喑。
走在空余城基的废墟中,满眼只有破毁的街道和变形的水渠。兰汀不禁叹气,花无百日红。今朝挽手,他朝干戈相向。日出东方无新事。
柱群的尽头是一间小黑屋。
〝你说屋里会有宝藏么?〞〝可能有蕃王留下的宝藏。〞
不是吧,他还想找宝藏为真主争霸天下!
他一下便把她推了入去,然後自己也走进那没门的小石室。
兰汀一头裁了进去,唇上冰凉,究竟吻到什么了?
冰蓝的鳞光一闪一闪,她看见了。它四肢蜷曲痛苦抽搐。
绝对是宝藏,如果能把满室的古人类骸骨卖给刚东来的英国探险家。
〝骨头上全是斧砍刀痕。〞奥朗蹲在她身旁拾起一具骷髅细意抚摸。
〝这是什么?〞骷髅的鳞光照出了墙上的凹痕。
他把她当死物,一把拉了过来。〝说,什么意思。〞
兰汀没有和他抬杠,她摸了上去。是梵文,天竺古语,她希望是能灭了这自大狂的咒语。
〝究竟是啥?快说。〞他又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她真狠自己没让罂粟花的大爱毒得他精尽人亡。
摸索着墙的古梵语她缓缓道:〝天雷炫目,大火无烟,地动天摇,水在沸腾,其中的鱼都熟了。〞
奥朗放开了她,默默的站到一旁沈思。苦思良久,还是想不通。他抚着下巴踱步苦苦思量。
看着他在瞎猜,兰汀心里耻笑着。贪婪无知的暴力狂,这是古天竺的灭世史诗。城中人眼见城之将灭刻而为记,不是什么宝藏的谜语。
他又不甘心地走回去轻抚那组字符。
他〝丫〞的一声大叫起来,蓝蓝磷火中一堆红扑扑的虫蚁沿臂而上。
兰汀连忙闪到一边,离他远远的。那是火蚁,能把活人吃掉的火蚁。
如果他还是那天使,她会救他。段允会基于廿一世纪的人道精神拯救他。
可惜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她便是来自地狱的巫女,是他的噩梦。
当他倒下的刹那,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