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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皓翎王都起风浪,辰荣帐暖睡鸳鸯 ...

  •   清晨的海风本该温柔又多情,可在青丘公子眼里,它们今天却冷的厉害。“小夭,你真的要弃我而去了吗,你答应过我的,要等我。”涂山璟一动不动的盯着蔚蓝的海水,遥望皓翎华丽的王都,内心却无比凄凉。
      “少主,老夫人生病了,竟说起了胡话。”静夜跌跌撞撞的跑来,急切地说到,“您快回去看看吧”他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直直的看着平静的海面。静夜大着胆子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半跪在满是砂砾的地面上,裙角都是泥点溅上去的脏污。“少主,求求您了,老夫人最想见的就是您啊”
      涂山璟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溢出无数哀伤,他再次回头试图寻找那个自己等了一夜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见。海浪声似乎停息了下来,岸上寂静的有些可怕。涂山璟的指间都溢出了鲜血他却浑然不觉,转身扶起了心焦如焚的静夜,一步一顿地离开了。
      皓翎宫殿里,玱玹朝面前的侍卫发起了很大的脾气:“王姬呢,找到王姬了没有?”侍卫慌忙跪地,“殿下恕罪,听守卫说,王姬出城后便朝着海边走了。我等已经派出了三个卫队沿着海边去寻找王姬了。途中遇见了青丘公子,他似乎也没有看到王姬,还向问起了我们王姬的行踪。臣等看他焦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莫非,王姬是被歹人劫走了?”
      玱玹闻之冷笑“小夭果然是要去见涂山璟,但涂山璟也没有敢把我妹妹私藏起来的胆子。多召集点人手,给我一寸一寸的去找。”
      “属下遵命。”侍卫刚要转身离开,玱玹突然喝住了他“等等,再分派点人看着涂山璟,看看他最近的行踪,另外,查查附近有没有相柳那只白羽金冠雕的踪迹,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
      侍卫领命离开后,玱玹无力的瘫坐在书案旁。“小夭才刚刚回来我就把她弄丢了...她昨天盛装去见涂山璟,怎么他会不知道小夭的踪迹的,难道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五神山劫持王姬呢,贼人又有什么目的?”玱玹飞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殿外传来响动,玱玹赶忙跑出去查看,看到是身着粉色长裙的阿念时,心里无端生出了失落。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妹妹有事吗”阿念踌躇了一阵,才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她还没有回来吗?”玱玹神色一凛,抓住阿念的手臂,急迫的问道“你怎知小夭失踪了?”
      阿念脸色涨红,小声说道:“昨日傍晚,我出门透气,恍惚看到山下断崖边有一个银发白衣的男人,姐姐似乎在同他说话。今早起来看到侍卫到处搜寻,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姐姐失踪了。哥哥,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银发男人抓走了她?”
      玱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抓着阿念的手无意间加重了力道,阿念吃痛,“哥哥,你抓疼我了”玱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松开了手。“我知道了妹妹,你先回去吧,哥哥还有些事要处理”,玱玹顾不上理会阿念,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清水镇。
      相柳带着小夭回到了回春堂后山的树林里。小夭在山脚下静静地看着远处由茅草和木头搭建的小屋,老木和串子一边砍柴晒药一边谈笑斗嘴,桑甜儿一身粗布麻衣,在外面晾衣服,一副平静安乐的景象,不禁湿润了双眼。
      她想起了前世,相柳化名宝柱,帮她照顾老木一家,又给老木送终之事。若非百年后她偶然经过清水镇,听桑甜儿的后人谈起,又无意间看到了宝柱的画像,她怎么也想不到,冷厉无情的军师相柳,还有这般温柔又带有烟火气的一面。回望当初代防风邶为母尽孝的相柳,她想,或许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内心。思及此处,小夭转过头凝望着相柳。本在眺望风景的他,感受到了小夭的目光,心里升起了一些好奇。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看我。”相柳笑着说。
      “是啊,你好看嘛。”小夭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对着相柳嬉皮笑脸。“怎么,相柳大人连看都不让小的看了?”
      相柳傲娇的转过了头,语调中带着一些讥讽“玟小六,不下去看看你的那些故人?去了五神山一趟,胆子越发大了。”
      小夭闻言,幽幽的叹道:“已经看过了。凡人寿命就那么短短几十年,喜怒哀乐,柴米油盐,安知他们不是乐在其中呢。我如今已经成了皓翎王姬,即使我心里不愿,我身上也带着许多责任和麻烦,就不去扰他们清净了。就在这里看看他们,也挺好的。”
      相柳没有接话。神族和妖族都寿命漫长,他有时却有些羡慕这些凡人,虽然懵懂无知,庸庸碌碌,却情深意长。他们有亲朋好友,婚丧嫁娶,困于疾病和饥饿,却也愿意为他人排忧解难。他们会为了五斗米,一两银而欣喜,因阖家美满,儿女绕膝而满足,却也会为了衣食短缺而发愁。他们的生命总是平凡而精彩,不像他,终日耽于军机杀戮,刀口喋血,连喜欢的人都无法守护。
      相柳拿出一壶酒,揽着小夭坐上了树梢。白衣银发,在不染鲜血的时候分外潇洒。小夭似是有些疲累,轻轻地靠在了相柳肩上。
      往昔,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头妖,她是清水镇会制毒的玟小六。他们在地上燃起篝火,对坐谈心。如今相柳就在她的身边,心境却不同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独,他的悲伤,还有深藏不自知的温柔。他们拥有共同的心跳,曾经还拥有相同的血脉。她和相柳的羁绊,早已纠缠不清了。
      情人蛊,同命连心。相柳,但愿相思不相负。
      小夭从腰间囊中拿出了玉笛,那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相认时,父王便交给了她。嫣红的唇抵在了玉笛上,缓缓地吹出了悠扬的曲子。清扬婉约,还带着淡淡的忧伤,那是小夭平日里哼唱的曲调。
      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
      君似天上云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 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妾似树上藤
      相伴相依 相伴相依
      婉转的曲调回响在山间。相柳拥着小夭半倚在树枝上,安静地独酌。小夭在相柳的怀中吹笛,晚风吹来,相柳的银发和小夭的一缕发丝悄然缠绕在了一起。

      夜色已沉,玱玹仍端坐在书案前处理政务。案上放着几份与西炎城密谍往来的信件,凌乱的放在一旁。
      “禀告殿下,我们的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是外出寻找王姬的探子送来的,说是来自一只毛茸茸的小白鸟。”
      玱玹提笔的手突然有了一些颤抖,墨渍洇染了案上的布绢。
      “呈上来”玱玹放下了笔,接过了侍卫送来的信件。
      “王姬在我手上,若想要人,粮草千石,三日之内送至清水镇口。”玱玹猛地将信用灵力撕得粉碎,狠狠扔在了地上。“相柳!”玱玹双眼通红,青筋迭出“我必杀你!”

      清水镇后山。小夭看了看已经微醺的相柳,轻轻道:“今晚清水镇是住不了了。相柳大人,带我去你的营帐看看,如何?”相柳醉眼朦胧望着眼前的姑娘,她的眸子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望着他,眼角含着笑,竟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挥挥手,便将小夭幻化成了男装打扮。纵身一跃,二人的身形便没入了丛林。
      辰荣军近年战事不利,撤进了清水镇周围丛林茂密的大山。夜晚的军营里到处燃着篝火,昏暗的火光映入了相柳和小夭的双眼。错落在山林中的青色营帐都显得有些陈旧,士兵的晚饭也只是野菜煮的薄粥。有些士兵啃着馒头,有些却只能巴巴的看着。士兵们注意到戴着假面的相柳,纷纷起身行礼。一名士兵捧着一只脖子上还插着箭羽的野鹿,对相柳道“军师,兄弟们刚打下来的鹿,给您尝尝鲜。”这名士兵衣衫破旧,皮肤黝黑,咧着牙齿憨憨的笑。
      相柳却没有伸手,淡淡的答道:”给他们分了吧,优先分给立了功的兄弟和伤员。”士兵应声退下之后,小夭的眼神里有了一些触动。
      这些士兵,就靠馒头白粥和时有时无的猎物,存活在这深山里,和西炎王军不断地厮杀。食物匮乏,药品短缺,衣物破旧,日日喋血,营地还要忍受瘴气的侵扰,可他们还是日复一日的坚持着,在这大山里和西炎王城对抗了几十年。
      相柳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意动,看着面前围绕篝火进食和疗伤的兵士们,目光深沉的对小夭说道“他们的父母亲朋,都死在了西炎。当年西炎军虽成功占领辰荣,自己也损失惨重,一怒之下,下令屠城。现在的辰荣军,大多是当时流落在外还未来得及赶回家乡的普通百姓,他们还没能与家人团聚,就传来了国破家亡的消息。我义父带领着他们,组成了现在的辰荣军。他们身上都背着血海深仇,哪怕多伤西炎一分,他们也愿意。”
      小夭闻之久久不能言语。她眸光扫过这些灰头土脸的兵士,心中五味杂陈。
      西炎王是她的外爷,西炎世子玱玹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但是外公当年率兵扩张,几乎屠尽辰荣。站在这些辰荣军的立场上,反抗与复仇,也是他们的正义。
      小夭有些不忍的别过头,拉拉相柳的衣袖,示意他带她离开这里。
      相柳似是还有几分醉意。轻声交代了身边的军官几句之后,就牵着小夭往中间的营帐走去。或许连相柳自己都没有在意,当小夭在身边的时候,他连在发号施令之时,语气里都少了几分冷峻。
      宽敞的营帐里,除了一张书案,一张床榻,几件起居用品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书案上摆放着两支蜡烛,跳动的火光带着几分俏皮,照亮了整张营帐。小夭借着烛光拿起了几份辰荣军报,却并未细看,转头看了看相柳,征求他的同意。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军营外的嘈杂渐渐停止了,大概士兵们已经归营就寝。林中传来了蟋蟀和燕雀的叫声。相柳觉得今晚的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清醒。他有点想念她脖颈鲜血的味道,还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和药香。
      “相柳,会想办法帮辰荣军运一些食物和药品过来,但不会有刀枪和弓箭。他们都是令人尊敬的战士,他们的生命,只应当挥洒在战场上,而不是无声无息的倒在这深深的丛林中。若是有一天辰荣真的战败,我也会想办法说服外爷和玱玹,善待他们。”
      她看到他的眼中溢出了泪光。大概孤军奋战这些时日,从未有人真的懂他。九命相柳身着白衣穿梭在战场上,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战火,保住尽可能多的生命。他将辰荣整个军队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帮他分担,拯救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虽是妖族,他们不是他的同族,却是他的同袍。
      相柳的心突然有些颤抖,他的目光闪烁着,看向小夭,泛着泪花的眼眸突然变得幽深,露出了一抹寒光,那是野兽的本能。感受到他危险的凝视,小夭有些失神,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趁她还在恍惚的间隙,相柳欺身而上,单手禁锢住她的后颈,伸出尖牙吮上她的脖颈。
      她紧闭着眼睛,却没有挣扎。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反而有些麻痒。
      相柳好像并未想要吸她的血,而是唇齿间轻轻的吮吸,温柔的摩挲。她的脸瞬间涨红,手却不自觉的抚上了他银色的长发。
      脖颈处传来的麻痒感,相柳温热的呼吸,让小夭的心跳变得有些失控,她微微地喘息着,身体却没有丝毫推开的力气。“相柳...”她轻轻地呼唤,轻柔地语调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相柳没有答话,吻得更深了。良久,他抱起小夭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橘黄色的烛光下,小夭红彤彤的脸颊更显娇艳,脖颈间的红痕异常明显,像是妖王对猎物的标记,是相柳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她似是有几分羞恼,试图推开他,双手却被牢牢抓住,只能赌气般的偏过了头。“相柳。我只答应了给你做烹茶丫头,可没说要当你的暖床丫鬟!”相柳抓着她的手眉眼含笑:“王姬殿下害羞了?”小夭气鼓鼓的不搭理他。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不帮我暖床,难道睡地上?”相柳笑着问。
      “睡地上就睡地上,你放开我!”小夭好像真的生气了,语气凶巴巴的。
      相柳露出一副认输了的无辜表情,耸了耸肩,放开了小夭的手。
      小夭从床榻上起身,打算跑出营帐,跟军中后勤找一床被子。却在刚迈出第一步时,被一阵清风揽住了纤腰,拉回了榻上。
      相柳从背后拥住小夭,“王姬殿下,今晚就委屈你跟我这个魔头同榻了”
      小夭的挣扎忽的就弱了起来,“那,那你睡远点”通红着脸,声若蚊呐。相柳挥手灭了灯烛,扶着小夭的后颈,取下了她发髻间的钗环,亲吻了她的额头上的桃花印记,温柔的将她放在了外榻。自己则规规矩矩的躺进了内侧,将被子让给了她。
      月光洒下了营帐,远处,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今天看见军师带回了一个女人”
      “不是男人吗?”
      “你看那皮肤白净的,连喉结都没有,还不是女人?”
      “啧啧,我还以为军师不近女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皓翎王都起风浪,辰荣帐暖睡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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