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蝴蝶》桃桃张远

7、轮回

　　新上位鬼王清秦世称“清王”，乃好事之人，常率小鬼骚扰人神两界，玉帝见他未掀起骇浪，遂任由他小闹，只嘱咐天界守卫们仔细点。

　　人界术士皆肝胆侠义之人，见鬼群来袭，披袍亮剑，誓死厮杀。

　　术士组织名曰门，门主乃千年难得一遇之青年奇才。

　　门中有一新进术士，名曰式。式之少年无姓。

　　少年式初次与鬼族交锋，急于表现自己生急功近利之心，被鬼王活捉。鬼王见式长相俊秀正合他意，甚是喜爱，将式掳回宫中饱食一顿，食髓知味，夜夜笙歌。式不堪屈辱，时时寻觅机会自尽。鬼王对式未腻，不舍式逝去进轮回，设计式误杀一人后告知原委。式知自己杀害人类，瞬间崩溃，遁入魔道成鬼。

　　虽为鬼，却存人类记忆，心底怨恨鬼王，无奈夜夜承欢毫无抗拒之力，已为鬼身，鬼术被鬼王封存体内，人类自尽之法无用，逃离不能，绝望之感愈加强烈。

　　偶闻鬼王有一“散魂”刀，被刺之人瞬间魂飞魄散。式假意逢迎，鬼王心下大喜。式骗取散魂刀后无豫刺向自己，瞬间魂飞魄散。鬼王不可置信，马不停蹄驱往地府找判官索要生死簿，却见式的名字在生死簿上于他眼前消失。

　　魂飞魄散，轮回无道。

　　传言神兽归殊之肉能让死人起死回生，能让魂飞魄散之魂重新聚首。捕归殊唯有一法，仿归殊啼鸣，归殊误为同伴现身。

　　世间能归殊啼鸣的仅甑上真君一人。

　　鬼王设计抓来甑上真君，封住他仙力，严刑拷打，甑上真君忍痛只字不吐。

　　鬼王知甑上真君心上之人，遂又以甑上真君为饵抓来严亭真君，于甑上真君之面刀刀刺入严亭真君腹部逼其就范。甑上真君泣不成声，但依旧不语。

　　严亭真君问甑上真君道:“如若我与归殊同时遇险，而你只能救其一，你会救谁？”

　　甑上真君道:“吾愿为汝死一百次，死一百世，不愿归殊受一丝伤害。”

　　严亭真君本知此答案，唯想听甑上真君亲口道出，如今听了，笑道:“甑上君。顾君颜。说好为我死一百次，为我死一百世，我在这轮回里等你。”

　　说罢，散尽仙力，为人之体受不了腹部重伤，少倾离世。

　　鬼王沾满鲜血的刀子哐嘡落地，喃喃道:“我只想让他回来。。。让他回来。。。”

　　百年后，鬼界新来一小鬼，生前为门人，因心生邪念入魔为鬼。小鬼谄媚进言讨好鬼王，道出门之秘密。新入门子弟会抽出些许魂魄寄存于门之禁地以示衷诚。

　　沉寂已久的心突然躁动起来。

　　那小鬼刚说完便不见鬼王身形。

　　鬼王闯入门之禁地。禁地如若仙境，数不尽魂魄漂浮半空婉若星辰。

　　鬼王一眼识出式之魂魄，衣衫一挥，魂魄被他抓于手心。

　　鬼王至地府轮回台，阎王捻胡笑道:“他本是魂飞魄散之人，没有前世之缘，你将他放入轮回台，即使他转世，你也寻不着他。”

　　鬼王轻蔑望于阎王一眼:“其中缘由何须你知会我？”说罢带着式的魂魄跳入轮回台。

　　十月后，听闻人界一户贵族人家育出一对双子，其中一子生下来便会言语，性子孤傲无人能近，却独亲胞弟。

　　那阎王玉帝于天庭之上窥视双子。阎王道:“原想玉帝大度，对清王不计较，不曾想玉帝竟是如此睚眦之人。”

　　玉帝道:“清秦好事，浑身遍刺，送他去人界磨练几世正合我意。”

　　每个人的轮回。

　　世有妖魔常扰人界，修道者建门前去斩杀。门中有一难得奇才，名曰齊殳。妖魔并非全然邪恶之物，齊殳能看透妖魔心底，辨其善恶。上任门主见齊殳能力过人，授言传位被拒，便将位传于另一青年唐青厌。

　　齊殳云游驱魔间，遇一重伤妖物名玉珏。玉珏心间纯白比人更甚，齊殳将其医治，询其际遇。玉珏答:我生而为魔，却有爱人之心，恨自己妖物身份，又无奈改变。昨日见群魔杀戮一村，与之违抗不敌，重伤逃于此。不知村人现如何。这无能之体，愧对我心。

　　齊殳本冷漠之人，听比言，生出些许怜悯，带其前去村寨查看，满目疮痍，无人生还。

　　玉珏大哭，悔恨不已。对齊殳语:侠士乃门中之人，我亦可见侠士道行甚高，侠士可否携我一同斩杀妖魔，我一人无力抗敌，愿为侠士尽绵薄之力。

　　齊殳应允。

　　这一人一魔，云游四方，杀妖斩魔，相协契合，你来我往，玉珏对齊殳暗生情意，只是不提。

　　三年后，齊殳携玉珏归门小住。

　　齊殳五年未曾回门，门中多出许多陌生面孔。

　　虽说玉珏善心，但终究异类，门人口上不说，实则戒心，唯一亲近玉珏的是齊殳独徒小烛。

　　小烛本是大户人家子嗣，烛母孕时被妖气所伤，祸及烛，小烛出生起便被送往门，以门之正气压制体内邪气。小烛体弱无法修道，三岁始拜齊殳为师，却只是名义师徒。

　　齊殳冷漠，见到门主也甚是寡言，三年之期，玉珏不曾见他笑过一次。倒是一见小烛，齊殳便面含笑意，满脸温柔。齊殳与门主青厌谈话，总让玉珏现行离开，却从不避讳小烛。玉珏不知齊殳对小烛的是怜爱之意，还是长者之态，心底不觉滋生起妒忌之意。

　　恰有消息传来，西方来了一群神秘人，善制毒，与魔物勾结，毁了不少村子，杀伤不少村民。第一次见恶人与妖魔勾结，恐其中另有隐情，青厌思量再三，与齊殳商量一番，准备与之一同前往查看究竟。

　　小烛知他们欲往西方，向齊殳语:师父，我在门中已十八年有余，体内妖气早已清除，本该早些回去侍奉父母，只因师父一直未归，才留此待师父归来辞别，以谢师父之恩。现见师父安好，我也安心，师父既与门主前去西方，正是我家方向，我欲与你们结伴而行。

　　第二日，一行人往西而去。

　　行至中途，突遇袭，一团团黑烟向他们袭来。小烛本是无道常人，齊殳护他。黑烟奈何齊殳青厌不了，便全向玉珏袭去，玉珏魔力本不低，却突生念头，假意无力抵抗。齊殳果然驱剑过来救他。玉珏心下窃喜。不想黑烟趁此转头撞入小烛体内。小烛闷哼一声，徒然倒下晕厥过去。

　　黑烟游走在小烛肌理之下，清楚可见。齊殳赶紧发力想把黑烟逼出，但越发力，小烛疼得越厉害，即使昏迷，依旧因疼痛而发出嗯嗯的声音。

　　青厌让齊殳带着小烛回门，拿门内那颗树的果实压制，自己带了剩余的门人前去调查。

　　玉珏心知自己过错，跟着齊殳回了门。

　　所幸那果子却有奇效，小烛食下一颗便压制住了黑烟，但还是无法将其逼出。

　　将小烛安顿好，齊殳将玉珏叫往外间问:你为何要假意不敌？

　　玉珏说不出话。

　　齊殳见他低头沉默，继续说:小烛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说完后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齊殳最重要的人。。。玉珏心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他一面悔恨自己的做法，一面又嫉妒着小烛是齊殳最重要的人。

　　几日后，青厌归来，叫了齊殳去，估计是谈那黑烟之事。

　　玉珏进了小烛屋子，小烛还未醒来。玉珏犹豫良久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然后颤颤巍巍伸出手卡住小烛的脖子，慢慢加大力度。

　　小烛毫无挣扎的断了气。

　　玉珏见小烛三魂五魄都脱离了身躯，催动自己的妖物本体出窍，然后进入了小烛之体。

　　这样就能成为齊殳最重要之人了。他想。

　　玉珏魔力压制黑烟，入体后便醒了过来，睁眼思考待会如何面对齊殳。

　　不时齊殳归来见小烛睁眼，本心喜，又见桌上一封书信，拿来一观:

　　齊殳君道:

　　我本爱人，然却害人，惭愧至极，无颜留此。去意已决，终不再见。

　　玉珏字

　　齊殳放下书信看着玉珏，良久，久到玉珏以为他看穿了自己。最后，齊殳只是拍拍玉珏的头，说:好好休息，我要与青厌去西边解决一些事情。

　　说罢，离屋而去。

　　却说小烛之魂魄来到地府，因生死簿上小烛阳寿未绝，阎王不让小烛进入轮回台，躯体被占又回不去阳界，小烛只得游荡在奈何桥边。

　　大半个月后，齊殳回门，拉着玉珏说:带我去。

　　玉珏问:去哪？

　　齊殳答:地府。我去接他回来。

　　虽是修道之人，但终是人类，无法去往天界地府之地。

　　玉珏诧异:你。。。你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拆穿我？

　　齊殳不答，直直看着玉珏。

　　玉珏知道，虽然他陪在齊殳身边三年，和他经历过很多事情，但齊殳始终当他是外人，从来不对他说他的任何事情。

　　玉珏觉得委屈，泪水滑落出来。但他依旧拉着齊殳带他去了地府。

　　看着齊殳走向小烛的魂魄说:小烛我来接你回家。玉珏退出了小烛的身体。

　　小烛魂魄回到自己躯体，因之前玉珏的魔力压制，黑烟暂时还未复苏，小烛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齊殳喊了一声师父。又转过头看着玉珏笑着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我。

　　齊殳始终没看玉珏一眼。

　　玉珏用妖力把他们送了回去。

　　奈何桥的另一边便是轮回台，玉珏走到轮回台边，许愿:我一生爱人，却不能被爱。来世我要为人，以人之手去杀尽天下之人。

　　说罢，跳进了轮回台。

　　三十年后，西方大地上出现一个嗜血屠夫，他的名字叫桐烈。

　　却说齊殳带着小烛回了门，青厌说:救治小烛的方法我找到了，就是那棵树的果实，一年吃一颗，不多不少，百年后，黑烟便会驱散干净。不过想要那果实，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你接替我做门主，这门中一切，包括那棵树都属于你。我想去西边再看看。

　　齊殳没有犹豫答应了。

　　几年后，一无所获的青厌变成了个邋遢大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