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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事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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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若朝门外走去，尹自清着急想要跟上，却被一个黑脸大汉挡住去路。
陈笠举着条凳一时间不知道改做些什么。
尹自清苍白着脸看着一行人走出门，也一咬牙跟上去。
陈笠拦住小喜子和一帮小孩子，自己与师兄们一同出了门。
冬日冷风打在脸上，让陈笠打了个寒战。
围观的人也三两个来了。
瘦高个子先沉不住气，劈手就给了许文若一巴掌，许文若是旦角儿，但毕竟是男子，自小练习戏曲功夫，本事到家，眨眼间就拦着那汉子，反手给了他一拳。
一团人瞬间涌上来，他们手里拿着家伙事儿，人又多，拳脚相加冲着许文若去了。
尹自清看着不好，也抄起东西上前，师兄们也忙上午帮忙，顷刻间，一群人扭打成一团，陈笠心中焦急，自己又不会拳脚，只能拿上条凳乱打。
茶楼里的小戏子们见状也都跑出来加入战局。但这边毕竟人手有限，许文若在打倒两三个之后，就被掀在地上，拳头棍子流星般落在身上，尹自清身量小而灵活，虽然没被抓住，但也没有优势。
十几个人对七八个人，戏楼这面实在没有胜算。
陈笠也在混乱中挨了几下。
他心里着急，又爬起来，谁知冷不丁被踹了一脚，磕在地上。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伴随一束明晃晃的光亮。
“站住！”
是警察到了。
陈笠意识模糊起来。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陈笠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你醒了？”
一张秀气可爱的脸出现在眼前。
“晨晨？”
“你怎么在这里？”
晨晨有些无奈。
“这里是药房，还记得吗？”
陈笠费力张开眼睛，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我怎么在这？”
晨晨起身端来一碗汤药，递过来。
“好好的，怎么就跟人打起来了？”
陈笠愣愣地看着她。
“我的师兄们呢？尹自清在哪里？”
晨晨晃晃脑袋，头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起来。
“你说的人，我也不认识，昨天晚上，你们和一群人打起来了，你被打昏过去，但是所幸没有受伤，就是额头磕破了。”
“我和妈妈听说之后就赶过去接你回来了。”
“听说，还有一个胳膊被打折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陈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是谁被打折胳膊了？”
晨晨摇摇头。
“你醒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袁大人？”
晨晨忙笑着解释道：
“因为戏园子离总督的宅子近，附近的治安都很要紧，就派了袁大人来处理这件事，我们也是拜托大人送你回来的。”
陈笠想要起身，却被袁文清拦住。
“不用起来，你好好休息。”
袁文清的手很温暖，温度隔着衣衫传过来，陈笠只觉得烫烫的。
“谢谢袁大人。”
他抬眼看去，正对上袁文清的双眼。
那双他见过的最明亮的眼睛，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陈笠一瞬间感觉有些恍惚。
“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看着袁文清的背影，陈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牵引着走了。
“蒋梨，把药先喝了，再躺会儿。”
陈笠接过药汤，一口气喝光，就起身下床。
“晨晨姐儿，我得去看看，实在是放心不下。”
陈笠语气恳切。
“这事情闹得太大了，他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晨晨看他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去了。
陈笠一路匆匆忙忙，几乎是奔向了戏园子。
转了街角，一看就看见茶楼的大门敞开着，墙外并无演出的告示。
他忙小跑过去，抬脚就要往里走，但看到里面的光景，却怔住了。
许文若包着绷带，正跪在大堂里，面对着戏台子。
孟老板正坐在凳子上。
只是一日不见，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一身青色长袍，一件棉布马甲，长着些许皱纹的脸上，表情阴郁，隐含怒意。
几个师兄有的包了伤口，都跪在一旁。
看到陈笠进来，孟老板的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
陈笠不敢言语，也走到旁边跪下。
茶楼里沉默了许久。
“许文若，你可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孟惜昭冷冷开口。
许文若的声音闷闷的，但异常清晰。
“错在不该为大家引来祸患，应该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
“还有呢？”
孟惜昭几乎是咬着牙问。
“...”
许文若不再开口，咬紧嘴唇。
“问你还有呢！”
孟惜昭怒意涌出，拍桌大喝。
“没有了，师父。”
许文若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坚硬而执拗。
“你夜宿妓馆，为一个娼妇给自己的师兄弟们找了这样大的麻烦，你说！这不是你犯的错吗！”
孟惜昭霍然站起。
许文若只是沉默，拳头攥在一起，几乎是在发抖。
“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说过什么？你全忘了是吧！”
“师父教的，我不敢忘记。”
许文若一字一顿地说。
陈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复杂。
“倩倩她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不是那样？她不是妓女？不在窑子里？”
孟惜昭几乎是气得糊涂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尖利。
“师父！”
许文若叫道。
“她也是被逼无奈的。”
孟惜昭居然笑起来，点着头踱步。
“好好好，你是出息了，现在也会顶撞我了。”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孟老板，被自己的爱徒气得几乎要落泪了。
“许文若，你既然记得我说过的话，那你应该知道你要怎么做了。”
一个黑袍子的师兄颤着声音道：
“师父，文若只是一时间糊涂了，没有想清楚，他...”
孟惜昭不理会他，只是冷冷看着许文若。
“你决定吧。”
陈笠恍然记起，当时他入园的时候，尹自清就给他说过，若是有这样一天，逐出师门是避免不了的。
但尹自清现在又去哪里了？
怎么不在茶楼。
陈笠又一时顾不上找，只能听着两人谈话。
“师父...”
许文若声音哽咽。
“如果你答应，与那青楼女子断了往来，我便不计较。”
即使是陈笠，也明白孟惜昭这次已经是做了最大的退让了。
“师父，你教的，我都没忘。”
“做人得有情有义。”
许文若慢慢说着，语气变得坚定。
“倩倩只有我了，我不能放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