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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友申请 ...


  •   周宴礼脾气不差,这么些年也憋着不少怨气,她当年说走就走,手术台上刚抢救回来第一个得到的消息就是她跑了。

      一失联,就是四年。

      刚会议上对视的一瞬间,他真想直接冲出来问,怎么了,说走就走毫无音讯。

      他忍下了。

      他又想装作冷酷无情狠狠刺痛她一把,告诉她夏予安,不在乎了,但看到她在楼梯间跑下去摔那么惨,就又不忍心了。

      “爱演的到底是谁啊,”周宴礼弯下腰凑过来低头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双眼中找到答案一样,“夏予安,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看不清你了呢。”

      她一时哽住,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告知他。

      “我们已经结束了。”

      原本不太安静的医院大厅,彼时正死一样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涌向他们两个。

      夏予安注视着他复杂的双眸。

      “你这一点情绪都没有的样子,显得我真像个傻子。”

      夏予安手机屏幕毫无征兆的亮起来。

      周宴礼眼神骤冷,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

      “陆停。”

      ——
      八年前,秋。

      那个秋天不冷,抬眼就可望到太阳。

      现在回想,那可真是好久好久了。

      热烈的夏日过去,初秋慢慢出现身影,叶子金黄,风吹的沙沙作响。

      周宴礼在球场把瓶中的水一饮而尽,酣畅淋漓地体验着运动的乐趣。

      开学没有几天,周宴礼的照片就布满了告白墙,从大一到大四,一夜之间,周宴礼这三个字,就谈不上陌生了。

      当时的夏予安,还只是个信息闭塞的穷学生,对恋爱不开窍,也从未设想过,未来几年的生活中会和谁一同前行。

      两人大学的第一次交集,就在这个篮球场上。

      说是篮球场,实际上连个座位都没有,就同学们搬了几排长椅搭在旁边,就着户外篮球场一起。

      三排长椅坐满了两排半,唐艺乔顺理成章的拉着夏予安坐到最后两个空位,还兴高采烈的说这是运气。

      秋高气爽,室外风景宜人,半黄的枝叶在栅栏网长垂钓,偶尔能听到路过的鸟鸣。

      其实夏予安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是被她的室友唐艺乔硬拉过来充数的,说是要看看这个周宴礼到底多帅。

      不远处高挑的身影一跃,篮球稳稳的落入筐中,周宴礼得意一笑,周围尖叫四起。

      尤其是唐艺乔,在她旁边红着脸,喊得像不要命似的。

      夏予安没参与进去,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晚上约了给人上家教,现在正在看题,分明刚毕业了没几个月,怎么就不会了。

      任凭周围人怎么呼喊,她都面不改色,但偶尔看着唐艺乔无忧无虑不用为了钱财发愁的样子,多少有点羡慕。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人少了一半,安静了不少。

      夏予安才抬头,“你怎么不叫了。”

      “帅哥下场了。”她委屈巴巴,嘟囔着嘴说。

      她抬头,天黑了一半,落日余晖夹杂着行人的倒影,昏黄的光映在球场人的脸上,都有些看不清人了。

      夏予安垂眼看了下手机,不早了。

      “我也到时间了,走吗?”

      “嗯。”

      夏予安站起来活动了下肩颈,刚一直垂着头做题,现在有些僵硬,她伸手拍拍身上的灰,转头奔着门口走。

      “哎!同学!”

      夏予安听声转头,当面一个篮球拍过来,直奔着鼻子。

      嗙——

      篮球落地,夏予安被砸了个乱七八糟。

      “夏夏!”

      夏予安半趴在地上,单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瞬间的冲击力让她差点之间哭出来,眼泪哇哇的淌,她差点以为自己的鼻子被砸掉了

      “夏夏!”唐艺乔从后面跑过来,周围慢慢的围过来一堆人。

      “怎么样?”

      一道男声响起,完全陌生的声音,语气很温柔,她虽然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他就在她身边。

      体验过的人都知道,被篮球直接砸一下有多疼,更别提是直接砸到鼻子。

      她闭着眼,艰难地摇了摇头。

      远处高挑的身影好像注视到了这边的大动作,放下一饮而尽的空水瓶,好奇地走过来。

      夏予安过了一会终于缓过来了,眼眶通红的睁眼,周宴礼恰好冲冲着她的方向低头。

      她一睁眼,俊美的五官就给了她一个冲击,对面的男人一愣,她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宴礼尴尬地偏过头,漏出锋利的下颚线,天色已晚,她该走了。

      一睁眼的对视,周宴礼晃了神,五官有些许熟悉,他对她好像有些印象。

      夏予安尴尬地落荒而逃,后面还有个二傻子在后面追着喊她的名字。

      “夏予安!夏予安!”

      原来她叫夏予安。

      他在原地默默笑着,看着远处离开的背影出神,他垂眼思考,这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嘿!”

      周宴礼吓了一跳,然后把空瓶子冲他肚子砸过去。

      刚吓他的江浔舟心满意足地站在那,“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周宴礼盯着球场的门口,饶有兴趣的转着空水瓶,嘴角稍微勾了下,“她叫夏予安。”

      江浔舟:“嗯?”

      “原来她叫夏予安。”

      江浔舟故作矫情地拉着长音,“哥哥——喜欢这个类型的啊。”

      “嗯。”

      他点头。

      “有点眼熟。”

      逃离球场的一个星期,夏予安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她更忙了。

      出省上大学,她和父母吵了一架,父母强硬要改她的志愿,她就躲起来直到不能再更改志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家崩了。

      一意孤行的后果,大概就是离开家吧。

      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家里再没给她过一点帮助,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

      这意味着,她需要靠自己赚足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其他七零八碎。
      慢慢地,她开始更忙了,忙于学习,忙于打工。

      与朋友渐行渐远,与家庭背道而驰。

      夏予安很满意,至少她不需要在那个小城里,当一个老师,医生,一辈子困在那里,学不到自己想要的,也追逐不到自己的理想。

      离开家,她就不用当伏弟魔了。

      忙忙碌碌。平淡多彩。

      夏予安起初是满意的。

      太阳刚刚升起,微弱的阳光还不足以穿过窗帘,她眯起眼睛看了下床边的光线,到她起床的时间了。

      她翻身下床,三个室友都没有醒,她悄声带上了门,关门时看到她们熟睡的脸,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晚上到寝室,已经十点半了,下午没课,她就在奶茶店站了六个小时,心疼路费,就又一个人走了半个小时走回来。

      肚子那么饿,也舍不得给自己买个烤红薯吃。

      帆布袋扔在椅子上,她面无表情的脱外套。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没事,会好起来的。

      周宴礼在桌上看文件,是他哥发过来的,以后要继承公司,就要提前适应一下,江浔舟在上铺翻身,在床上抱着手机嘎嘎乐。

      “疯了?”周宴礼问,他拽了下身上的衣服,早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全黏在后背上,“大哥你空调能不能打开?快三十度了!”

      “吹空调对身体不好,容易中风,哦,还有空调病。”江浔舟挤出来一个微笑,“不可以哦——”

      周宴礼转过身,敲键盘的声音明显变大了。

      “不要这么生气嘛。”

      江浔舟下床坐下,寝室一共两个人两把椅子,没轮子的那个是他的。

      中医世家的孩子,坚信轮子会伤害脊柱。

      “你就这么一见钟情了?”他在椅子静静回想,“天太黑了,没看清脸,有点太瘦了。”

      “她有点眼熟。”

      “眼熟?”

      “嗯。”

      周宴礼认真回答,思绪一举被拉回。

      两年前的那座小城。

      高中时期,周宴礼读的是国际班。

      国际班生活丰富多彩,出国,演讲,比赛,样样不落下,校内的活动,国际班至少占了四分之三。

      这三年他认识了不少朋友,基本上爱说点话的他都能叫上名。

      夏予安却很例外,在他印象的那堵墙翻来翻去,叫不上名,还淡忘不下。

      沉默了半霎,他想起了什么。

      开学典礼上,他演讲结束,放下手稿时远处栅栏外的那个身影。

      艺术节,人员散尽那个在座位上睡着的女孩。

      分享大会上,他在结束极地勘测,我与北极光的课题结束后,望向台下看到的第一个身影。

      总感觉像她。

      那么瘦弱,那么顽强倔强的身影。

      一次突然的对视,他一举对她好奇了三年,可他健忘,记忆总不持久。

      在心底不痛不痒留存了三年,每每他在记忆中追溯到了些碎片,那身影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无影无踪。

      周宴礼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

      可不久以后,都换了座城市后,在闷热的下午,顶着不太焦躁的太阳,在那重新修缮过的篮球场。

      一场吵闹。

      篮球落地的瞬间,那瘦弱的做派,他脑海中被什么击中一般,记忆中虚无缥缈的轮廓,好像就在这一瞬间定型。

      周宴礼略带笑意地扣上电脑。

      “我们见过。”

      ——
      许晚柠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的还带着卷,水流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她轻轻推开门,大门吱嘎一声响。

      当啷一声,手机上方又弹出一个聊天框。

      江浔舟:“大小姐透个底嘛,一个专业的肯定认识啦。”

      许晚柠按下语音键,“拜托,这是底线,女孩子哎!我能随便卖嘛!不可以。”

      江浔舟推了下眼镜,听着她好笑的语气傻笑出声。

      “你有病啊?”周宴礼回头,“你不说耳机对耳膜不好不能戴吗?”

      “你管我。”

      周宴礼回头,恶狠狠地咒骂着。

      “又当又立。”

      门把手下压,许晚柠回头看了过去,夏予安回来了。

      她搓了两下头发,坐到椅子上放空。

      许晚柠瞬间不敢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夏予安,她有一点怕。

      从开学起,就没见夏予安笑过几次。

      听江浔舟提起来,她还纳闷了一下,那么低调一个人,他是怎么听说的。

      许晚柠敲敲键盘,“你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江浔舟不解,“怎么说。”

      许晚柠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她主动和谁说过话,也没出去玩过。

      她犹豫了一下,选了个委婉的方式。

      “她要打工,很忙。”

      她确实不喜欢夏予安,每每看到她,都觉得她对自己好严格。

      许晚柠一向主张享受生活,她们两个很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予安放下手里的本子。

      许晚柠听声屏气,听到了夏予安的叹气声。

      夏予安主动抬头,缓缓开口,“许晚柠。”

      “啊?”

      刚讨论人家有点心虚,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包了。

      “怎么了宝贝?”

      夏予安好像有些难以开口,反反复复几个字,在嘴里不知道炒了几遍,“你周围……”

      “有合适的兼职吗?”

      她清了下嗓子。

      “我很需要。”

      …
      周宴礼在转椅上来回转着圈圈。

      江浔舟有点看不下去了,“阿礼,转椅伤脊椎,坐着腰吃劲,伤腰。”

      “你怎么不说躺着不好呢。”

      “这不显而易见吗?”江浔舟伸开双臂,看向自己,“因为我喜欢躺着。”

      周宴礼继续旋转,“不爱说话,找兼职。”周宴礼啧啧两声,拿起手机,“我去问问我爸公司缺不缺活干。”

      江浔舟翻了个白眼,“大哥,人家一个大一学生,上来你给人家找个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兼职她能信吗,反手把你们黑公司举报了。”

      “对哦。”

      周宴礼低头沉思了一会,“有了。”

      ——
      凌晨五点半,窗外的阳光悄悄给窗帘挤出一个缝,下一秒,夏予安枕头下的手机猛然震动。

      她按下闹钟,想翻过身继续睡。

      如果起,那一天的苦逼生活就此开始。

      如果不起,没钱的后果,她想象不到。

      临时工的工资一直拖欠,今天吃完饭,她手里就剩四块钱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她躺在床上,但并不舒服。

      煎熬。

      第一次这么想逃避,要是真能一觉睡死该多好。

      夏予安在心里祈祷。

      老天有眼,如果你不能赐我一条活路,那麻烦赐我一死,也算你老人家苍天有眼。

      登登—声

      夏予安的手机一响。

      五点三十一分。

      好友申请——

      周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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