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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朝与暮过往 ...

  •   苏黎脸色骤然一白,猛地站起来:“你知道?唐小丽告诉你的?”
      “我妈喝醉了说的。她也没告诉过别人。”唐泽木说,“就这样吧,还得劳烦您别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程留。”
      以后咱们能不见还是不要见了。唐泽木想了想,觉得这话有点不礼貌,于是又闭了嘴,颔首过后走出咖啡厅。
      苏黎跌回座椅,不知怎的心中一股浓浓的悲凉。
      她想起当年,程留跪在地上祈求她,说他出轨都是有原因的。小诺身体不好,有血友病和心脏病,血型还难配,反正唐小丽怀孕了,干脆就让她生下来试试配型,运气好还能救小诺的一命。
      那天程留言辞恳切,字字泣血,恍惚间她觉得程留是真的为小诺好,楼上程诺微弱又嘶哑的哭声一声声的,彻底击溃了苏黎最后的防线。
      她答应不再过问这件事。
      那个孩子出生后,确实如程留所说和程诺完美匹配。之后程诺每次发病都能有及时的血包,苏黎看着那些血包,无数次后悔得想要去掐死那个小杂种,那么脏的血怎么配给她的儿子用!
      但她不能,她舍不得她的儿子。
      那种莫名的恨意和后悔直到程留把唐泽木带回程家的那一刻轰然爆发,凭什么?这个杂种凭什么能进程家的门,如果他都能当程留的儿子,那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唐泽木捐完骨髓躺在病床上,医院负二层停着唐小丽的尸身,在无数亲戚朋友的众口唾骂下,程留终于和她翻了脸。
      “苏黎,你是不是有病?小丽已经死了,小木救了你儿子,你还要他们母子怎么还?”
      仿若天地惊雷把苏黎恍恍惚惚的脑子炸清醒。她要的是唐泽木母子还债吗?她要的,一直都是程留回家。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像大多数女人一样,有平平淡淡的幸福。
      “女士,咖啡需要续杯吗?”侍应生轻声问,把苏黎唤回现实。
      苏黎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擦干了眼泪,摇头说:“不用了。”说罢走出了咖啡厅。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行人各归各处,车流穿梭不息。
      唐泽木已经站在少年宫门口二十分钟了,发消息给朝与暮他也没有回,里面练舞室的灯还开着。
      唐泽木缓缓舒出一口气,冷气在半空形成一片模糊的白雾,他掏出手机打字:你不在少年宫吧?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少年宫对面是一片菜市场,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了,整条巷子里都乌漆嘛黑。唐泽木大踏步走了进去,走到很里面闻出了轻微的血腥味,直觉让他打开手机电筒。
      地上有一滩未凝固的血洼,靠着墙壁,朝与暮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手上骨节错位,额头上豁口大小的伤口,血糊得满脸都是,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右脚脚底,被一根钢钉洞穿。
      唐泽木从没有这么慌乱过,打120的手都在发抖:“朝与暮,朝与暮!醒醒,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他不敢轻易移动朝与暮的身体,只能凑下去尽力去探他的心跳,余光瞥见朝与暮的脸——昏迷中他还在笑。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朝与暮练完舞背着包从少年宫走出来,阳光特别好,晒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少年宫对面就是菜市场,朝与暮想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家,隔着一条马路,在川流不息的车辆间,朝与暮看见了他妈——宋云霞。
      宋云霞年轻时也是难得的美人,瓜子脸大眼睛,有一头长长的乌亮柔顺的黑发,喜欢穿碎花裙和小白裙,笑起来脸上就会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但她现在却瘦得脱了型,脸色灰白瞳孔无光,脸颊凹陷下去,骷髅似的手抓着墙,眼睛无意识地乱转,似乎想在这人世间找一个归宿。
      红灯时间还剩三十秒,有个白发佝偻的老人从菜市场走出来,紧紧钳住宋云霞的手,两人很快离开了菜市场。
      宋云霞临走前最后一眼,瞳孔中映出朝与暮苍白的脸。
      绿灯亮起。
      朝与暮走过马路进入菜市场,挑挑拣拣买了两个西红柿,耳边有人在聊天。
      “刚刚那人谁啊?看着有点眼熟。”
      “那个女疯子?诶呦,叫宋云霞,以前就和他爸妈住在旁边那栋楼,喏就那儿。”卖猪肉的老板娘煞有其事的说,“后来找了个有钱男的结婚就搬走了。”
      “有钱男的能看得上她?”
      老板娘撇撇嘴:“别看她这样,不疯的时候挺漂亮的,不过后来好像是被甩了,就疯了。”
      “你不知道,她刚疯那几年天天虐待她儿子,不给那小孩儿吃的,天天打,还拿小刀割她儿子手。”老板娘在这菜市场卖猪肉很多年,说得绘声绘色。
      又有人插嘴:“哪有妈不爱自己的小孩儿,你就乱讲嘛。诶,葱六块一斤。”
      朝与暮捡了几根葱,起身付款,身后老板娘还在说:“我可没乱说,那小孩儿差点就死了,还是我家老蒋报警才救下来的。后来那孩子抚养权就被爸爸抢回去了。”
      “幸好抢回去了,不然早晚被那疯子弄死。”
      朝与暮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
      老板娘认出了朝与暮:“你不就是……”
      “她不是疯子。”朝与暮语气平静地说,“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治疗。”
      老板娘愣在原地,看着朝与暮越走越远。
      第二天吃过吃饭,朝与暮站在练舞室的落地窗前又看见了宋云霞。她还是站在昨天的地方,手指紧紧扣着墙壁,眼珠无意识地跟着来往的人流到处乱转。
      不同的是,她的背后站了个男人——是刘伟。
      朝与暮又回去继续练武,直到菜市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掏出手机给唐泽木发了条消息,随即从容地走出少年宫。
      这条菜市场路通向珙县目前唯一还没拆迁的自建房一条街,地势很低,离河很近。
      他穿过整个菜市场,停在自建房街前。
      面前站着刘伟和宋云霞,以及一众不认识的打手。
      刘伟冷笑:“你真敢来。”
      朝与暮没说话,看向宋云霞:“妈。”
      宋云霞听见这句妈,眼珠浑然爆发出神采,下意识就要往少年的方向走,却被刘伟一把拉住。
      “你把他当儿子,他可没把你当妈。”刘伟气急败坏,“他都把你当疯子了!”
      “她精神出问题,不去医院,靠你们自欺欺人就能痊愈?”朝与暮难得扬起声音。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我今天就是要给小霞出口气,让你和你那个砸碎爹知道小霞也是有人护的。”刘伟气得要死,随手抄起一根钢管,迅速朝着朝与暮扑过来,“我让你们都欺负小霞!”
      钢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朝与暮袭来,被少年侧身躲开。刘伟身后一众兄弟不甘示弱,迅速围了上来。
      他们显然都是有备而来,各个都带着棍子,也不粗,不打算真的打死朝与暮,但是一顿揍是免不了的。
      朝与暮躲了几下,踹飞一个,余光瞥见宋云霞瘦削的脸颊,慢了一秒种,下一刻木棍就砸在他腰上。
      剧烈的钝痛来得彻心彻骨,朝与暮经不住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紧接着暴雨似的棍棒就落了下来。朝与暮死死咬住牙,眼前一片人影闪烁,浑身上下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在疯狂叫嚣,那种感觉说是痛彻心扉也不为过。
      人影错乱之下,不知道是谁猛地踢了他两脚,刚刚好都踢在他腹部,一瞬间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朝与暮紧皱眉头汗如雨下,低低呕出一口血。
      “别把他打死了!”刘伟赶紧说。
      一群人逐渐闪开。刘伟牵着宋云霞走过来:“朝与暮,我不是针对你,等你爸回来,我也一样揍他一顿。”
      朝与暮深吸一口气,眼前刘伟和宋云霞的身影都有些模糊。少年漂亮的脸上一片惨白,鼻子和嘴角却都挂着血,额头上不知是谁打的,正汩汩往外冒血,眸光却清冽得可怕。
      少年似是嘲讽笑了两声,轻声道:“我爸再不是个东西,当初也给了我妈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你呢?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她出气的?”
      这话刺到刘伟内心最不可忍受的一个点,他站起来抬脚就踹,骂骂咧咧:“你他妈的,你个杂种还敢说话!”
      但他的脚没有踹下去,被朝与暮用力捏住脚踝,一瞬间刘伟居然动弹不得。
      朝与暮猛地起身,旋身肘击,抓着他肩膀来了个过肩摔。刘伟的身躯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那些刚才动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居然不敢上前。
      朝与暮喘了口气,抹掉脸上的血:“我是杂种,你是什么?怂包?当初不敢救自己喜欢的姑娘,眼睁睁看着她被侵犯。”
      “她怀孕后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是你,你说你会娶她,结果活生生拖到肚子显怀,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朝与暮唇色发白,一只手死死抓着刘伟的衣领。
      刘伟脸色涨红青筋直冒,怒吼的声音都劈了叉:“他们当时十几个人,我又打不过。而且,我凭什么一定要当接盘侠!”
      “没人逼你当接盘侠,但你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希望。”朝与暮松开刘伟,背靠着墙,“如果你觉得她不配的话,现在又为什么要自诩她的救赎。”
      朝与暮看了眼宋云霞。她呆呆傻傻懵懵懂懂,被朝与暮身上的血吓得连连后退,游离在所有恩怨之外。
      朝与暮忽然想起来,宋云霞小时候很爱看他流血,手腕上的,腿上的,脖子上的,好像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红色的液体是她最后能够发泄的口子。
      他当年不懂,现在有点懂了。
      朝与暮闭了闭眼睛,紧紧盯着刘伟:“她会变成这样,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刘伟刚张开嘴,就被朝与暮用力拽着头发转过头看着宋云霞虚弱的脸:“你对着她说,说宋云霞变成这样和当初的刘伟没有半毛钱关系。”
      刘伟好几次张开嘴都说不出半个字,他的眼神那么悲怆,看着宋云霞又不忍心,猛地推开朝与暮,像个困兽似的怒吼:“给老子滚,赶紧滚!”
      朝与暮往后踉跄几步,脚底扎进一颗斗大的钉子:“承认吧,那个温柔善良充满朝气的宋云霞变成现在的神经病,你,我,朝风远都脱不了关系。”
      刘伟爬了起来:“我呸!朝风远那个杂碎也配和我比?”
      “他敢顶着风言风语娶我妈,你敢么?”朝与暮嘲讽地一勾嘴角。
      一时间只有刘伟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死死地盯着朝与暮:“我敢。”
      朝与暮还是副不相信的嘲讽模样看着他。
      刘伟冷哼一声:“小杂种,别觉得把事情都赖在我头上今天就能出去,我说了,小霞受的苦,必须从你们父子俩身上讨回来,我说到做到的。”
      “不是跳舞吗?男的跳芭蕾,你也不怕被当成女人操了。”刘伟双眼赤红口不择言,一个眼神,其他人团团围了上来,用力把朝与暮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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