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的信仰》栀言Aiyana

52、给还没出生的孙子的

　　凌晨时分，雪慢慢飘了起来。
　　月光淡了，融化在风雪中。那雪花驾着长风，直冲云霄，又飞速落下，抚过窗户玻璃，不惊扰在睡梦中的人。
　　大地只顾着鼓掌，却忘了自己慢慢褪了气温骤降。
　　江砚早上一睁开眼，便感到被窝里的温暖和外面的寒冷成了强烈的对比。
　　睡衣还没有褪去，她往白竹的怀中钻了钻，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软软的，仿佛在撒娇：
　　“新的一年了，白医生。”
　　白竹勾了勾她的鼻子：
　　“起床了，白太太。”
　　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小光在门外喊，声音雀跃：
　　“老爸，妈妈，下雪了，赶紧出来呀，大年初一睡什么懒觉。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白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边，被白爸白妈穿成了一个小球的白旭光。
　　小男孩裹着厚厚的红色羽绒服，摇头晃脑，手上还端了一碗汤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祝老爸老妈新年快乐！
　　他把嘴里的汤圆咽了下去，然后调皮的一笑，嘌了一眼白竹，
　　“早生贵子。老爸，红包拿过来。”他右手往前面一摊，勾了勾手指。
　　“红包。”
　　白妈站在后面，脸上笑呵呵的：
　　"“小光真会说话，早生贵子，好啊。
　　白竹这下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亲娘，笑着也摇摇头，拉过江砚，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给了小光。
　　饭桌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围着吃汤圆。
　　热乎乎圆滚滚的小圆子躺在碗里，咬一口软软糯糯，有芝麻馅儿流出来。
　　“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小光双手合十，像一只小狗一样给爷爷奶奶拜年，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好好好。”
　　白妈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拿了个大红包就给了小光，这还没完呢，又掏出一个给了江砚。
　　“等一下，妈，你干什么，区别对待啊？”白竹瞪大了眼睛，憨憨的样子。
　　“我怎么没有？”
　　白妈嫌弃的把儿子的头掰了回去，让白竹看好自己的饭碗：
　　“这是给我还没出生的孙子孙女的，你都这么大了，要红包干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
　　说完笑眯眯看向江砚，
　　“小江，这钱你就拿着，要买什么别客气，妈有钱，千万别亏待了自己。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妈妈说。那小子欺负你了，也跟妈妈说，我拿衣架打他。”
　　说完狠狠的瞪了眼白竹，
　　“看什么看，吃你的东西。
　　白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妈，我才是你亲生的。
　　不料这么小的声音却被白妈听到了。
　　“看在你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的份上，饶过你一次。”
　　白爸在旁边纯纯吃瓜，笑得什么似的。
　　“老头子，等会儿把碗刷了，我要带小江去小区里走走。”
　　白爸突然被点名，勺子差点从手里掉下来：
　　“为什么？大过年的，没事到小区里逛干啥？”
　　“这么好的儿媳妇，我们这栋楼的老太太还没见过呢，可不得让他们看看。”
　　白妈像是在显摆人生中最高兴的事情，眼睛弯起来，
　　“老头子，你就跟儿子一个德行。”
　　说着话，江砚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江澄发来了一个红包，还顺带发了信息。
　　“姐，给我侄子的过年红包啊，记得查收。新年快乐！”
　　江砚点了收款，一看，呵，一千二。
　　白竹也凑过来瞧，震惊道：
　　“弟弟这么慷慨啊，我能不能私吞一半？”
　　话刚说完，又一条信息过来：“姐，这里面有400块钱是给姐夫的。”
　　白竹很满意：
　　“我就知道江老弟不会忘了我……”又一条信息：“你跟姐夫说一声，让他帮我买点东西，要买的清单发他□□邮箱了，邮费就让姐夫帮忙垫一下吧。”
　　白竹的心情如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老爸，我们来玩雪呀。”
　　小光已经迫不及待跑到门口，穿好鞋，头冲着白竹喊。
　　“知道了。”
　　白竹拉着江砚一起下了楼。
　　莹莹白雪铺满了天地间，由于现在还早，楼下的雪地上没有半分脚印沾染的痕迹，干净澄澈。
　　小光在厚厚的雪地里跑的跌跌撞撞，一不小心，整个人摔到了雪地上。雪地松松软软的，小光并没有爬起来，在雪地上躺成一个大字，笑着打滚。
　　“起来，别着凉了。
　　白竹忙着给江砚戴围巾戴帽子，还不忘关注一下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你骨髓移植也一年没到，悠着点，弄复发了，连我都没办法。”
　　“老爸。
　　小光掀起了嘴，不满意的在地上又滚了两“你就好好秀恩爱吧，我身体好着呢，再说，这雪地冷吗？”
　　小孩子调皮惯了，脑子转的飞快，突然，一个鬼点子冒在了白旭光脑海里。
　　趁着白竹不注意，他偷偷摸摸的从地上爬起来，绕到他身后，像一头小牛一样直撞过白医生的整个心思都放在老婆身上，没注意，被猛的一撞，跟跑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你个臭小子！”
　　白医生很成熟吗？怎么可能！幼稚的白小狗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直冲着白旭光扔过去。小光灵巧的一躲，然后咯咯笑着跑远了。
　　“没事跟小孩争什么气？”
　　江砚也顾不上许多，从地上抓起一捧雪，揉成一个雪球，帮着小光反击。
　　“好耶，一致对外，同仇敌忆！
　　小光欢呼，着躲避着白竹扔过来的雪球，还不时偷偷从地上抓两把扔回去。
　　“哪里新学的词语？怎么还瞎用呢！
　　白竹笑骂，也不再集中火力只对付儿子，转而追起了江砚。
　　江砚转身就跑。
　　雪地松软，深一脚，浅一脚。她被白竹抓住，然后锁入怀中。白竹略微急促的气息吹入脖颈，温温热热的。
　　他握住她略微冰凉的手，放到掌心揉了揉，然后刮了一下她被冻的略有一点红的鼻子：
　　“砚砚~”
　　小光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将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老爸，你这体力不太行啊。
　　“怎么不行啊？把你打个十顿八顿不成问题。
　　江砚从始至终都被白竹牢牢的抱在怀里，动都动不了，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被裹得紧紧的，甚至有点出汗了。
　　“好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江砚拍了拍白竹微凉的手背，呼出的气在寒风中变成白雾，飘然散去。
　　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又飘飘然下了起来。
　　白色的精灵自九天而下，落在两人的头发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下午，雪停了，太阳却没有出来天空，阴沉沉的。江砚坐在急诊ICU的办公室里，白竹被他爸妈带去走亲戚了。
　　江砚从小就不喜欢那些客套又繁琐的礼节，自从一家人都搬去美国后，过年拜年拿红包这种事便再也不会发生了，更别提走亲戚去会见七大姑八大姨了。
　　江澄却一直保存着一种很朴实无华的传统，万年不变的零点在朋友圈发4个字——新年快乐！
　　这曾经被江砚吐槽过，太没有文化气息，连医学生的素养都没有体现，结果第2年江澄就变成了-——新年快乐！注意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虽然……但是……挺直白的。
　　在美国由于时差，对于江澄来说根本没有熬夜这回事。而现在，江砚正在办公室里工作，那小子估计正瘫在床上呼呼大睡。
　　“江医生，有患者来了。”
　　护士进来提醒。
　　“患者，女，38岁，体温39.5℃，已经检查了血常规，单子在这里。
　　护士把刚刚的检查报告递过来。
　　“从门诊转来的？”
　　“对。患者自述5个月前出现左足底部麻木，下肢乏力，但是无呼吸吞咽困难。查了以往病例发现之前开过抗生素治疗症状没有明显缓解，后来又给了地塞米松降体温，停药后又反复。”
　　江燕听了，点了点头，垂眸看了一眼血常“白细胞中性粒细胞增多，血红蛋白正常，血小板增多……检查过四肢肌张力了吗？”
　　“检查过了，四肢肌张力正常，肌力V级，无明显肌肉萎缩。
　　“再去做一下实验室检查，胸部CT,超声。”
　　“知道了。”
　　护士听完，快步离开。
　　检查结果出来后，江砚看着报告，想了一会儿：
　　“慢性病呈进行性加重，神经肌肉系统症状突出，多种抗生素治疗无效糖皮质激素有一定疗效，应该是神经系统。声音嘶哑，咽反应却正常，可能是单侧喉返神经受累。
　　话还没说完，管床护士跑过来，声音急切：“江医生，4号床患者突然出现复视！
　　“现在就来。
　　江砚快步走出办公室。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有些蜡黄，双手在面前摸索着，声音里带了急切和恐惧：“医生医生，我的眼睛怎么了？我腿也动不了了！”
　　“没事，你先别动。”
　　江砚戴上手套，拿出小手电，照射着患者瞳孔。
　　“双瞳孔等大，对光反射正常，眼睑无下“你上下左右都看一下，转动一下眼球，能看得到吗？”
　　她安抚着患者情绪，声音温柔。
　　“上面的东西可以看，向下面看的时候有好多个，有重影......”
　　病人转动着眼球，声音有些颤抖。
　　江砚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随后吩咐护士：
　　“做一个头颅CT和腰穿，明天安排神经科会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