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的信仰》栀言Aiyana

33、抢救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砚也渐渐可以下床了。要是她再不好，只怕白竹这小子就要被辞职了，什么说好了以工作为重，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除了手术抢救，天天腻在她床边，这两天不知怎的，患者多了些，才总算认认真真干起活。
　　江砚躺在床上，正想着婚礼的事，忽然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阵又一阵，似乎有些慌“快！8号床病人，心脏骤停，医生呢？
　　8号床，白竹的病人！
　　白竹此时正在手术室。江砚也没多想，穿上鞋便匆匆走出去。
　　路过办公室时，往里面一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得不说，急诊ICU是挺忙的，但按照老规矩，总该留一个人吧。来不及耽搁，她直奔8号床。
　　“我也是医生，我来做！
　　旁边实习的小护士已经快被吓傻了，第1次见到这种情况，见到江砚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江砚在患者旁边跪下，开始做心肺复苏，尽管手上还没有什么力气，但她依旧将全身的重心压了下去，每次至少5厘米，一分钟120次。
　　时间1分1秒的过去，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晶亮的汗珠，气喘吁吁。
　　她回头，刚想去叫小护士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医生，却意外的看到仪器旁边的白芷，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芷的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很惬意的样子，嘴角上挑，含着一丝嘲讽的笑。
　　“快来抢救！已经……已经做了7分钟的心肺复苏了！”
　　不管怎么样，江砚还是断断续续向她说道。
　　白芷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江砚来不及停下，换上另一个护士，继续胸外按压，接过拿来的除颤仪：
　　“200焦准备。
　　“200焦充电完毕。”
　　“离床。”
　　心电监护上的直线高起来，随后跌下去，又变成一条直线。如同一颗石子跌入深海，掀起涟漪后，便再也找不到踪迹。
　　“200焦第2次。一毫克肾上腺素静脉推注。”
　　终于，心电图出现了波动延长了，患者的情况有所好转，4分钟后心率恢复。
　　江砚扶着墙站起身，却在立起的一刹那眼前一黑，缓了好久，才让自己没有立刻倒下去，额头上冷汗直冒，气息紊乱，心跳的很快。
　　“怎么回事？”
　　白竹刚出手术室就看到了走廊这边扶着墙，面色苍白的江砚，跑过来一把抱住她。江砚靠在白竹怀里，大口的喘着气。
　　“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做心肺复苏？”他一把抱起她，带着她回了病房。
　　再三确认没有异常之后，白竹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他有些心疼的擦去江砚额角的汗水：
　　“下次不要这样了，不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了？”
　　江砚觉得白小狗紧张的时候有点可爱，眉梢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没事就好。
　　他走出病房，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倒了下仿佛穿过一个五彩斑澜的隧道，又回到了那几分钟前--
　　走廊的尽头，江砚扶着墙，面色惨白，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他的腿不受控制的向前迈步，然后向她跑过去。
　　江砚落入了他的怀中，像一只翅膀破碎的蝴蝶，又像一团即将凋零的雪。
　　“江砚，江砚！
　　声音的确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牵动了声带的震动，有些发涩。
　　但白竹恍然觉得自己似乎跟这一具躯壳脱离了，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江砚此时已什么都听不到，全身不可控制的颤抖，从胸腔排山倒海卷上来的麻木，像是水泥从脖子往下灌到胸口，只有心脏跳的异乎寻常，激烈而又疼痛。
　　“不要睡！江砚，不要睡。
　　是他在说，但这个他，似乎是平行世界里的白竹。
　　白竹抱着她直奔抢救室，说的话甚至带上了几丝恳求。
　　江砚一直很轻，这一次，更是仿佛没有了重量。仿佛一片纯白的羽毛，下一秒，就会被风带走......
　　她被放到平床上，白竹跟着跑，手紧紧抓着床的边沿，目光划过她苍白的脸。
　　“白医生，请止步。”
　　“为什么？我也是医生！我也可以救她！”“白竹……”
　　肖院长赶来，拍了拍他的肩。
　　“白医生，江医生她一定……”
　　白芷拉住白术的袖子，不料还没把话说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江砚要是……不，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白芷医生跟我来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白竹上“江医生要见你。
　　仪器滴滴的响，所有人都站在一旁。
　　白竹一眼就看到了仪器上那缓慢却又紊乱的心率，自己的心跳仿佛也慢了。床上的人努力的呼吸着，他低下身，凑到她唇边。
　　“白竹，我……爱你……”
　　“对......不......起......”
　　声音微弱，断断续续。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一刹那，仪器开始疯狂报警，刺耳而又尖锐的声音宣示着死亡的降江砚最后一次努力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心电监护上的线条被死神拉平.......
　　但没有人敢去呼唤那站在抢救室中央，一动不动的人，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崩溃。
　　白竹觉得自己也死了。
　　江砚的葬礼在五天后举行。
　　绿色的松柏环绕，她永远睡去了。
　　所有人离开后，白竹走上前，单膝跪地，手上的盒子里，是他早已准备好的求婚钻“江砚，嫁给我……”
　　在那一刻，仿佛有声音划破时空而来。
　　“我认为，医学，就是人学。”
　　“患者有权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你是周身散发着甜蛋奶味的小奶狗！
　　却没有一句——“我愿意......”
　　他再也听不到她说这句话了......
　　泪珠掉落，在阳光下闪耀如手中钻戒，落到草地，又慢慢渗入泥土。一颗冰凉的心，却被夏日的暖风吹得七零八落......
　　“江砚！
　　他被拉回了现在的时空，猛地坐起来，眼前一黑，却又差点再倒回去。
　　“醒啦？”
　　徐遇没好气的将一杯糖水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要我说，白医生你挺六啊，你看看人家江医生大病初愈，一个人做了10来分钟的抢救都没事，你就一天没睡觉，连做了两台手术就低血糖了？”
　　白竹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往旁边一瞥，就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半袋葡萄糖，还没输“江砚怎么样？”
　　“你傻了吧？”
　　徐遇无情嘲讽，
　　“还是你自己把她抱回房间做检查的，就差再来个全院会诊了。”
　　他下巴朝桌子上的糖水扬了扬，
　　“赶紧喝了。
　　“你泡的？”
　　白竹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呵，小白医生啊。她一听说你低血糖了，抢着过来给你推了个高糖，然后就泡糖水去了。
　　“我猜你就没这么好心。”
　　白竹撇了撇嘴，
　　“拿去自己享用吧。”
　　“你不喝？”
　　“不稀罕。”
　　“话说你是不是怕你们家江医生吃醋啊？
　　“滚！”
　　白竹真的想一巴掌拍过去，
　　“信不信我帮林护士一把，把你之前沾花惹草的小视频发给她爸妈。”
　　“行行行，我现在就滚。”
　　徐遇转身离开了。
　　输完了葡萄糖，白竹又去了病房。
　　江砚还睡着。白竹轻轻的帮她拢了拢被子，然后抱住她。
　　那真实而又温热的触感就在怀中，白竹不由得想起梦里那可怕的场景，一切都历历在目，心脏依旧激烈的跳个不停。
　　但幸好，那只是个梦，她还在，以后也一直会在。
　　白竹垂下眼眸，静静的看着江砚。她在自己的臂弯里缩成一团，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到时候肯定要把她养的胖乎乎的......
　　她离开了病房，掩上了门，随后直奔办公“白芷！你还是不是个医生！”
　　在江砚面前，白竹还是很温柔，现在却彻底爆发了。
　　白芷被吓了一跳，最后委屈巴巴。
　　“白医生，我也想去帮忙，可是江医生不让......”
　　“你的话谁信啊？她忙着给病人做心肺复苏，还有时间跟你说话？”
　　白竹一脚踢飞了旁边的一张凳子不料那凳子一转弯，误伤了旁边看热闹的徐遇。
　　徐遇一声哀嚎，又在白竹凌厉的目光下赶紧闭上了嘴。
　　白芷双手交插，放在胸口，像一只弱小而又无助的小麻雀，眼睛里泪汪汪的：“但那个是白医生你的病人，我作为同事也想帮个忙，可江医生她......”
　　“有本事去肖院长那看了监控，再这么说！现在就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