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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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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照应付了李堂那蠢货一下午,实在有些疲惫,难得的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度醒来是只觉脑袋昏沉,刚想问一句怎么这样久还不到就觉马车巨剧烈簸了下,将她整个人都震飞了起来,狠狠摔了出去。
好在她这马车够宽敞,又在门帘处加了一道木门,这才没将她直接甩出去。
这样剧烈的颠簸外面竟是半点声音也没传来,李、李照不由心下微惊,再怎么说她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若真遇上了事很难有逃脱的可能。
李照秉着呼吸小心爬起来,轻轻撩开马车窗的帘子朝外望去,只见外头黑黢黢的一片,四下寂静无声。
可听闻远处传来阵阵蛐蛐的叫声,这儿显然不是回王府的路,甚至这里是否还在梁京城中都尚未可知。
今日她带出来的都是王府里的老人,有两个是父亲派来保护她的,赶车的小厮是府里的家生子,朱儿是自幼陪她一起长大,虽是买来的,但也是良民家的孩子,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
难不成他们都......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李照从掀开的那一丝缝隙望出去,四下除了黑黢黢一片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说来也是不巧,今日天气不佳,就连月光也不将就。
李照轻轻敲了下马车壁,发出细微的咚咚声响,此后便将自己缩在马车角落里,警惕的盯着马车门的方向,但过了半响什么动静也没有,李照这才又大着胆子挪到马车门的方向,轻轻推开了马车门,发出吱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照心脏一缩,生怕这动静再将什么人引过来。
蓦地,一双手紧紧抓住她伸出去的手腕,李照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浑身的汗毛都因这一下炸了起来,叫嚣着恐惧。
她刚想惊呼出声,便被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捂住了嘴。
来人力气极大,一下就将她从马车里拖了出来,四下黑黢黢的,她看不清,但能感觉到这人正拖着她朝一个地方跑去。
李照死命挣扎,但她终归是个五岁的孩子,无论再如何挣扎也还是被身后那人拖拽着到了一处墙边。
李照转动眼珠,可隐约看到身侧那墙黑黢黢的,又高又大,应当是城墙,她箱现在竟是真的不再梁京城中,而是在城外。
“嘘。”
耳边扫过温热的气息,李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便听身后那人轻声说道:“小娃娃,别出声,也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李照心里虽不信,但理智分析出来的结果却是这人说的应当是实话,毕竟这人真要害自己的话,完全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
她现在只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莫要说是给她一剑,就是将举起来往地上一摔,她就活不成了。
李照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微微点了下头,捂着她嘴的那双手感受到了她轻轻点动的脑袋,便也放松了一些力道。
李照这才小口小口地喘息起来,她身体依旧在发着抖,身后那人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既是柔声安慰道:“别怕。”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照竟是觉得这声音竟有些熟悉,她也随着这一声别怕竟真就缓和了些恐惧,现下已入了秋,她虽穿的不算薄,但夜里寒凉,冷风一吹终归是有些冷,不由打了个哆嗦。
身后那人死感受到了,便又将她往怀里抱了些,她整个身子都蜷进了对方怀里,李照瞬时觉得暖和了些,想不到这人手虽极冷,但身体却格外温暖。
不多会儿李照便听到了规律整齐的脚步声自头顶传来,应当是巡夜的士兵自城墙之上经过,抱着他的人也越发将自己贴紧了身后的墙壁。
李照莫名开始怀疑起来,躲歹人也就算了,这人怎么连城墙之上的官兵也要躲?
难不成他身份见不得人?亦或者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李照正想的出神便觉身子一下腾空,身后那人竟抱着她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城墙边。
她瞬时便惊慌起来,但她本就短手短脚,抱着她的人又是身高腿长,直接将她一整个蜷在了怀里,她便是想挣扎也挣扎不过。
便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但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之下,任何试图耍小聪明的手段都是愚蠢且徒劳无功的。
直到她觉得自己被越带越远,那人最后将她带到了郊外的一处小院。
那人推开门直接走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将它放了下来。
四下黑黢黢的,李照也不敢轻举妄动,只默默盯着那个黑黢黢的轮廓。
那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不一会儿他似乎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嘴里发出呼呼的吹气声。
李照觉得应该是个火折子。
她这想法才落便见几点零星火光亮起,那人手中的确是个火折子,没吹几下那火折子便燃了起来,映照出那人的面容。
李照蓦地睁大了双眼,只觉心脏似被一双无形大手攫住,浑身霎时凉透,胸腔里和腹部再次传来阵阵绞痛。
或许是她反应太过于异常,那人掀起薄薄的眼皮望了过来,面上带着些疑惑,说道:“你这小娃娃这是怎么了?我长得这样吓人?”
李照嘴唇蠕动半晌,终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眼前这人,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朝夕相处的三年,陌生是她从未见过这人十六七岁时的模样。
此人名唤周檐,正是他未来的夫君,那个与她成亲三载,面上与她夫妻恩爱的男人,最后竟是会起兵造反,将她囚于深宫,砍下皇伯父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
周檐看出她状态不对,便点上了屋中的蜡烛,熄灭手中火折子就要走过来查看,李照却猛然向后退去,甚至因退得太急脚下一个不稳直直跌坐在地上。
她面上是掩不住的惊恐之色,就那样定定地望着他。
周檐虽觉得莫名其妙,但想想这么个小娃娃莫名被一个陌生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害怕也是应当的,便也不再往前,只站在原地,面上表情越发柔和,语气也放轻了不少,说道:“小娃娃你不要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叫周檐,也在查科举舞弊案,今日白天里见你这小娃娃明目张胆的探听秋闱一事,想来你必定会被盯上,放心不下这才跟在了你身后,果然,这就有人朝你出手了,我也没办法这才将你带了出来,你不要害怕。”
李照定定望着眼前的周檐,心中虽有恨意,但更多的是酸楚,她不明白,周檐为什么要谋反,他对皇位明明什么心思都没有,否则也不会扶持自己的侄子林散为天子,自己做个摄政王。
她奋力将涌上心头的酸涩压下,这才开口问道:“你也知道科举舞弊?”
周檐点头,说道:“秋闱前我便听到了风声,也一直在查,倒是你,这么个小娃娃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探听消息。”
李照想反驳:“我没......”便蓦地想起了今日在街上她套李堂话的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说的那些话其实在外人听来并不算什么,故而她也并未避着人,但知道内幕的一听便能听出些门道来。
当然,除了李堂和他身后那五个草包狗腿子意外。
周颜见吓到了她,忙开口安慰道:“你别怕,跟着我不会有事的,你家府上在何处?等明日天亮了,我就找机会送你回去。”
李照并未回答周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带出来的人呢?我的侍卫和朱儿呢?”
周颜眉梢轻挑:“你这小娃娃这时候的还有闲心关心别人?放心吧,你那赶车的车夫也不知是谁家的探子,就是他将你带出来的,你那几个小厮和丫鬟被他打晕扔城门口了,城门口有官兵巡查,早就将他们送回去了。”
李照不由松下些紧绷的神经,他望着如今十六七岁的周檐,忽然没头没脑的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