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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宁王世子 ...

  •   她昨日才醒,并未提前递拜帖,直接上门就太失礼数了。
      但她记得这位程小姐可不是个柔和性子的小女儿。
      程姿今年九岁,比她大些,在程姿的院子外有个单独的小院落,与院子之间虽隔了堵墙,但程姿自己私下请人偷偷凿出了道拱门,可自由穿梭。
      平日里程姿很喜欢在那儿练拳脚,而程河作为她的庶兄,又颇通些拳脚功夫,自然也就成了程姿最好的教习老师。
      毕竟程姿习武一事是瞒着家里的,只有他这位庶兄知道。
      她只是到小院去找程姿闲话家常,而非拜访程府,便无需拜帖,这也是她最快能见到程河的法子。
      马车一路行至小院外,李昭坐在马车上,小厮前去敲门,只敲了三下门便从里面打开,来开门的是位一身短打,眉眼清俊的少年,正是是程姿的庶兄,程安。
      这不是李照第一次过来找程姿闲话家常,故而程河也认得来敲门的小厮,面上挂起个温和的笑,连忙让开位置,道:“原是郡主来了,快快请进。”
      小厮朝程河行了行礼:“程三公子,叨扰了。”
      这才转身通报,李照被小厮搀扶着自马车上下来,远远便望见了程河。
      这时院里的程姿也听到了动静,探出个脑袋,见了马车上的李照,面上瞬时绽开个笑容,朝她挥挥手:“小照儿。”
      李照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才来到小院前:“程姐姐,程三哥,此番突兀上门,叨扰了。”
      程姿亲亲热热拉过她,摆摆手:“无妨无妨,小照儿若是喜欢,随时可以过来找我玩儿。”
      随即便将李照拉进了院子,按理来说李照是郡主,她来了程河是该回避的,但她与程姿一向相熟,连带着程河也熟络了起来,所以并未避讳。
      说实话,程河此人虽只是程家三房的庶子,但学问向来是不错的,很得程老太傅的喜欢,为人也谦逊温和,看着就是个老实的。
      她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人怎么会牵扯到科举舞弊案中。
      李照坐下和程姿唠了会儿家常,这才是有意无意的问道:“我记得程三哥前些日子也参加了科考,不知程三哥心里可有些把握。”
      问完后李照便盯着程河的脸,仔细观察面上的表情变化,程河面上依旧挂着个得体的笑,道:“承蒙郡主记得,确实参加了秋闱,但我学问算不上出众,应当也就能中个进士了。”
      他说的诚恳,半点不似作伪,且以他的能耐也确实能中个进士,当年程河也只中了进士。
      可为什么科举舞弊案被曝出来的时候,程河会牵扯其中?
      倘若他真涉及买题亦或是直接买答案,那他又为什么会只中一个进士?
      难不成程河是被人陷害的?
      目的是程老太傅?
      确实,当年因为程河的事程府也被牵连,陈老太傅引咎辞官,程家三房一脉更是被抄了家,下了大狱,连带着大房和二房也受到了牵连,至此程家根基受损,在朝中算是彻底失了势。
      她又不动声色地试探了几句,发现程河似乎真的一无所知,什么有用消息也没套出来,可若是程河真是被冤枉的,那当年父亲和皇伯父就没发现吗?
      她此次本就来得突兀,若再这般就走了难免引人怀疑,便又留下来陪程姿吃过了午饭,这才告辞离开。
      离开小院后,坐在马车中李照就在思考,他父亲一直供职于户部,当年科举舞弊案曝出后,户部不少官员被牵扯下马,她倒是记得不少。
      但如今她尚且年幼,又是女儿身,那些大臣她一个也接触不到。
      就在她坐在马车上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外面嘈杂吵闹声传来,掀开马车的帘布的朝外望去,就见远处一个身着翠色华袍的青年。
      他手中摇着一柄上画着山水的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
      天生这人眉宇间压着股阴郁之气,硬生生将他那清俊的五官也压得猥琐了些。
      他周身围着四五个男子,同他差不多年纪,皆朝他陪着笑脸,那华服男子正是宁王世子——李堂。
      不知李堂侧边的男子朝他说了什么,便见他仰头哈哈大笑,眉间尽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她记得,宁王造反正是因为科举舞弊案牵扯出了李堂,随后又查到是宁王与李堂一起勾结出题官买卖试题及答案。
      这一次可谓是让宁王和李堂赚得盆满钵满,抄家的时候,就只单单是李堂那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就搜出了几百万两的黄金。
      李照心念一动,忙叫停了马车,急忙让小厮扶着下了马车,来到李堂身边。
      她朝李堂轻轻福了一礼,道:“堂兄?原真是你,远远的我便瞧见了,还以为是看错了眼呢。”
      李堂见是她便忙收住了面上自得意满的笑,也收起了手中的扇子,端出了副人模狗样,笑道:“原是照儿妹妹,倒是为兄眼拙,这远远的也不曾认出来。”
      李堂虽为宁王世子,但他生母也不过是宁王的一个侧室,只因如今的宁王妃只孕得一女后便亏损了身子,太医诊断再不能受孕,这才立了他做世子。
      他生母外加虽也算身份显赫,但他生母也只是个庶子的嫡女,全仗着他现在做了宁王世子才在母家得了脸面和重视。
      他父亲和李照的父亲虽也同为亲王,但他父亲宁王可比不得靖王,靖王乃当今圣上唯一一位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而他父亲的母妃与当今太后素有龃龉。
      且说靖王妃外家的祖父乃是当朝第一丞相,这位风老丞相在朝中德高望重,门生颇多,靖王妃还是这位风老丞相嫡长子的嫡女,靖王妃的父亲也十分争气,如今就供职于工部。
      她顶上还有两位嫡亲的兄长,虽说前两年都外放了,但此番外放回来必定是要加官进爵的,虽靖王妃早些年生李照时难产去了,但也因着李照的关系,两家近些年来一直有往来,关系很是不错。
      李照又十分得陛下宠爱,除了嫡出的两位公主和中宫太子外,还没有谁的荣宠能超过这位靖王府的曦和郡主去。
      平日里别说是两位嫡出的公主,就是太子见了李照也要笑着脸亲亲热热的喊一声照儿妹妹,更别说他这个宁王世子,对这位年仅五岁的小堂妹自然也不敢摆谱。
      李照朝他甜甜一笑,道:“方才见堂兄笑得开怀,想必是有什么大喜事,故而才过来瞧瞧。”
      说道这个李堂面上的笑意便又明显了些,嘴角压也压不住,隔这老远李照都能感受到他那得瑟的气息正扑面而来。
      李堂扬了扬下巴:“自是有好事的。”
      李照自知他口中的好事便是秋闱一事,但还是佯装惊讶,笑道:“是吗?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事叫堂兄笑得这样开心,可否也叫照儿听听?”
      李堂有些犹豫,但也不过片刻,下一瞬他面上又带上了那种得意,语气不乏炫耀的说道:“今年秋闱为兄感觉甚好,想必是能取一个好名次,兴许争一争那榜眼也并无不可能。”
      李照心下了然,李堂这草包平日里学问稀疏平常,此番竟敢大言不惭说榜眼也可争上一争,看来他确实从考官那儿买了题。
      但也好在他说的也只是榜眼,不是状元。
      不过吸取了程河的教训,她虽大致确定了李堂确实从考官那儿买了题或是答案,但是否同宁王一起联合出题官卖考题和答案暂且存疑。
      毕竟宁王干这样的事不奇怪,但李堂这肚子里藏不住香油的,真能干那样的事?
      李照面上瞬时浮出个夸张的惊讶,道:“是吗?那可得提前恭喜堂兄了,堂兄素日里学问就是顶好的,自然是差不了的。”
      李堂被她这狗都不信的话哄得心花怒放,竟破天荒的拉着她说要陪她逛街:“这些日子里六皇叔怕是忙得很,没什么时间陪照儿妹妹你逛街,今日堂兄正巧得空,便陪照儿妹妹逛会儿吧,照儿喜欢什么?堂兄给你买?”
      李照本就想从他身上探听消息,自是欣然应下,先前陪着李堂的也均是些素日里同他一般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李照得宠是整个梁京人尽皆知的事,此番几人自是不愿错过讨好她的时机,便也一个个自告奋勇留下说要帮忙拎东西。
      拎东西是小厮的活计,哪里用得上他们,但李照知道这些人存着什么心思,也无意去管。
      他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套出关于科举舞弊,买卖考题和答案的事,也好提前透露给父亲知道,让父亲和皇伯父早做准备。
      逛了这一路李照买了不少东西,皆是李堂付的银子。
      与此同时,她也探听到了不少关于秋闱的事。
      看样子这群人里都是买答案的,这五个狗腿子她的有些印象,平日里不学无术,学问稀松平常,可只要一谈起本次秋闱就个个容光焕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但看几人间微妙的气氛又似乎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从考官那儿买到了答案。
      倒是关于李堂和宁王父子二人联合出题官买卖考题和答案的事,李照觉得单单是宁王自己做的还有可能,李堂这人实在愚蠢,不像是能做出那样大的事情来的人。
      只不过是从考官那儿买来了答案,便高兴成这样,一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猫腻的模样,抬着张嘴到处张扬,怎么可能会是这一场盛大的科举舞弊案的主谋之一。
      但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她再是清楚不过,也没就急着下定论,只默默将李堂的话记在了心里。
      两人便就这样还算和谐的逛了一下午,时至日落黄昏李堂才提出说要送她回府。
      李照以自己带了是为婢女和小厮为由拒绝了,但还是向李堂道了谢:“多谢堂兄今日陪照儿逛街,还为照儿买了这许多东西,等过两日空了,一定让父亲带我到宁王府上去拜访。”
      李堂这没脑子的听完也就歇了送她的心思,乐呵呵走了。
      李堂才走,李照就拉下了脸,收起了面上的笑意。
      她自认为自己教养虽算不上顶好,但也是不错的,对着李堂这二逼也忍不住想翻白眼。
      但同时她心中也有了些对策,李堂这性子大家都知道,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算稀奇。
      等过两日父亲回来了,她就创造个机会假装无意将今日的事添油加醋地跟父亲一提,想必以父亲的敏锐定会察觉出问题。
      毕竟说实话,李堂露出的破绽真的很大,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突然就说自己能争一争榜眼,谁信?
      但好在他没说自己能争个状元来当当,以属实算是很不错了。
      不对。
      李照忽地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啊,李堂露出了破绽这么大,怎么可能没人看出来?
      且,她记得,当年的李堂并未中榜眼,只中了个中规中矩的贡士,虽说以李堂的才学,怕是连秀才也考不上。
      但这就奇怪了,李堂这样有把握就说明他确实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参加的秋闱,但为什么最后会只种个贡士,难不成他买题的事其实宁王并不知情?
      在宁王知道自己儿子竟然买题后便动用关系将李堂的名次压了下来,这才导致科举舞弊案直到三年后才被捅出来?
      但宁王自己不就是科举舞弊案幕后的操作者吗?怎么会连自己儿子牵扯其中都不知道?
      她心里忽地升起一个荒诞又惊悚的猜测,但她现下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也不敢妄自下定论,猜测也终归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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