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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盛世古董乱世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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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佛雕的技艺,在华国传承久远。
作为专职的佛雕工艺,天竺佛雕以其姿态灵动,造型圆润端庄等特点受人喜爱。
深山古刹,百姓家中,或是辟静处的庙宇,佛像,神像,永远是一股精神寄托。
从设计到包浆,每一个步骤,都是匠人们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得来的。
时允作为这项技艺的传承人,自小便开始勤学苦练,按照没穿过来的年纪来算,他也实打实的练了十七八年。
为了这项技艺能够钻研的更深,他大学期间报了文物修复的专业,还没毕业就被导师安排了修复工作,每天坐在工作台前拿着工具一点一点钻研古物。
如果在给自己几年,大概就可以彻底出师了吧。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倒在了熬夜底下。
咳咳。
想到这里,时允收回了对过往的追思,掩饰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自己的手艺虽不至于天下第一,但在这个小说生成的世界里怎么想也站得住脚步,怎么想也能混口饭吃吧。
时允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忘了现在的他还披着个“败家”的头衔。
顶着和原主不能说一样,只能说一模一样的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傻笑。
李识衣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收回视线。
刚欠下还不清的巨款就让人相信他能赚钱,还是在半个月这种发不开工资,只能让人当免费劳力的时间段里。
这谁敢信。
沉默了许久,时允的笑都绷不住了。
“我能赚钱。”他不信邪的重复了句。
李识衣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显然没将他的话当真。
嫁入时家一年多了,刚开始时家老爷子还在世,时允就已经是这副混不吝的模样。
那时,时家还有老爷子撑腰,比如易家之流,不敢对时允下手。
他与易路仁交往甚欢,拿家中财物去补窟窿,在之前就有。
时家当时有那个资本,家中产业运行的顺顺当当,在这座偏僻的不能在偏僻的县城里是响当当的富硕人家。
不说黄金五十两,就是一二万两黄金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也是时家气数已尽,半年前时家老爷子马上风死在了城郊养的外室身上,丧还没过完,时老夫人就因为半夜被黑猫吓到中了风邪,从此半身不遂只能躺在榻上。
照顾老夫人的重担一下子就揽到了李识衣身上。
而时家这一辈就时允这一个独苗苗,一时间谁都管不着这个混账东西,跟着他那帮狐朋狗友一连半个月就没有回家,等到他归家,就是拿着家中财物去拼了命的还赌债。
李识衣无法,照顾时老夫人需要钱,时允又拿着家里的钱,一时间家里入不敷出,只能遣散了仆人自己照顾,连老夫人看病的药钱也是李识衣去外面卖书画和打些散工赚的。
这半年来,李识衣过的不尽人意,刚刚争吵的怒气慢慢散去,换来的是一脸的疲惫和一筹莫展的焦躁。
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在热锅上团团转,毫无一点办法,慢慢等着火舌将自己吞没,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狠狠的揉揉眉心,“若你真的想保我,这半月内就不要出门,去看看你母亲都是替我省心,若你真的有赚钱的法子,趁早把那休书写了,把我换给他们也是一个办法。”
时允这回看着好像变了,但那笔欠着的巨款是实实在在的。
李识衣不会对他存什么侥幸心理,指望时允还钱不如自己想办法。
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握成的拳头在掌心狠狠的印上指甲印。
时允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沉默的低着头。
他听得出这是男主的气话,这事如果放在原主身上,是原主开口说自己要赚钱,那结果一定是窟窿越赚越大,只能逼着男主卖身的地步。
可,又要怎么说呢。
自己真的有赚钱的法子,自己并不是原主?
无论哪条说出来,李识衣大概都不会接受,只当是原主混账惯了,现在为了还钱想投机取巧,故意编的谎话来骗人。
时允抿着唇,想解释的心都沉了下去。
现在开口略显可笑,有种欲盖弥彰的即视感,这样倒不如不开口。
他看着李识衣,对方一直都是侧身对着他,表情埋在逐渐暗去的天色里,看不分明。
沉默的气氛中,以李识衣率先离开结束。
……
茶馆二楼。
“敢跟我叫板,那混账真是活腻了。”将折扇扔在桌上,易路仁抱臂,“多缓点时间?呵,他真以为还是从前的时少爷,有的是钱。”
“喝杯茶润润喉。”
一杯茶被推到了他跟前,留着八字胡的县丞揪揪胡须,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易路仁愣了愣,摩挲着茶杯坐下,“都是些小人物,迟早的事。”
两人心知肚明,一壶茶慢悠悠的被他们喝了大半。
“秋闱快开始了,事情不能闹大,在这之前解决就好。”县丞提醒道,吹了吹茶水,“李识衣今年也会报名。”
易路仁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让李识衣参加了秋闱,这事就彻底办不到了。
谁敢动官府预备役,再者说若是让李识衣考上了,说不定县丞都会多一个同僚。
易路仁歪了下嘴角,“这好办,就算时允把老宅卖了,家里搜刮了,不说有没有人买,就是典当那边,只低不高,不会让他凑齐。”
敢这么说,易路仁不是第一次干。
南皋这边离京城远,硬骨头不少,许多势力盘根错节搞得乌烟瘴气,明抢是不敢,却也差不多了。
这边的风气习俗并不开明,比如典妻,这种陋习经常发生,很多赌徒还不起赌债就用这种方式赚钱,官府也不管。
易路仁逼时允的就是看在这方面上,不管是女人哥儿还是其他,只要是被娶的一方都是如此,连出门干件营生都要被人说三道四。
这一年多来李识衣在城东卖字画也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挣下来的钱没有多少,还都给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买了药。
他们要逼的时允和李识衣只能走这条路,不管是借钱典当还是其他,只要两人在南皋县这个地方,就别想把这笔银子凑上。
易路仁冷笑,时允这人他早就看不上了,当时不过是碍于家世相当,没敢对他下手,如今时家败落,他不出手也会有别人出。
一块大饼,你若不去抢别人就会去抢,不是吗。
县丞的视线暼向窗外,悠悠说了句,“今年庙市有盐商过来,收敛点,不要太过分。”
南皋县位置较远,虽不贫困,但很多生活用品还是过不来。
盐就是其中一种,一年只来一两次,如果哪年遇到天灾,或者流匪,在路上少了货之类,这一年可能就不会来了。
按照现在大昌的经济,家家户户只要能吃饱,盐这类东西就完全可以买的上。
所以南皋县每到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家都会准备多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易路仁点点头,“这我知道。”
盐商毕竟是官府把控,有些事情不能闹到明面上,就像他们这样“小打小闹”下去永远不会有人管。
县丞的目光扫过楼下的街道,突然咦了一声。
易路仁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看到了在下面闲逛的时允。
他讥讽道:“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下面正巧是易家的赌馆,时允每次来除了赌博就没有干过其他正事。
时允在两人的视线之下拐入了旁边的染坊。
“……”
“……”
赌都不去了,还真能转性不成。
·
时允这边很愁。
现代工艺下,很多燃料都是化工调和的丙烯颜料,防水不掉色,超好用。
穿越到古代,没有拼XX淘X之类的购物软件,想要什么都是纯手工,天然又环保。
然而,这就导致了生产效率的低下,许多东西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制作出来。
时允走进染布坊,刚入门口就看见一口大缸,底下烧着大火,上面工人用力搅拌着布料,缸中稀稠的液体冒着滚滚热气,有种黏稠的质感。
工坊老板见时允进来,扯着大嗓门喊:“您配什么色,一尺八文,三尺十六,您配吗?”
“……”
时允被吼的一恍惚,到底是自己不配了。
这颜料和平时用的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讪讪的退出,看了看兜里仅有的银子,深深叹了口气。
昨晚紧急搜索了原主所有的财务,才床底下找到几块银疙瘩,只有二两银子。
这够买什么。
工具、染料、木料?
工具可以,大概两三钱就可以打包回家,贵就贵在木料上。
不是说木料贵,只是能用在雕刻上的实在太少。
雕塑想要雕的好就要有意趣,而意趣这东西大多是在材料上有讲究,如小叶檀木,黄杨木等。并不是说其他木头不能用,只是要想一次性打动那些买主,用料上还是要讲究一些的。
之前去的那家木料店,难得选好一块价钱合适的,结果没过多久,老板姗姗来迟,告诉他这块非卖。
看到老板上下打量的神情,时允叹了口气。
唉,被针对了。
原主的恶名,已经不是能靠钱支付了的吗。
对了,现在他就是个穷光蛋。
这二两银子若是买了木料,那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得去喝西北风。
难绷啊。
实在不行难道要去找男主借?
时允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个虚弱的表情。
昨天李识衣走时看他的那一眼阴沉又冷漠,恨不得当场把他剐了,这时候再去找他要钱,给他留下的印象只会更坏。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难得文艺了一回,时允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的思考了一回。
实在不行就脱胎?
时允支着下巴想到。
佛像工艺除了雕刻外,脱胎佛雕也是很重要的一种。
脱胎,也就是泥塑,只要选择合适的粘土,塑形、干燥、上色,便可以得到一尊端庄的佛像。
这项技艺和木雕同属于天竺佛雕技能,只是脱胎佛雕在制成之前比较脆弱,黏土的质量如果不好,最后成型的作品也会受到影响。
至于粘土如何找,时允想了想。
隐约记得河滩上的土比较粘,不知道能不能撑起一尊精妙的造像。
泥做造像,五天用来塑型,五天用来精修,之后是漫长的上色,如果能去瓷窑借个炉子用用最好。
时间太赶,模子雕出来弄个大致的形象,欠下的五十两黄金就当首款,修整之后再补上。
时间紧迫,只能先这样了。
希望能找到一位可以接受这种方式的顾客,或者直接送到这里香火最旺的寺里去,把这笔烂账还清。
时允叹了口气,立马振作起来。
搞,立刻搞!
他露出凶狠的神色,往河边跑去。
目睹一切的染布坊老板看了看赌坊又看了看时允,无奈摇头。
“又疯一个。”
“鞋都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段没有发挥好,后半段歇了会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感觉自己文化素养不够,会一点点佛雕方面的知识,前面的写错了如果能改就会改,如果改不掉就这样吧,我选择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