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结婚》菜瓜菜豆

5、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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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仟的生活一向相当规律。

　　早晨五点起床晨跑，在街口随便买点早餐，然后洗澡、换衣服、叫妈妈和舅舅起床，再骑车到宋皆程楼下等他一起上学。

　　以前他们会在走到大路上的第二个路口分开，宋皆程去附中，她去自己的初中，不过今天不一样。

　　开学上课第一天，她专门扎了个最利落的丸子头，等宋皆程从楼上施施然下来，专门开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颇为神气地说：“小乘乘，今天姐姐送你上学，上车。”

　　宋皆程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收好自己的车锁钥匙，一腿跨坐在后座上，搂紧身前时仟的腰，乖巧道：“谢谢姐姐。”

　　因为宋皆程那句奉承，时仟高兴了一路。看着靠近学校越来越多的穿着红白校服的身影，更觉得心潮澎湃。不过可能是时仟的错觉，打量他们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到了校门口，时仟先等宋皆程下车，然后自己也翻身下去，先把自己买多的早餐递给他，然后直接挥挥手和宋皆程分道扬镳，扶着车把手向车棚走去。

　　回头想问宋皆程放学要不要一起走，可他早被时仟不认识的同学抓住，勾肩搭背地向高三教学楼走去，离她的距离一步一步愈加遥远。

　　时仟耸了耸肩，想起田径部训练的强度，先放弃了这个念头。

　　锁好车向班级走的时候，正好碰上林瑶。

　　两人在前几天校队训练中已经混了个脸熟，又正好被分到同一班。

　　林瑶直接楼上时仟的肩膀，“怎么回事，仟仟，跟我们宋神认识啊？”

　　时仟猜到几分：“宋神？”

　　“我们所有A大附小附中同学眼里的大大大学神，传说中的数学天才宋皆程啊。”林瑶说着又眯起眼来，换了种眼神瞅她，“我怎么觉得你俩有奸情呢？”

　　时仟连忙摆摆手，“不是，我俩就是家长认识，住得也近，早晨顺道一起过来了。”

　　林瑶点点头，“我猜也是，宋皆程都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

　　“哦，你刚进来不知道也正常，就是和宋皆程一个班的詹玖，也是气质型大美女，据说俩人是娘胎里就定下的婚约，我们全校基本都知道。”

　　时仟彻底疑惑了：“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林瑶：“好像是两个人想低调一点？所以也没人在明面上提了。”

　　时仟还想再追问几句，可转眼就到了班级门口。

　　林瑶见到了朋友，挥了挥手，先找到座位坐好。时仟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脑子里还在想，宋皆程有了未婚妻为什么没告诉她。

　　缩在狭小的桌椅间端坐着听了一整天的课，时仟只觉得身体僵硬，头脑发胀。

　　偏偏分到的同桌还是个话痨，没事就来主动找话题，一会儿问她叫什么初中在哪儿上，一会儿聊体育生累不累文化分要求高不高。

　　“认识一下吧，小美女，以前没见过啊，”他伸出手来，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我叫詹珀，不认识我没关系，我姐叫詹玖，是宋皆程未婚妻，我爸是詹得逸。“

　　又听到那个未婚妻的名号，时仟被烦的不得了，把书包里掏出的所有杂物都堆在两人中间，力求堵住旁边那位的嘴。

　　詹珀看见时仟的架势也没再来搭话，只是掏出手机敲敲打打，然后装作自拍的样子，偷偷把摄像头转向她。时仟权当看不见，也不太在意。

　　附中的食堂很大，但价格比想象中贵，时仟转了好几圈才锁定了一个看着菜色最清淡的自选菜档口，可惜味道差强任意。

　　直到下午放学，她去田径场训练，汗如雨下，穿破风向前奋力奔跑的时候，时仟才觉得有点活着的感觉。

　　果然她最喜欢的还是跑步。

　　脚步轻快，四肢挥舞，好像化身陆地上的小鸟。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呼吸上，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和胸腔内扑通扑通的心跳。终点线就在前方，而她只需向前冲刺。这种感觉真好。

　　跑完最后十圈，队员们相互辅助做着拉伸，时仟一头栽在地上，然后翻过身来仰望天空。

　　太阳已下山，路灯还未亮起。世界染上一层朦胧的昏暗，好像胶片机拍摄的360p老电影。

　　所以，我现在真的是高中生了？时仟在心里问自己。

　　今天都过完了，感觉却还不大真切。

　　一直以来，考上A大附中进校队都是她的目标，可下一步该是什么呢？继续跑下去，上体大，进国家队，拿金牌？每一件事听起来都过于遥远。

　　现在触手可及的目标有什么呢？

　　想着想着，时仟伸出胳膊，向天生伸去。忽然视线中出现了张大脸，落在她的掌心。

　　时仟笑了，弯曲手指捏了捏宋皆程的脸，然后被他抓着胳膊拉了起来。

　　宋皆程已经挂好她放在一旁的书包和水杯：“训练完了？”

　　时仟：“嗯，你下课了？”

　　宋皆程：“只剩自习我就溜出来了，走吧，时阿姨喊咱俩去吃晚饭。”

　　时仟接过水杯补充了下水分，然后跟全队告别，拍了拍宋皆程的背，推着他向车棚走去，全然忽略林瑶递来打量的眼神。

　　“今天上课怎么样？”宋皆程又接好时仟喝完的水杯，拿在手里。

　　“真的好无聊，感觉比我们初中讲的难多了，你们学校都是太卷了。”时仟感觉跑完步扎好的头发变松了，准备松开头绳再绑一遍。

　　宋皆程也停下脚步，等着她，顺便帮忙抓住几缕她漏下的头发，再塞回时仟掌心。

　　“啊，”宋皆程想起自己没说完的话，“我刚才和王教练聊了下，他说下个月有个市级的比赛，你们得代表学校参加，所以最近在安排加练。”

　　时仟兴奋：“真的吗，太好了吧！”

　　“表现好的话，可能还会拉你们去山里集训一段时间准备下半年的全国比赛。”

　　听到集训，时仟稍微有点退缩，不过想想今天上课的经历，还是说：“只要不让我学习什么都可以。”

　　宋皆程打趣道：“你难道高考前也准备突击吗？”

　　时仟凑近，拿头顶了下他的肩膀，“这不是还有你吗，我可是听说了，宋神，全校同学眼里的天才，辅导我这种肯定不在话下的啦。”

　　宋皆程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下，“我明年就出国，你高考我都大二了，还怎么辅导啊？”

　　“你蠢吧，现在网络那么发达，邮件、微信、视频电话哪个不可以？”时仟不当回事儿，“你放心，我绝对会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轰炸你的。”

　　“你呀，”宋皆程也拿肩膀撞回去，“真是会使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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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小吃街的时候正是饭点，A大和附近的大学生总是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每间小店都是爆满。

　　时仟推着自行车，和宋皆程贴着墙角走。鞋底踩在挂满油污的石板路上，有点黏糊糊的。

　　到了熟悉的小时牛排饭店门口，反而是意外的清冷。

　　大敞着的透明玻璃门内，灯光惨白，没一位客人，桌子上还摆着没收干净的几个餐盘。

　　贴着厨房墙放着的小板凳上，时什蹲坐着，头发凌乱，手捂着胸口，胳膊肘拄在膝盖上。

　　时佰端着一大缸冒着热气的水，正从厨房走出来。

　　时仟见状甩下车子，直接冲向时什，语气焦急：“妈，怎么了，又难受了？”

　　时什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先挤出了个笑，可落在她那布满冷汗失去血色的脸上，并不怎么好看。

　　“没事儿，就是今天没来得及吃午饭，低血糖了。”

　　时佰给姐姐喂水，“我看还是最近太忙累着了，该休息几天。”

　　时仟也搭话：“您今年的体检是不是还没做，正好休几天一起查一下。”

　　时什并不同意，“现在生意最好了，休息多浪费啊，而且仟仟你上高中，正是用钱的时候。”

　　“是赚钱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时仟面露愠色。

　　宋皆程按住时仟，帮腔道：“是啊阿姨，钱什么时间都能赚，您努力保养的身子伤了，才是得不偿失。”

　　时什叹了口气，扶着宋皆程的手臂站起，“行了行了，我十一放假就去检查。今天是你俩开学的好日子，不聊不开心的，先尝尝小佰研发的新菜谱。”

　　“刚才整的，我都忘了。”时佰拍拍头，又着急忙慌地缩回厨房。

　　时什无奈地笑着，先把时仟和宋皆程安置在最近的桌子边，又拿起托盘，一边收拾脏碗碟一边拿抹布擦桌子。

　　时仟作势也想去帮忙，却被自己妈妈一嘴喝住，“今天是请你俩来试菜的，不是让你帮忙的，明明活也做不好。”

　　时仟只好撇撇嘴，稳稳坐在圆板凳上，看宋皆程从包里翻出几张纸巾再擦了一遍桌子，又去不远处的消毒柜里拿了四人份的餐具。

　　时什已经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碗了。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轰鸣和舅舅着急的炒菜声，头顶的电风扇也呜呜地转。

　　妈妈的事足够让人忧心，时仟拿手撑着脸，眼神涣散，不自觉地看着宋皆程的身影，忽然感觉他几个月不见，好像又抽条了，身体越发的高挑纤细起来。

　　时仟想开个玩笑：“宋大学神，我怎么今天刚开学就听说你的八卦了？”

　　“嗯？”宋皆程端着碗筷回座，“什么八卦？我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需要我给点提示吗，”时仟笑意更浓，“某人好像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宋皆程也手撑着脸，正对着她，说：“不应该啊，我同学应该都不认识你的。”

　　风扇转速有点低，时仟只觉得脸颊发热，连忙避开他的视线。“不是，我是说有个和你同班的，好像还是什么校园女神，就是名字我忘了。”

　　宋皆程皱着眉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你是说詹玖？”

　　又对上时仟也模模糊糊的眼神，宋皆程笑着伸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家好像和我爷爷认识？幼儿园的时候爷爷来接我碰到她爸爸顺嘴开了个玩笑，说她家和我家还有婚约，没想到被别人记到现在，还越传越离谱。”

　　“那……”

　　“我真的跟她不熟，虽然一直是同班同学，但我一年在学校也呆不了几天，加在一起几句话都说不上吧。”

　　时仟抓住他的话头，“一直是同班同学？”

　　宋皆程有点尴尬，“就是从幼儿园一直到现在的这种……同班同学？”

　　“哇，我都不知道你背着我在学校里还有那么多好朋友，”时仟装生气，“看来我也得在田径队多发展几段革命友谊了。”

　　“我们仟仟想交多少朋友就交多少，只要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就可以。”宋皆程回答。

　　那时候流行一种表达，说一个人眼睛亮的好像有星星一样。

　　时仟盯着充满宋皆程瞳孔的自己的倒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耀。

　　时什和时佰正好一人端了一大盘牛排饭从小厨房向外走。

　　还没见时佰的身影就听见他喋喋不休，“听说现在大学生都喜欢猎奇口味，我试了好多次才做出让我满意的香菜和藤椒味儿，你俩用年轻人的口味尝尝给我提点意见……”

　　“知道了知道了，”时仟一听她舅舅讲食谱的长篇大论就觉得烦，立马转移话题，“妈，我今天才听说宋皆程在附中有个疑似早恋对象呢。”

　　时什脚正跨过隔着厨房和大堂的塑料门槛，认真听时仟说着话，满脸的笑意却骤然凝固，身子一晃，手捂着胸口，直直倒在地上。

　　瓷盘落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四分五裂散成了碎片。菜汁酱汁裹挟着米饭，流的到处都是。

　　时仟冲跪在妈妈身旁，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时佰大喊的一声“姐”和身后宋皆程慌张拨电话的声音。

　　滴，滴，滴，滴。

　　电话被接通。

　　“喂，您好，我们这边是A大明清路134号的小时牛排饭，有心脏病人晕倒了，对，马上需要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