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渡》苭甜

30、三十日海

　　合上眼，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意识减弱，刺耳的耳鸣声刺激着大脑神经。
　　不一会儿，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柯治。”
　　由远到近，一遍遍。
　　时间流转，回到以前的某个时间段。

　　他走在路上，前面有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阳光下，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
　　仅能看见的那道身影转过来，倒退着走的同时看着他说话，笑容明媚，声音甜美，圆润的脸上还未褪去的稚嫩。

　　她喊着他的名字：“柯治哥哥。”
　　慢慢地，他睁开眼，雾气散开，房门伴随着脚步声推开。

　　冉澹两手拎着一个桶走了进来，为了方便还特意扎上头发。
　　痛感还未消失，喉结上下滚动，开口时声音低沉。
　　“去干什么了？”
　　“啊？”冉澹没听清，把水桶放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笑着说：“我去找老板拿了个桶，放了点热水，你泡泡脚，缓解疲劳。”

　　话说着，她怕他不便，主动伸出手打算帮他拖鞋。
　　快触碰到的一瞬间，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胸口微微起伏，脸颊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爬楼出现的。

　　许是不好意思，她羞涩地躲开他的眼神。
　　手触上他的脚踝，疼痛顿时消失，紧随而至的是被羽毛轻扫过的酥痒，掌心的温热传递至心脏，再到大脑，血液开始无法抑制的躁动，沸腾。

　　柯治瞳孔变暗，沙哑地叫着她的名字：“冉澹。”
　　她抬起头的同时，他往前倾身，大手绕到她的脑后，轻轻用力，把她的身体带向他。
　　冰凉的唇覆上那处柔软的温热。

　　脚踝处的手一下收紧，再到后来的松开，环上了他的腰。
　　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住她的腰，一鼓作气把她揽坐在他的腿上。
　　空隙间，女孩儿惊呼一声。
　　没等她反应过来，双唇再次严丝合缝地覆上。

　　后来冉澹也不知道是怎么跨坐在柯治腿上的。
　　她的大脑一片被他引导着如何亲吻。
　　交缠着，痴迷着，入了魔般想要侵蚀对方，齿尖狠狠用力，铁锈味蔓延在鼻息中。

　　“对……对不起。”冉澹往后退了一点，含着水汽的眼睛望着柯治嘴唇的血液。
　　柯治幽深的眼神带着不足餍足的贪恋感。
　　冉澹干涩的唇被染上一抹鲜红，他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要死了。”
　　拇指轻轻将她唇上的血液抚平，没有任何预兆的，不给一点逃脱机会。

　　湿润着眼，红着脸，羞涩中带了一点惊恐的小鹿，怎么舍得放走。
　　要留在身边才是。

　　“等……等一下。”
　　意识回笼的瞬间，冉澹双手撑在柯治的胸口，两人拉出一点距离。
　　说话时喘息声很重，眼神迷离，仅靠一点理智在支撑。

　　“你先泡脚，一会儿水凉了。”
　　柯治勾一勾唇，双手桎梏在她的腰间，有些无奈。
　　关键时候还能走神想到他的腿。

　　不等他开口，冉澹已经从他腿上下来，被染红的双唇正娇艳欲滴，惹人垂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诱人。
　　“你先泡脚，我去洗澡。”
　　说完逃一样似地钻进卫生间。

　　柯治轻笑出声，垂眸，眼前的水桶还冒着热气，手借力把脚抬高放进桶里。
　　温度正合适，房间的旖旎逐渐散去。

　　为了让身上的燥热消失，冉澹洗澡的时候没敢完全放热水。
　　微热的水淋在身上，透过一层薄薄的热气，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接吻的场景。
　　柯治的直接，强势牵绊着她，让她措手不及。

　　花洒关上的同时，卫生间门前站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门轻轻被扣响。
　　冉澹身子微颤，“怎么了？”
　　“衣服我帮你放在门口旁边的凳子上了。”柯治说完身影消失在门口。

　　门打开，冉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面前的凳子上放着外套。
　　冉澹低头看一眼，因为没带衣服，身上只得裹了一条浴巾，咬着唇，正欲伸手去拿，房间的另一边传出细微的轻咳声。

　　手微微一颤，反应过来柯治还没走，瞬间耳垂顺着红至脖颈，快速拿起衣服躲进卫生间内。

　　换好衣服出来，步子迈得格外小，动作放得很轻。
　　柯治已经泡完脚，此刻正靠着墙闭目养神。

　　冉澹以为他睡着了，却不知她刻意放轻的动作早已被他听了去。
　　静谧的夜晚，浅浅的呼吸，缓缓拉近的距离，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往前。

　　有风吹起一层透明窗帘，温度恰到好处，安稳且和谐。
　　冉澹拿起一条毯子想要盖在柯治腿上。
　　刚搭上一秒，柯治就睁开了眼睛。

　　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眸光深邃，语气沙哑低沉。
　　“想干什么？”
　　冉澹局促的眼神望着他，解释：“我怕你冷。”
　　说着她抬了下手，柯治垂眸扫一眼她手中毛毯。
　　“我不冷。”
　　“那……”冉澹直起身子，有些纠结。

　　毛毯被她抓在手中，反复揉捏。
　　缓了一会儿，她闪躲着柯治过于直入的视线，紧张和冲动同时出现。
　　开口时，字字艰难却始终无所畏惧。

　　“你要不要去床上睡？”冉澹重新对上他的眼神，自然也看见那一刻，柯治眼里的意外和震惊。

　　沉默的时间里，热意微减半分，反倒在急剧升温。
　　他诧然地问：“你想要我留下来？”
　　“嗯。”冉澹心里疯狂打鼓，即便再紧张，表面上的气势却是做足了。“太晚了，你的腿需要休息。”

　　掀眼，猝不及防对上柯治的目光。
　　他追问道：“说实话，真的是因为我的腿才让我留下来吗？”
　　毯子的某一个角落在他气势汹汹的问题下越抓越紧。

　　再多心思在他的眼睛下依旧无处遁形。
　　他有留下的权利，也有了解她的权利。

　　贪婪在欲望深处爆发，渴望在深夜蔓延。

　　冉澹暗自做下决定，直言：“我想你留下来，再陪陪我。”
　　坦荡的，期待的。
　　相遇的时间太短，便每一个时刻都想珍惜。
　　争分多秒的，满足一切能够被满足的。

　　兵荒马乱的，竭尽所能的去迁就自己。

　　柯治轻哧一声，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前倾，有种随遇而安的轻松感。
　　“冉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胆大。”然而语气里全无意外。

　　冉澹挑眼，诱人地眉眼，勾人的唇瓣，一字一句组合起来，偏偏对他的味。
　　她镇定地说：“哥哥，你可是我成长路上的榜样。”
　　两人相视一笑，时间会延长，了解也会。

　　再久不见，最基本的性格也早已被对方摸透。

　　默契总是在心照不宣的时候产生。

　　柯治站起身，一下拉出身高差距，脸上的光被他挡住。
　　他往前一步，冉澹下意识退后一步。
　　差点绊到行李箱摔倒的时候，好在柯治及时搂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掌擒住她的腰，失笑道：“不是让我留下来？你退什么？”
　　“我那是……”冉澹抿唇，她能说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吗？
　　柯治歪头，等着回答。
　　冉澹干咳两声，故作轻松地说：“我那是怕你撞到我。”
　　“我没长眼睛？”他戏谑地问。

　　冉澹知道他在逗她，挣脱开他的怀抱，侧过神转移话题：“我困了，要先休息了。”
　　“不要我陪你了？”柯治得寸进尺问道。
　　冉澹甩了一句：“随便你。”
　　人掀开被子躺上床，闭上眼，做出真要睡觉的样子。

　　啧。
　　柯治舌尖顶一下上颚，望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儿，眼里多了几分欣赏。
　　他的小青梅，如今也多了她独有的个性。

　　好半晌，房间内传出一道关门声。
　　冉澹心一颤，缓缓睁开眼，先前有人站过的位置已经空了。
　　不知为何，眼角突然泛酸，咬着牙，被窝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没过几分钟，情绪有所缓解。
　　门再次打开，冉澹下意识闭上眼，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耳朵竖起，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他回来了，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他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卫生间传出水声。
　　冉澹暗自猜测着：他是在洗澡吗？
　　脑子里浮现出各种莫名其妙的画面，坐在柯治腿上，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他的身材不错。

　　以前冉澹很少会产生有关男女方面的幻想，大学的时候，女生宿舍多少会谈论谁谁谁的身材好，腹肌有几块，有多高，包括描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聊得大家都面红耳赤的，冉澹当时听着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凌札不知道的是，当晚她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柯治。
　　高中后，她再也没见过柯治，对他的记忆仅仅存在最后一次见面。
　　越往后，他的模样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工作之后，已经近乎忘记他的长相。

　　令人没想到的是，多年后的重逢，仅凭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卫生间门打开，冉澹抽回思绪，紧紧闭上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微妙的喘息间，她隐约嗅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淡淡的。

　　看来他真的是去洗澡了。
　　“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床的另一边微陷，柯治的声音同步响起。

　　他的手背搭在她的脸上，冉澹睫毛颤动，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紧张得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