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凝久君

2、宣战

　　咚———

　　北京时间1点07

　　市局门口，一辆黑色越野车停下开门，一麻袋被两人合力丢到了地上，地上的灰尘被扬起，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可以看见又脏又破的麻袋上有明显的血渍。

　　"干什么呢！”

　　值班室的女警赵希发现了不对，大声出言询问。

　　见车上人没有理会她，她自己拿好枪出去查看。

　　赵希刚走出值班室的大门走去时，面包车副驾驶的人拿出把枪，把枪口对准值班室的玻璃。

　　砰！———

　　随后是一声枪响。

　　“啊！”

　　身后值班室的玻璃被子弹打碎，00散散的碎片有些溅在了她的身上。

　　赵希被这突然的一枪吓到了，下意识抱头蹲下。

　　在短暂冷静后，她的脑海里面想第一件事就是这些人有枪支！

　　这些人非法持有枪支，自己更不能放他们走。

　　“不许动！”

　　赵希举枪对准面包车大声呵斥道:“下车！下车！放下枪！”

　　自告寡不敌众的赵希一边观察越野车的人一边用对讲机呼叫增援。

　　面包车的人没有理会儿她的警告，还挑衅的向她吹了吹口哨。

　　“下车！！快点！”

　　目前可以确定面包车上有四人，如果真的真刀真枪的上她可就真要交代在这里。

　　赵希在心里暗求增员快点到。

　　越野车突然开动，赵希顾不了多少直接上手去抓车门。

　　但还是晚了一步，很快，越野车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另一位值班的警员正好上完厕所回来，见许多人都往大门口的方向跑，来不及询问情况最快的速度跑到大门口查看。

　　他在心里暗求别出事儿。

　　人跑的比谁都快，他是第一个冲到了门口。

　　等值班的警员出来查看时，只见值班室的窗户只剩下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大门口外，除了一个麻袋和赵希，没有任何的车辆和可疑人员。

　　“赵希！你怎么样？”

　　赵希一听声音，回头看向他像是看到了希望，声音颤颤巍巍道:“宋轩逸……”

　　随后，赵希将目光锁定在麻袋上，宋轩逸也顺着赵希的目光看着陈旧的麻袋上的血渍。

　　宋轩逸立马顿感不妙，但他还是壮着胆子拿着手电筒走去。

　　赵希跟在宋轩逸的身后探头查看。

　　宋轩逸小心翼翼的打开麻袋，用手电筒的光去照。在看到麻袋里面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两人都不由瞳孔一缩，宋轩逸直接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麻袋里面赫然是一具尸体，打开的地方正好映入眼帘的是人头。

　　赵希惊恐的捂住嘴巴。

　　江奕得到消息马上到达了现场，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驶进市局停在了一棵银杏树下。
　　下来的男子威风凛凛的样子使人有些许畏惧。

　　他一下车就小跑进楼里，没有来得及扣上扣子的警服外套穿在身上后面的衣角摆来摆去。
　　等他赶到解剖室时，只见有一男一女在门囗靠门呆着。

　　那男警一见赶来的人就道：“来了？”
　　“嗯。”
　　回话的男警看见一旁的秋娴问道：“这位是？”
　　“你好，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秋娴。”
　　没等程毅开口，秋娴就先说了。
　　那个男警也礼貌的伸手道：“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魏辰宇。幸会。”
　　“魏副好。”
　　秋娴伸手握住魏辰宇的手回道。

　　打完招呼后，魏辰宇询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在一点的时候，值班的赵希看到外面有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市局门口，车门从里面打开，有两个人一起丢下来一个麻袋。她刚走出去查看情况，就见副驾驶的人开枪打碎了值班室的玻璃。”

　　秋娴一听脸色大变:“非法持枪？”

　　“对，子弹已经被拿去做痕检了。”

　　魏辰宇的脸色也不好:“然后呢？”

　　“刚上完厕所的宋轩逸一出来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第一时间冲到门口查看，可惜人早跑了，留下的是一个麻袋。”
　　程毅头还往解剖室扬了一下：“法医正在看麻袋里的东西。”
　　“法医在看？”
　　魏辰宇一时间想到难不成是……
　　“抛尸。”
　　秋娴开口道。

　　魏辰宇和秋娴对视一眼，很明显他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赵希和宋轩逸被拿去做笔录询问了。”

　　等到江局江奕和王副局长王昇到的时候，法医室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恭敬的向两位局长打招呼，随后把五人带进里面。
　　走到工作台时，解剖台旁边还有一位男法医。
　　带人进来的女法医把几人带到解剖台，站在男法医的对面道：“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下午的两点，死因是机械性死亡。死者的脖子的骨头被人掐断了，身上有许多伤……”

　　女法医在解释时，一旁的秋娴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话上。
　　而是被死者的样子吓到了，不禁抓紧了程毅后背的衣服。
　　程毅有所察觉，但没有声张。
　　秋娴看着解剖台上被女法医比划的男尸的脸，她头脑一片空白，腿有些站不住道。只能靠抓住程毅后面的衣服撑着。
　　她心里一直在想这不可能……

　　“死者身份还没确定，而且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许多针孔，所以现在还不排除死者有吸毒的嫌疑。”

　　女法医报告完后，不经意看了一眼秋娴这个生面孔。
　　秋娴敏感，很快就注意到女法医在看自己，对上目光，女法医有些心虚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她。
　　“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内脏什么都烂了，全身骨头没有一处好的，全都是粉碎性的骨折。”

　　“他身上有一处是好的吗？”
　　“至少，我没看到。”

　　短暂的安静之后，几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江奕身上，等着身为正局长江奕发话。
　　思考良久后，江奕发话。

　　“先往死者身份去查，就由禁毒的去查。那个抛尸的可疑车辆的踪迹就由刑侦支队去查。”
　　“是！”

　　待江奕和王昇走后，魏辰宇碰了一下程毅的手臂，指向死尸道：“哎，老毅。你说这人在背后纹个王八干嘛？”

　　刚才法医在报告情况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尸体背后的纹身有点怪怪的。

　　但碍于两个局长在身边，不好发问。

　　程毅有点无奈道：“大哥，那他妈不是王八吧？”
　　秋娴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谈话，她无神的看着那个纹身，下意识摸了一下后脖。

　　“我先走了。”
　　秋娴留了一句就快步先走了，这地儿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程毅抬眼目送秋娴的离开，身旁的魏辰宇还在讨论这个纹身。

　　不可能……不可能的……

　　秋娴快步穿过走廊，一路上所有人都是迎面走来，秋娴独自一人逆行到就近的厕所。

　　“呕！"

　　她找到一个没有人的隔间，锁好门就再也忍不住了，吐了。

　　准确而言，是干吐。

　　可她使劲吐，她像是巴不得吐出血一样。

　　在她终于吐完，冲完水后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擦拭，双眼朦胧的走出隔间时。

　　她扶着隔间门出来，双腿像是没力气没骨头一样站不起来，撑着昏头的身子，秋娴走到洗手台，低头狼狈喘着气。

　　她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扶着额，眼晴因头昏而睁不开，嘴里还在小声嘟囔：“不可能……他早就死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是…是……梁余亲手开的枪……不可能……明明…”

　　这断断续续的话，像是安慰，又像是在告诫。

　　可她一想到尸体上的纹身，秋娴顿感背后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纹身不仅让秋娴觉得后怕，同时也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

　　“吐完了？”

　　程毅背靠着墙，漫不经心道：“嗯？”

　　“你来干嘛？”

　　秋娴撑着刚呕吐完的身子笑道：“你也被那个尸体样恶心到了？看了这么多年禁毒，你也不怎么样嘛。”

　　程毅抬眼看着眼眶有些湿润，对自己有所防备的秋娴：“我心理没这么弱，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尸体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秋娴不言。

　　“你再这个样子，信不信我给陆时雨打电话？”

　　“少拿他压我！”
　　秋娴不屑道：“我人现在在蓉城，他北宁市局的管不着我了！”

　　“你吐不是因为那个尸体上的伤，对吧？”

　　秋娴愣住了一下，她明显没想到程毅这话：“什么？”

　　“你认识那人，对吗？”

　　秋娴怔住：“你胡说八道什么？”

　　看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实话的秋娴，程毅心里也明镜了，直觉告诉他猜对了。

　　“与你无关。”

　　不知道怎么说的秋娴只好放下一句这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程毅本耒是不太想让秋娴走，但见到人那难受样子就没拦。挠了挠头，心烦的骂道：“妈的。”

　　禁毒支队

　　北京时间5点32分

　　程毅在外抽了根烟刚回来，就见不少人围在禁毒支队的外面。
　　“围在外面干什么！”
　　一个女警听到程毅的声音，跑过去：“程队！程队！队…队里……有…有……”

　　程毅看着女警这惊恐的样子，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俩人奔跑进办公室，只见有几个男警围着一个纸箱，魏辰宇在旁边发呆看着里面的东西，他上前去查看，里面的东西成为了他从业以未笫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东西。

　　过了一会，法医温妍和姚霄志得到消息，俩人把纸箱抱走了，技侦主任尧文搞完后对禁毒两大哥发问：“艹，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程毅满脸写着不关我事儿：“不知道，一回来就有。”
　　魏辰宇抬头指向韩庚磊：“那小子不知从哪里抱回来的『盲盒』。”
　　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可怜吓到腿软的韩庚磊。
　　韩庚磊一脸无辜道：“我真不知道……”

　　“瞧把人吓的。”
　　闻声而去，程毅回头看见了在门口看戏的秋娴，魏辰宇也注意到了秋娴，看着她靠在门口。
　　“那谁啊？”
　　尧文没见过秋娴这个生面孔发问道。
　　“新来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秋娴。”
　　秋娴看见程毅招呼她过去，走到他旁边：“我瞄了一眼，人手。”
　　程毅补充完整道“准确一点，是一整条完整的人手臂。”
　　停了一下，补充道：“看那个长度，我估摸着是个成人的。”

　　魏辰宇转过头问：“怕不？秋副队你一个女孩子。”
　　“还行啊，不是很难接受。”
　　魏辰宇轻笑一下，联想到刚才在解剖室的场景：“这心理素质，不在同一水平啊。”
　　秋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话什么意思？他这是注意到了，在试探我？

　　“尧头，江局在侦室找你。”
　　“哦。”
　　“事多，我先去忙了，手臂我这儿就去查。”
　　“好。”

　　“那个工位，没有人还打扫得这么干净。”
　　秋娴这话引得了两大禁毒支队大哥的注意。

　　主要是刑侦支队也有几个工位是空着的，但是都积了灰。

　　对比之下，禁毒支队的这个空位像是每天都有认真擦试的。

　　程毅：“那个……”
　　“那个工位的人刚调到分局没几天，干净也正常。”
　　魏辰宇打断程毅，一副漫不经心的说。
　　秋娴听他们这么说，也没再说。
　　“我先回去了。”
　　秋娴走过时，小声说了句：“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嗯。”
　　魏辰宇和程毅俩人可以说是同时回道。

　　只是两人都蚊子般大小的声音，秋娴也没太在意。

　　回到办公室的秋娴从外套兜了翻出几个药瓶，打开倒出几粒顺着保温杯的温水吃下后，小腹的疼痛缓了几分。

　　暗骂了句，秋娴一闭眼就是那张脸。
　　『R6021』

　　秋娴咬着唇，身子有些发抖道“非要逼我…干嘛…逼我…”

　　秋娴觉得后背发凉心里慌，她扶着额顺着往下捂住眼睛。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秋娴尽量小心点拿到手机，她的手心全是汗，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看是谁打未的了，直接开免提外放：“喂？”
　　“秋姐！”
　　听着对面的声音，秋娴有些惊喜，愣了一下:“宋岚笙？”
　　宋岚笙，北宁市局刑侦支队警员，秋娴的前同事。
　　此人正悠闲的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正播的狗血都市电视剧，茶几上还有一盘已经切好摆盘的水果。
　　宋岚笙一来就是抱怨:“我服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你回北宁了？”
　　宋岚笙在一个月前同北宁市局刑侦支队，由副支队长谭明锐带领去南川市进行联合行动。
　　“对啊，老林还拿了个功！”
　　林彦霖，北宁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宋岚笙的现男友。
　　秋娴听着宋岚笙的话，心里也有个底。
　　“没事就好。”

　　对于这个好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好好活着。
　　秋娴又喝了口温水问道：“有什么事吗？”
　　宋岚笙用叉子吃了一块西瓜，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嗯了半天后带着俏皮道：“没什么，想你了呗。”
　　秋娴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的宠溺道：“行，好好休息，没事我挂了。”
　　“行，对了。你现在住哪？”
　　“朋友家。”
　　后又想了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补充道：“女的。”
　　“好，你注意点安全啊。拜拜。”
　　“嗯。”

　　挂断电话后，秋娴从衣兜里拿出了自己昨天买了吃了一半的馒头。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配着温水吃完，吃了个半饱，水喝了两杯。
　　吃饱喝足刚要出去一趟，手刚打开门。
　　一打开，魏辰宇正在门口，手还是停留在准备敲门的姿势。
　　……
　　秋娴/魏辰宇:这人来干嘛？/出来的真是时候。
　　“ 江局叫我来通知你开会，他估计是觉得你不知道会议室在哪。”
　　“哦。”
　　会议室不就是在四楼吗？大门口就是楼图。
　　秋娴跟在魏辰宇身后，来到会议室。
　　魏辰宇帮忙把门打开：“请。”
　　“谢谢。”
　　秋娴进去就看见有些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魏辰宇在她身后指道：“高支队右旁边的那个位置是你的。”
　　“嗯，好的。”
　　秋娴走过去，坐下。
　　抬头一看，对面的人正是给自己引路的魏辰宇。
　　那人还正在对自己笑，他旁边的是自己的好『哥哥』，程毅。
　　在等了十分钟左右，江奕是同王昇一起到了会议室。
　　两大老板脸色都不好坐下后，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压抑。
　　随着江奕的瓷杯放下声，会议开始。
　　“小妍，开始吧。”
　　“是。”
　　坐在秋娴右边的女警站起身道：“我们对麻袋里的男尸进行了DNA配对，查出这人叫傅章进，北宁市天宝县人。年三十五，死者身上有着不同的欧打伤，身上的骨头全部粉碎性骨折，致命伤确定为脖子处的勒痕。同时进行了毛发检测，未发现有吸毒。至于在今天五点在禁毒支队发现的纸箱，经DNA检查…”
　　温妍顿了顿，她有些说不出口，缓了几秒调整好情绪道：“经确认，为，蓉城市局禁毒支队的队员，宋河。”
　　！！！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的脸上都是惊恐，不相信。
　　“什么！”
　　“这不可能！”
　　有人反驳，其他人议论纷纷，淮都不想去相信这件事。
　　秋娴不敢置信的看着温妍，她惊讶的不是单单纸箱里的手。
　　“傅章进……”
　　她小声滴诂：“怎么叫……他不应该啊……”

　　魏辰宇也激动起身道：“你确定！”
　　“我验了三次。”
　　温妍像是丢魄了一样道：“确定……是他。”

　　查出气氛不对的江奕立马转移话题:“可疑车辆查得怎么样了？”
　　“套牌，在拐进誉信街就没影了。”
　　秋娴反应过来回道：“监控也查了，车上的人蒙的实实的，没有拍到有用的面部特。”

　　会议室陷入僵局。
　　江奕慢悠悠放下瓷杯，突然！猛拍桌子！
　　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注意力到了上面。
　　“他们在挑衅！挑衅法律的底线！这是在向我们全体执法人员宣战！他妈的！查！都别给我这个样子！查！严查！”
　　又猛拍了好几下桌子，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刑侦支队查傅章进，禁毒支队去查宋河案！”
　　“妈的！劳资就TM要看看！谁他妈敢在我们这儿干这种事！”

　　一向以慈祥著称的江奕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爆粗口。
　　“查！”
　　又一声巨响。
　　“严查！”
　　江奕把瓷杯用力一放，感觉那个白瓷杯已经碎了。

　　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即使这个白瓷杯碎了，碎成渣了，再也粘不起来。也难以消除他现在的心头之恨，无法浇灭他的怒火。

　　全体站起身铿锵有力大喊：“是！”

　　在离开时，有一个男警去到秋娴身旁：“秋副，是从北宁调过来的对吧？”
　　“怎么？”
　　秋娴警惕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我听温妍姐说，那个叫傅章进的也是北宁人，联想到了而已。”
　　那人盯着秋娴，有些笑意道：“您这么防着我干什么？都是同事。”
　　“也才见面，不防着有什么问题吗？”
　　秋娴刚要反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魏辰宇说道：“嗯？刘鑫。”
　　刘鑫见魏辰宇这么说，低头笑了一下：“没有问题啊，魏辰宇。”
　　说完，刘鑫离开了会议室。

　　“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那样，估模你争不过他，他在我们这出了名的难缠。”
　　魏辰宇说完笑了笑走了
　　“你……”
　　话还没说完，在门口的程毅打断道：“你俩不去查案子，聊什么？”
　　秋娴看程毅的那个样子，一脸黑线，又看向魏辰宇走远了的身影道：“没什么。”
　　说完，连忙小跑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室。
　　程毅转头就走，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