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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璋州诡事 ...
璋州地形如碗,碗中一汪深潭,人称龙潭。
传闻龙潭水人饮必死,因深潭之下囚禁着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妖魔,其妖气早已将潭水浸染得腥臭难闻,无人敢近。
阿朝武功高强,此来璋州,一是为除妖降魔,恢复龙潭往日的山清水秀;二便是为姐姐寻找一种叫催子草的草药。
此药乃璋州特产,专治妇人难产,且对胎儿无损,千金难求。
一般来说,常人孕九月便会生产,姐姐已是孕十一月有余,肚子大如冬瓜,压得她整日只能侧躺在床上。若再不生产,怕是要危及性命。
穿过绵延青山,阿朝在稀疏的山林间,瞧见了地势低处错落的村子。炊烟寥寥,但也平静祥和,是一处美丽的世外桃源,难以想象这里竟有妖魔作祟。
她目光坚定,握紧手中的剑,抬步前行。
需得尽快才是,姐姐的时间不能耽误。
村子里,只有简单搭建的木屋、砖屋、草屋。远瞧着别有一番朴素风味,置身其中,阿朝只觉得荒凉。
褐色的,灰色的,枯黄的,穷苦单调的屋舍,将阿朝心里的急躁都抽走了。
村道间没有人影,静得发慌后,突然响起的鸡犬声,又猛地捏紧她心口。
太静了。
阿朝循着炊烟,找到一家门前,还未抬手,院子的木板门就打开了。
门里门外两人对视片刻。
“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他语气极差。
是个年约花甲的老男人。油黄的脸皮上,深刻的皱纹把褐色麻子都给折到缝隙里去了。
阿朝仍旧对他温和微笑,问:“老人家,敢问这附近有卖催子草的医馆吗?”
老男人不肯搭理她,背着竹篓转身进屋,门关紧前,阿朝伸脚挡住了将要关上的门。
“这天快黑了,还麻烦问您一下,这附近哪里可以歇脚?”
浑浊黑黄的眼珠子上下打量她,老男人开口了:“走到尽头左拐,第三家。”
嘭地一声,门关上了。
阿朝安慰自己:这儿不太平,村民对生人警惕是肯定的,都是淳朴村民,她态度好自然能赢得几分信任。
到歇脚地时,阿朝发现这儿的门头比别家的门头都大气些,敞亮得很。
她摇动铁门把手。
吱呀一声,出来开门的是个穿着灰蓝长衫的中年男人,他蓄着长长的山羊胡,儒雅随和,像个读书人。
进了屋后,阿朝才发现这里是别人的家,并非旅店。
“鄙人姓柳,是龙潭村的村正。平日村里偶尔也会来客,便都来我这歇脚,你放心住吧。”
柳村正为她倒了一杯茶。
“多谢柳村正。”热茶驱寒,阿朝心里总算暖了几分,抓紧又问:“我来此地,是为寻催子草救我姐姐,柳村正可知晓何处有卖?”
柳村正呵呵笑道:“催子草是龙潭的珍宝,一年不过百株,你若想要,便多留几日,刚好到了成熟采摘的时候。”
“那便多谢了。”阿朝起身作揖。
“对了,”柳村正突然严色叮嘱,“村里最近不太平,姑娘你最好不要四处游荡。”
阿朝嘴上答应,但坐在屋里,眼瞧着暮色四起,蛙鸟鸣叫,心里就越发焦急。
她向来不喜束手等待,万一等不来柳村正的催子草,那这段日子岂不是浪费?
趁着院子里没人,阿朝翻墙出去了。
村里空荡荡,她脚步匆匆,终于找到了一处门口晾晒着草药的医馆。
门敲了半晌,无人开门,透过门缝看去,房门紧闭,她只得作罢。
山里的夜更为幽暗,阿朝一转身,三魂六魄都差点吓飞了。
对面低矮的黄土泥屋门前,站着一个穿着暗黄粗布衣裳的小姑娘,她衣裳颜色与泥墙融为一体,只剩那张惨白的小脸,漂浮在空中,让人后背生寒。
阿朝见泥屋里没亮灯,便走过去询问:“小姑娘,夜深了,你怎么不进屋?”
她眼睛黑圆,大而无神,仰头望着阿朝说:“我在等我娘,她去拜老祖宗了。姐姐,你也要去拜老祖宗吗?能不能问问我娘什么时候回来?”
轻细稚嫩的声音让阿朝不自觉软下了语气:“你娘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呀。而且我不是你们这的人,我只是路过。”
她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屋。
阿朝瞧见灯亮了又灭,这才离开。
夜色深浓。
她独自一人游荡在异乡,心里就越发惦记姐姐。
她父母年事已高,却仍旧盼子,怀上她后以为是男儿,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她。
结果,是个女儿。
父亲心有不甘,便将她从小当做男儿养。可年纪越大,她心里对父母的怨恨就越深。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父母将姐姐二嫁给员外那傻儿子做妾。
后来,姐姐怀孕十一月都未能诞下胎儿,得知璋州有种叫催子草的药可以救姐姐,但员外一家不愿前往偏僻危险虫蛇多,且还有妖魔作怪的璋州。
于是,她来了。
半夜,阿朝是被惊呼声和脚步声吵醒的。
推开窗,她看见院外火光冲天,夹杂着男人的怒喝。
有人在喊,抓住它!抓住它!
抓住什么?
难道是妖魔?
她穿上衣服提剑出门。院外的巷子里,一群人拿着火把追赶着一个身形庞大的怪物。
那怪物披头散发,套着粗布麻衣,手脚乌黑发脓,腰腹圆大如盆。行动间像只莽撞笨拙的大球。
怪物正朝她跑来。
阿朝看清了怪物的脸,全是恶心的肉疙瘩,凹凸不平地挤在一块,十分恶心骇人。
妖魔现身,阿朝提剑跃上,未出鞘的剑身横击拦下怪物奔跑的腿,它便飞扑出几米远,倒在了地上。
柳村正带人敢来,急忙叫身后的人把怪物绑走。
阿朝站在一旁,她看见那怪物的眼睛,乌黑而圆,眼白红如鲜血,死死盯着她,直到被人拖走。
等村民把怪物弄走,柳村正这才看向阿朝。
阿朝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谢我,我此来璋州,也是为斩妖除魔。”
柳村正抚着山羊胡,皮笑肉不笑的。
“姑娘真是心怀正义,山中夜里寒凉,早些歇息吧。”
阿朝回到柳村正家的客房里,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夜色沉沉,她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愈发浓重。
妖魔?
世间人人皆道妖魔行踪诡异,身幻形虚,可那怪物,却如此具体生动,像一团活着的血肉。
特别是怪物的眼神,深不见底的乌黑瞳孔,带着血红的眼白,像什么?
像姐姐因为怀孕难产,被夫家辱骂后哭泣绝望的眼睛。
阿朝闭上眼睛,回忆着那怪物的模样,突然有一种寒意从脚底升起——那怪物,难道是个人?
她再也无法静坐,心中的疑虑如潮水般翻涌。
她悄然起身,穿上外衣,轻轻推开房门,夜色如墨般将村庄笼罩,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影子。
阿朝穿过静谧的村道,刚刚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空气中只余下火把燃烧后的焦油味。
沿着这股焦油味,她回到了那间医馆。
门前一片杂乱无章的脚步。
阿朝伏在门缝边,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屋内一片死寂。
她心底升起一丝诡异,决定先行返回,明日再来。
翌日清晨,阿朝再次来到医馆。
医馆总算开了门,她看见院子里有个面容枯槁、身形佝偻的老太太,簸箕覆在地上,干枯的褐色草药洒了一地。
老太太正在摸索着地上散落的草药,手指枯瘦如柴,似乎与那些草药融为一体。
似乎是个眼盲的。
阿朝心中不忍,上前帮忙将草药拾起递到她手中。
老太太摸到阿朝的手,抬起头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空洞地对着她:“你是外乡来的吧?唉,好久没见村里来客人了。村里的孩子都走了,长大了,也难得回来。”
阿朝顺势问起催子草。
“我来璋州,是为难产的姐姐寻找催子草,不知您这可有卖?”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催子草催产最是灵验,但得用新鲜的。你若想要,便去龙潭吧,催子草喜阴湿,龙潭边到处都是。”
阿朝心中一震,恍然想起村长的话。
柳村正骗了她。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危机逼近。
既如此,她何不趁着柳村正对她尚且没有防备,去采了催子草就走?
告别老太太,她悄然绕过村子,直奔龙潭而去。
山林静谧,草木茂盛,可这林间,却毫无山野草木泥土的清香。
阿朝沿着草木被磨平的小路,直下龙潭。
龙潭边,臭气熏天,潭水浑浊得如同一锅腐烂的绿汤。
水面漂浮聚集着一层油腻的绿色浮沫,未曾有浮沫的水面,也是浅绿带灰的。
四周寂静无声,连鸟鸣虫叫也未曾有。
阿朝站在潭边,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从脚底蔓延上来,她瞧见潭中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铁笼。
红黄的锈,让它宛如一具死亡已久、赤|裸血腥的骨架。
她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四处看了看,潭边杂草丛生,根本分不清哪株是催子草。
说来也蠢,她应该先问问那老太太催子草长什么样。
无奈,只能暂且回到村中,找那老太太问问。
谁知刚进村,走到那医馆右侧墙下,她就听见从屋子里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声。
那声音低沉凄厉,让人头皮发毛。
阿朝心中一紧,想起那怪物,迅速翻墙跃上屋顶,躲在瓦片后,揭开一片瓦,悄悄探头望去。
只见屋内,昨夜的怪物被麻绳捆在架子上,下半身赤|裸,肿胀的双腿被架子撑开。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
盲眼的老太太正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缓缓灌入怪物的口中。
不稍片刻,怪物鼓胀的腹部开始剧烈抽搐,哭喊声也愈发低哑。
随后,一团干瘪的肉块从怪物腿|间滑出。
阿朝顿时明白了,那肉块竟是个早产的婴儿。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老太太步履蹒跚,转身走开,两个男人进了阿朝的视线。
他们对床上的怪物视若无睹。
阿朝看不见这些男人的脸,只能看着其中一个男人指着那尚且抽搐、蜷缩着手脚的婴儿,讥讽道:“掏空棺材本买了个没用的,一撇腿一个女娃。”
另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陶罐,弯腰将婴儿装入陶罐后,提起罐子,走出屋子。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阿朝紧紧跟在后头,一路到了龙潭边。
男人站在谭边,嘴里念念有词,阿朝听不太清,隐约听见“阴魂”、“来世”这些字眼。
他举起陶罐,奋力一扔,那陶罐便丢进了锈迹斑斑的铁笼中。
那婴儿分明还活着!
男人似乎不愿再这里停留,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阿朝紧握双拳,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恐惧。
她走到潭边,深吸一口气,跳入潭中,向铁笼潜去。
水底漆黑冰冷,带着黯淡的幽绿。
铁笼下方连接着一张巨大的渔网,渔网沉重地悬浮在水中,因为网中堆满了无数陶罐。
阿朝用力撕开渔网,陶罐纷纷坠落,碰撞间,不少陶罐碎裂了。
水底的一切似乎静止了。
陶罐中的白骨和腐烂的婴儿尸体,如同幽灵一般在水中摇摇晃晃,有些上浮,有些下坠。
阿朝几乎崩溃,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刚落下在顶端的陶罐抱在怀中,奋力游回岸边。
她打开陶罐,女婴已经死了。
阿朝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眼睛刺疼,泪水混着潭水滑落在泥土里。
巨大的悲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这片世外桃源之下,堆积了无数可怜女婴的白骨。
她们的灵魂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轮回。
医馆里,老太太靠在椅子上,浑浊发白的眼睛,虚虚盯着空中。
一把剑落在了她苍老的脖子上。
“那个女人呢?”
老太太反到笑了。
“你看见了?”
“唉,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不然咯,他们就要对你下药了。”
“把你卖给村里的男人。”
“怀孕了,就得去祠堂拜老祖宗。”
“怀的要是女娃,你就得吃催子草!”
“龙潭困阴魂,妖魔禁作乱。盼永无来世,不再入腹中。”
如此,一切便有了答案。
夜深时,阿朝提着一桶油,悄无声息地来到祠堂前。
祠堂的木门敞开着,地上的门槛,墙边的门缘,再往里的地面上,布满了年久积累的抓痕。
一座送子观音立于神龛中,神龛后是族内先辈的灵牌。
晃荡的长明灯,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
阿朝咬紧牙关,将油泼洒在无数灵牌上,随后点燃火折子,扔了进去。
火焰瞬间吞噬了一切,红色的光芒映亮了她的脸庞。
火势迅速蔓延,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
祠堂内的牌位和神像在火焰中扭曲、崩塌。
火光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村里的男人们闻讯赶来,看到这场景,纷纷大喊大叫,试图扑灭大火。
柳村正看见阿朝站在祠堂前,他衣裳不整,上前质问。
“是你搞的鬼?”
阿朝冷冷地看着这群救火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柳村正不必谢我,我此来璋州,只为斩妖除魔。”
“这里满堂妖魔,我来替天行道。”
她手握长剑,剑光在火光中闪耀,犹如闪电划过夜空。
柳村正精心蓄养的山羊胡断裂,连带着他的脖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尖叫四起。
阿朝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些男人,剑光在空气中划出寒冷的弧线,伴随着男人们的惨叫声,一个接一个倒在她的剑下。
鲜血喷洒在地上,火光映照出她满身的鲜红。
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她屠戮的是一群丑恶的妖魔,她此行璋州,便是为斩妖除魔!
祠堂在她身后倒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蔓延的火势吞没了满地的尸体。
这些人在她的剑下如同草芥般轻易消逝。
犹如那些女人。
阿朝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斩妖除魔。
最后一个男人倒在她脚下。
阿朝站在血泊中,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
手中的剑染满了鲜血,可心中却没有一丝满足,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悲哀。
璋州妖魔屠尽,龙潭不困阴魂,只盼有来世,享富贵团圆。
阿朝回到家中,带着那株千辛万苦得来的催子草,望它能救姐姐性命。
当她见到姐姐时,才得知姐姐腹中并非胎儿,而是一颗瘤子。
他们看着一颗瘤子长大,看着一颗瘤子吸干姐姐的精血,盼着这颗瘤子变成子孙。
千金难求的催子草,成了路边的野草。
员外的傻儿子又纳了妾,妾又怀了身孕。
能替她摘桔子、那么高大的姐姐,却装进了小小的棺材里。
父母哭着,恨自己没能生个顶天立地的儿子,一辈子才这么碌碌无为,没有盼头。
阿朝离开了家乡,朝着山林走去。
她知道,斩妖除魔永无止境,剑总会有钝的那一天。
可这世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沉在潭底的陶罐。
灵感来源于我那重男轻女的山村老家。
为了生男婴,打了一个又一个女胎。
可惜的是,没有人遭受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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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璋州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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