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后，所有鬼都吻上来了》芦弥

61、长相思

　　“嗨，你是郑渺吗？”

　　眼见郑渺就要拐进小区，司木承突然开口打了个招呼。
　　闻雅瞬间扭过头看他，同样看他的还有尤欢。显然，她们都没料到司木承会直接叫住了郑渺。

　　郑渺也很惊讶，她听到声音后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高大的司木承后眼神流露出一丝戒备，但他身边的闻雅一身正气，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郑渺放松了一些，她望着司木承皱皱眉：“你是？”

　　“你好呀，”司木承依旧笑眯眯，“你现在有空吗？想跟你聊聊。”

　　闻雅忍不住想要扶住额头，很多时候她都不能理解司木承的举动，但显然，即便是司木承出其不意，事情到最后，他都能解决得很好。

　　就比如现在，突然出现个不认识的人说要聊聊，就算对方皮相不错，看着也温和无害，但怎么看怎么奇怪，但郑渺只犹豫两秒，便道：“要在这里聊吗？”
　　司木承其实也没想到这么顺利，他罕见地打了个磕巴，反应过来后，想了想，便道：“你刚下班吧？要不我请你吃饭？老常小吃怎么样？”
　　闻雅：“……”
　　又去？

　　郑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走不动了。小区旁边有一家小饭馆还不错，就去那儿吃点吧。我请你们，算是我作为东道主尽一点地主之谊。”
　　“嗯？”司木承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特意来找我的？”郑渺指了指他们身上的包。
　　司木承恍然大悟，还想说点什么，但郑渺却十分有深意地瞥了他和闻雅一眼：“待会在饭桌上说吧。”

　　郑渺带他们去的小饭馆看着像是新开不久，环境很干净，跟其他小店一样，是夫妻档。郑渺似乎是熟客，老板娘看到她后，还打了个招呼：“来了！”

　　三人落座后，郑渺主动解释：“这家店半年前开的，有小吃有炒菜，味道很不错。老常搬店了，味道也不一样了，所以我不怎么去了。”
　　司木承当然知道，毕竟他来常市的第一站就是老常生态食府。

　　然而郑渺又继续道：“小欢很多年没有回来常市所以不清楚家乡的变化。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话音未落，闻雅和司木承猛地抬头，脸上是没能掩盖住的震惊。

　　郑渺神色淡淡，她指了指墙上的菜单，对他们俩说：“先点菜吧，看吃什么。”

　　司木承：……
　　他忍不住去看闻雅，只见闻雅面无表情地回望他，他便知道了，闻雅这是把难题扔给了他。但他什么也吃不下了，早知道就直接来找郑渺，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木承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那啥……我们都……不太饿。”

　　“那行，”郑渺点点头，“我就看着点了。”说罢她起身找老板娘迅速点了几个菜。再坐回来时，又状似无意：“这家的卤鸡爪也很好吃，如果小欢还在，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她的话，司木承叹了口气，郑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聪明。
　　“你怎么知道的。”闻雅开口。
　　郑渺笑了笑，原本寡淡的神情突然绽放了一些光彩：“一开始没猜到，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搭讪呢。但是站在我家小区门口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那应该就是认识我的人，而且还对我很熟悉。你们应该不知道，知道我住在这个小区不太多。因为我家是在我高中毕业后才搬来这里的，我只带小欢来过。”

　　司木承下意识看一旁的尤欢，“她”眼中神色复杂。

　　郑渺没有放过他这个举动，她跟着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到。她不知道的是，她那一眼，堪堪和鬼魂尤欢对视上了。
　　尤欢慌乱了一瞬，又想到自己早就死了，现在是一抹孤魂，不由眨了眨眼，但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

　　郑渺又看回司木承，继续道：“还有老常。那么多吃饭的地方，老常也不是最近、最火的一家，你一个外地人，知道老常那一定是有人告诉过你。老常是从前我和小欢最喜欢的小吃店，你提起老常，那也是了解到我也很爱吃。这么了解我的人，只有小欢。”

　　郑渺的语气波澜不惊，闻雅听到她谈论起尤欢，平静又怀念，要不是她的状态实在不能说是若无其事，大约会真的以为她只是失去一个普通朋友。

　　郑渺见司木承和闻雅没有反驳，又道：“不过我也怀疑你是骗子，搞不好从哪里知道我和小欢的信息，利用小欢来骗我。但直到刚刚我就否认了这种想法。现在电诈泛滥，如果你真的要利用小欢来骗我，没必要当面来找我，风险太大了。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们。”
　　郑渺眼神尖锐，她直视着闻雅，缓缓道：“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从哪儿知道的我的信息？又或者，你们从哪儿认识的小欢？”

　　闻雅沉默了，连司木承也没有说话。郑渺太聪明了，只字片语就能猜测真相，他就算现编一个借口，如果被她抓到什么漏洞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拆穿。到那时他们和郑渺之间的岌岌可危的信任感一定会分崩离析。

　　这时，老板娘端着菜品上来了。郑渺收回了浑身的气势，又变回温吞的模样。她从桌上的筷筒里抽出三双筷子：“先吃点东西吧。”
　　老板娘将菜品摆好，又热情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郑渺用眼神询问：“你们喝什么？”
　　司木承摆摆手：“水就行。”
　　闻雅也表示自己没有想喝的。
　　于是郑渺便道：“拿三个柠檬茶吧。”
　　“行！”

　　等老板娘走开，郑渺手持筷子，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司木承：“怎么样？编出来了吗？”
　　司木承无奈了，他道：“我怕说出来你不会信。”
　　郑渺却是轻声道：“你只要说，我就信。”

　　闻雅不知道司木承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皱着眉看他，司木承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道：“我们只是受了尤欢的委托，来找你。”
　　听到他终于说出尤欢的名字，郑渺拿筷子的手颤抖起来：“……委托内容是什么？”

　　司木承又看了一眼飘在一旁的尤欢，叹了口气：“她想要你快乐起来，别再为她难过。”

　　郑渺猛地愣住。
　　司木承不好再说其他的，生怕她追问，便道：“你别管我们怎么收到委托，又怎么过来找你的。反正你只要明白，从始至终，尤欢都想要你别再陷进她的死亡里。”

　　郑渺听着他的话，眼睫毛颤了颤，又莫名看了眼刚刚看过的空地，突然轻轻笑了笑：“小欢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她为什么决定要去死。”
　　作为驱魂师，实在看过太多死亡，各式各样的都有，闻雅从不深究。但尤欢是自杀，按理说，自杀的人应该丧失了所有的生念，不应该会有执念，可显然，尤欢有执念，可为什么明明她放下不郑渺，却依旧还是要自戕呢。

　　司木承想不通，没有说话。

　　郑渺却转移了话题：“小欢的名字虽然叫做欢，可她从没有真正快乐起来。”

　　其实郑渺不是从一开始就和尤欢是朋友的。
　　她们两家人早前都住在皮鞋厂的家属楼里，那时，家属楼的邻居们都知道，尤家的女儿不听话，老是惹父母生气，因为常常能听见尤家打孩子的声音。有一回，郑渺路过的时候还看到尤欢跪在她家门口。

　　小学时期她们没在一个班，郑渺在一班，尤欢在三班。离得不远，常常会打照面，但郑渺从来不和尤欢打招呼。皮鞋厂的子弟有自己的小圈子，只不过尤欢不和他们一块儿。她总是沉默寡言，实在不讨人喜欢，没人带她玩。郑渺还听说，尤欢的母亲说她手脚不干净。
　　小伙伴嗤鼻，那会儿已经有了道德的概念，对尤欢的行为十分鄙视，刚学来的话就用上了：“老师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谁要和小偷玩啊。”

　　于是后来发展到，不仅没人跟尤欢玩，见她路过，还要捡石子去扔她。

　　那时郑渺望着尤欢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有些奇怪，她实在想象不到，尤欢的妈妈为什么会把尤欢手脚不干净的事情告诉别人，不是有句话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嘛，怎么还兴致勃勃地宣扬出去。
　　更奇怪的是，怎么会有父母那么喜欢打小孩儿啊，全家属楼就尤欢家打得最勤！

　　郑渺的父母都是脾气温和又开明的人，她从没挨过打，也不明白尤欢到底做什么了，把她父母气成这样，但从表面看，明明尤欢也不是个调皮的。她总是沉默着，走在路上都是靠着墙边走，低着头，好似要把自己缩进哪个墙缝里，然后消失不见。

　　郑渺想不明白，就去问父母。可父母只是皱着眉告诉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别看表面，没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尤欢的父母也都是为了她好。
　　郑渺似懂非懂地点头，她当然知道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尤欢一定是没做好，她的父母才会教训她。

　　然而，她在某个契机中，发现这一切不太对劲。也是因为那个契机，她和尤欢相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