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后，所有鬼都吻上来了》芦弥

60、长相思

　　尤欢带路，七拐八拐的领着闻雅和司木承去小吃店。
　　结果到了地方，两人一鬼傻眼了。

　　尤欢说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一家小理发店了，整间店焕然一新，门口的三色柱正欢快地旋转着。

　　尤欢沉默了，闻雅对吃的不挑，她面对着理发店内心毫无波澜，开口询问：“现在？去其他店？”
　　司木承却不愿意放弃，他被尤欢描述的小吃占满了心房，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吃上。于是，他再次发动他的花蝴蝶属性，直接去旁边的店里，见到个老太太，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奶奶，请问隔壁这家老常小吃店去哪儿了呀？”

　　那老太太看到司木承笑得温和，便心生好感，笑眯眯道：“你好久没回来了吧？那家店都搬一年多了。”

　　司木承没什么感觉，倒是尤欢在一旁愣住了。

　　“是呀。那奶奶你知道搬哪儿去了吗？”司木承话里虚虚实实，没否认老太太的猜测，装作归乡人。
　　老太太往外指了指：“就在落花路，好大一个店。老常两夫妻也真是有本事，开店这么些年从一个小馆子开到了现在一个大饭店。他们能吃苦又勤快，现在苦尽甘来了！”

　　司木承得到了信息，十分爽快地和老太太告别，还顺手在老太太店里买了两瓶水。

　　走出小店，司木承递了一瓶水给闻雅，对尤欢道：“你知道落花路往哪里走吗？”
　　尤欢犹豫着点点头，“她”没开口说，落花路的店多是装修考究的饭店，各种品类都有，“她”实在想象不出，从前那家小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饭店。

　　落花路离这里也不远，司木承和闻雅跟着尤欢走着过去。落花路路如其名，一整条路路边的种了广玉兰，正好是开花的季节，白色的花朵盛开在树枝，在余晖的映衬下，美不胜收。

　　此时正是黄昏，这条路上十分热闹，许多人都会在一天的工作或学习后来到这里吃饭。
　　司木承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小吃店，只不过现在它改了名字，招牌上写着“老常生态食府”，门口的装修做了假拱桥，有那么点小桥流水的意思。
　　司木承看了眼尤欢：“这……以前是小吃店？”这谁能看得出啊，况且，现在跟“生态”沾点关系价格就外溢，美其名曰绿色健康，奇怪的是，人们也愿意为此买单。

　　尤欢也不知道，她有些恍惚：“我也……很久没回来过了……”
　　“她”于半年前死去，在那之前，一直都在外求学，常市没有“她”挂念的人和事，只有想要逃离的，连“她”的骨灰，都没被领回来。如果不是郑渺回来了，“她”即便是成为了鬼魂，也不是很愿意再回到这里。

　　虽然小吃店鸟枪换大炮，但司木承依旧抱有期待，兴致勃勃地翻着菜单。尤欢也凑在一旁看，看到自己曾喜欢的小吃被挤在菜单最尾页，价格也翻了两番，一时有些难言。
　　司木承没想这么多，他已经饿得不行了，将菜单先递给了闻雅，闻雅对吃的没要求，摆摆手，示意他决定就好。司木承这才揣度着闻雅的口味，点了几个菜，其中包含了尤欢之前说的几样小吃。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用餐高峰期，司木承饿得没脾气了，桌上上的猫耳朵都吃了两碟，菜才姗姗来迟。
　　只不过一顿饭吃下来，司木承就有些沉默了。好吃是好吃，但是普通的好吃，没什么特色。

　　而沉默的还有尤欢，特别是那份卤鸡爪上来后，“她”彻底不说话了，虽然“她”本来话就不多。

　　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好，司木承便道：“怎么了？”
　　尤欢犹豫了一下，才指了指那盘鸡爪：“……它以前，不是这样的。”

　　“啊？”司木承还以为尤欢因为小吃店的变迁而愧疚，不由安慰道，“没事，也算不错，味道还行，吃饱就行了嘛。”

　　尤欢情绪更加低落：“不是，它看着，不像是老板娘卤的。”鬼魂早就没有味觉嗅觉，尤欢吃不了也闻不到，可是那鸡爪的模样就是不似“她”记忆中的模样。即便是它现在被堆在精致好看的餐碟中，摆盘也讲究，上面还淋了一层卤汁，可尤欢就是知道，它一定不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

　　闻雅看着尤欢垂下的睫毛，顿了顿，问道：“你知道你朋友的住址吗？我们今天就去找她？”
　　司木承还有些愣，不是在说鸡爪吗，怎么突然话题又变了？
　　他连忙道：“现在就去吗？会不会太晚了？你吃饱了吗？”

　　闻雅早就放下了筷子，闻言只“嗯”了一声，又道：“早点解决吧。我还有其他的事。”
　　司木承这下来劲了：“什么事？”
　　“……等驱完魂再说。”

　　闻雅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急躁。
　　在还魂灯发生异动后，他们一直处于被动，鬼魂们接二连三地找上门，她从南遛到北，又从北遛到西，现在又有回到原点的趋势。她有点不爽，一面是想看到启动还魂灯后会发生什么，背后之人又想做什么，一面想主动出击，先揪出一个可疑之人。

　　当然，她内心想法司木承不知道，他只是感受到她不高兴了。

　　尤欢听到闻雅的话，也不再纠结小吃的事情了。“她”点点头：“我带你们去吧。”

　　尤欢实在太久没回常市了。

　　如果“她”没死，过几天就是“她”23岁生日了。去年郑渺还和“她”说，两个人去个国外的小海岛为“她”庆祝生日。尤欢当时答应了，郑渺查了很多攻略，兴致勃勃的。只不过，“她”还是食言了。

　　尤欢没有告诉闻雅和司木承这些，“她”找到他们，是因为某一天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神秘的声音，告诉“她”要是有未了事，可以借灵器还魂。
　　“她”已经做孤魂野鬼很久了，曾经“她”还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是自杀，所以才被困在世间。“她”没想到，即便是“她”已经死了，也不能解脱。
　　后来才知道，“她”有执念。
　　“她”的执念是郑渺，“她”无法放下郑渺。尤其是看到郑渺日日来到“她”租的房子里哭。

　　尤欢是在出租房里死去的，“她”知道自己又给别人添麻烦了，心里虽然抱歉，但“她”这一次没能打败内心的怪兽。

　　郑渺被尤欢的房东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开朗又大方的郑渺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为人处世的能力，承受着房东的怒气，什么好听的话也说不出。

　　最后房东还是没辙，只能答应郑渺让她继续租着这间房——房子里死过人，短期内也不好转租出去，况且，尤欢的租期还没到呢。

　　其实尤欢想，郑渺要是离开京市，那还好些，最起码不用陷入自责。

　　她们从小就认识，一起上下学，一起复习功课，一起考大学，一起实习，一起上班，大半的人生都与对方有关，无论是尤欢还是郑渺，都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欢曾无比感谢郑渺的出现。
　　可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伤害了她。

　　常市实在是个小城市，除了从高铁站出来，他们打了车外，其余的地方都能走着过去，去郑渺家也不例外。

　　郑渺家就在落花街隔壁的街道，走路过去算消食。司木承边悠闲着左右环顾，边问尤欢：“你的执念就是看一眼朋友吗？”
　　尤欢飘着跟随他们，听见司木承的问题，回答道：“……差不多吧。”
　　“那你们很要好吧。”司木承语气笃定。虽然他问过闻雅，但闻雅没详细告诉他尤欢的执念。只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有人死前的放不下的居然是朋友，那应该感情很好了。

　　尤欢轻轻道：“嗯……是好朋友。”

　　准确来说，对于尤欢而言，郑渺也不是只能用“朋友”来概括。

　　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尤欢停了下来，她抬头望了望小区门口的那栋楼的某一扇窗户，没有说话。
　　司木承也跟着看了看：“到了？”
　　而闻雅的目光却落在了道路上迎面走来的一个身影。

　　那是个年轻的女生，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即便是离得远，闻雅也能感觉到她精神不太好。
　　见闻雅注意力在另外的地方，司木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女生越走越近，便悄声问闻雅：“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闻雅摇摇头，却发现尤欢也愣愣地望着女生。

　　这下司木承知道，这位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就是郑渺了。

　　天色渐暗，郑渺看起来十分疲倦，她的脚步不算利落，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似的，显得沉重，眼神是空洞的。她不甚在意身边的事或人，是以即便闻雅和司木承站在小区门口，她也没分一个眼神给他们。

　　其实见到郑渺前，闻雅都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去接近郑渺。尤欢的执念并不是看一眼朋友就好，“她”放心不下的，是朋友的心结。

　　郑渺的心结是尤欢，她对尤欢的死，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