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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贴心人命丧东北,姨太太携子来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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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今天要好好休息的嘛,让底下的人都不许打扰你,怎么自己又打电话过来了?”电话那头李凤娇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啊,就是爱操心。”
“帮我查一下,哪里缺账房先生。”钟小芸态度冷淡,语气冰冷。
“就为这点事情啊,我看一下哦······”电话那头响起翻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李凤娇道:“印刷厂那边的财务处倒是还缺个助理······”
“明天你安排一下,给老家那边一个老乡安排这个岗位。”
“好的······不过,你没事吧?怎么听起来声音怪怪的?”
“没事,你让楚行知来我家一趟。”
“现在嘛?”李凤娇迟疑道:“这会儿已经夜里十点了······”
“对,就是现在,你让她来。”
楚行知来到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她顺着佣人的指引,来到钟小芸的书房。
“钟董事······”楚行知忐忑地敲了敲门。
“在家里叫我小芸就行。”
“小芸······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嘛······”
“坐。”钟小芸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楚行知看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还是站着吧,站着精神头好点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楚行知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慌了手脚,她满脑子都在盘算自己近期工作是否有不当的地方。“你是指什么······”
“今天下午我刚刚把浦心龙打发走。”
“那个啊······”楚行知暗暗松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小芸,我不想他再打扰你的生活,他早就已经和你,和我都没有关系了!”
“我和他有没有关系,是我说了算,他现在落了难,我起码有知道的权利!”
“你忘了三年前,张氏那边还拿他在陈董事长那里做过文章嘛?难道你还想再因为他招闲话嘛?”
如一盆冷水浇头,钟小芸瞬间冷静了下来。
“小芸,我知道你爱过他,我也爱过他。”楚行知脸涨得通红,她咬咬牙,接着说道:“可是他本质上就是一个打着爱情名义骗人感情的臭男人,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混蛋,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为求上位而抛弃你的嘛?”
“可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啊!当时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全都是真的!”
“既然是过去的美好,那为什么不让它留在过去呢?”
钟小芸拍了拍桌子,“那这也不是你隐瞒我的理由,我要恨他,还是爱他,由我说了算,由我决定!”
“民国13年,他回乡探望宋老板,用花言巧语迷惑我的心智,也该怪我自己蠢钝,早早便对他痴心一片,才会傻乎乎地跟了他又被他抛弃!若不是他,我不会名节尽毁,我阿爹不至于活活气死,我也不会孤苦无依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
“唉······”楚行知的话,让钟小芸想起自己一步步成为陈永华姨太太的过往,她长叹一声,“没想到他那个出身高贵的媳妇儿,轻而易举得到了他,却落了个不得好死。”
“得到了他的人又如何,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
“谁又曾真的得到过他的心呢······”
“像他那样一个自私的人,本质上就是只爱他自己,所有人,不管是你我,还是他那个媳妇儿,还是街上的阿猫阿狗,都不过是他取悦自己的工具罢了。
“罢了,罢了。”钟小芸摇摇头。
“小芸,我们如今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过去已经惜别的旧人,不如就各自珍重吧!”楚行知看一眼钟小芸,上前搂住她,“前天你不是还在记挂陈董事长,说担心他的嘛,你看他对你多好,不管你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尊重你,宠着你,你忘了自己说过要好好待他吗?”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永华他的确是待我极好。”
“所以你更应该踏踏实实,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呀,你看他有诺大的家业,还能一心一意待你,也没说另外再找几个女人。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些家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可是他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还能这样待你真是不薄了。”
钟小芸点点头,她抱住楚行知,靠在她身上,“罢了,今天是我冲动了。”
“幸好董事长不在呢,不然他看到了免不得多想。”
“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我让小月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好。”
安排楚行知住下,钟小芸回到卧室,她辗转反侧,儿时两人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旋转。她看着窗外的天从漆黑一片,到慢慢透出光亮,睡是睡不着了,她索性穿上衣服,下楼去冲一杯咖啡,一个人在客厅静静地坐着······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她晃晃脑袋,醒了醒神,墙上的钟显示5点半,她又看了看震动的电话,自言自语道:“烦得都出现幻觉了吗?”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她站起来,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谁啊?说话!”钟小芸一脸倦怠。
“太太!”电话那头传来陈永华贴身司机老许的声音。
“老许?”钟小芸的心一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太!先生他······”
“永华他怎么了?”
“他被日本人炸死了!”
“什么······”
“先生他死了!“老许在嘈杂中又复述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
“太太!”电话那头,老许正绝望地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钟小芸怔怔地,望着墙上滴答滴答转动的西洋钟。她还来不及细问,一阵“吱吱”的杂音过后,电话便没了动静。
“怎么了?”阿勇嫂睡眼惺忪,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阿娘······”钟小芸抬起头,六神无主。
“怎么了?”阿勇嫂见状,碎步跑到钟小芸跟前,“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跟阿娘说说。”
她无力地靠在母亲的怀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快跟阿娘说说呀。”
公馆的灯亮了,钟丰勇也来到钟小芸的跟前。
“大清早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许打来电话,说······”
“说了什么?”
“说永华······”
“永华怎么了?你快说呀!”
“说······永华·····被日本人炸死了!”
“怎么会这样······日本人为什么会炸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钟小芸哭得直跳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现在该怎么办啊,永华也不晓得尸首在哪里?”钟丰勇急得面红耳赤。
阿勇嫂沉吟片刻,开口道:“永华没了,现在大房那边说不定还没有得到消息,永华的房子、公司,有一大堆的问题要解决······”她拍了拍钟小芸的后背,“电话呢,打一个回去问问清楚啊!”
钟小芸哭道:“我没有记,没有记他的电话!”
“哎呦,真是愁人,不如打个电话去问问阿晟,让他给拿个主意吧。”钟丰勇提议道。
阿勇嫂点点头,连忙拨通了电话。连着播了好几通,电话那头终于传来钟年晟困倦的声音,“谁啊?”
“阿晟,我是阿娘!”
“阿娘,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阿晟,你听我说,刚刚永华的司机打电话过来,说永华在东北被日本人给炸死了!现在一大家子的人都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你快回家来给我们拿个主意吧!”
阿勇嫂等了等,见对方没有反应,接着追问道:“阿晟,你在听吗?你说话啊,快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日本人的狼子野心现在终于现出来了······”
“日本人的事情先不管了,你先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也知道大房那边天天就琢磨着怎么为难我们,以前我们有永华护着是不用怕,现在永华突然没了,没有人护着我们,小芸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我们还能在陈家立足吗?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带一队人马回来,有我在,张家那边不敢动你们。”
“你能回来最好了!我们等你!”阿勇嫂挂断电话,“太好了,阿晟说他马上就带一队人马回来,我们有救了!”
“阿晟说他要回来吗?”
“是啊,开军队大车回来的话,应该不到晚饭就能到吧。”
“那太好了!”
夫妻二人想到儿子能回来主事,心里踏实了不少。
钟小芸摊在沙发上,浑浑噩噩,一动不动。她只觉天塌了一般,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阿勇嫂按照钟年晟的吩咐,去银行将陈永华的存款转移到自己的账户,又押着钟小芸在公司前前后后地拿账本。太阳下山之时,一家人回到公馆,钟年晟也带着一队人马到公馆。
“阿晟,你终于回来了!”阿勇嫂哭道。
“阿娘,我交代你们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永华账户上的钱,基本上都已经转到我这里了。”
钟年晟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公司的账目都拿回来了吗?”
“小芸,你阿哥跟你说话呢!”钟丰勇看着钟小芸神情恍惚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拿回来了。”
钟年晟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趁张家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另外造一份账本,不能让张家知道公司究竟有多少的财产。”
“那我们怎么知道老许有没有给张家人说过这个事情呢?”钟丰勇问道。
钟年晟道:“我今天派人去打听过了,那边没有动静,这次多亏了老许,给你们送了消息,小月,你男人有功,回头让小芸好好嘉奖你。”
小月含泪道:“谢谢舅老爷,东北乱成一锅粥了,不知道我们家老许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今天既然能打电话回来,就说明还活着,再等等他的消息吧。”阿勇嫂安慰道。
钟年晟道:“好了,旁的话先不说了,现在赶紧做一份新的账本出来吧!”
“做账本,做账本,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死在外面的永华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尸体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回家?你们就知道钱!钱!钱!你们眼里除了钱,除了账本,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还有我嘛!你们能关心一下我吗?我才刚刚死了丈夫!”钟小芸歇斯底里地咆哮,呛得钟丰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阿勇嫂安慰道:“哎呦,大家现在不是都在忙正事,想着怎么尽可能地给你,给咱们这个家争取更多的利益嘛,没有钱,以后拿什么生活嘛。”
“就是啊,没有人不关心你,这会儿不是有正紧事要先忙嘛。”钟丰勇接着说道。
钟小芸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骂道:“钱的事情就是正经事,我男人死了就不是正经事了,你们还有没有道德?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没有几个钱重要!”
“钟小芸!”钟年晟拍案骂道:“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做这么多的事情,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是不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再让你回到工厂去打工,你受不受得了?”
“阿哥······”钟小芸说不出话,撅着嘴努力憋住眼泪。
钟年晟见父母脸色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训斥道:“演好人是最容易的事情,你都已经快三十岁了,难道还要玩不谙世事,被迫作恶的把戏吗?别给我演什么道德完人,享受了做恶的果实,却要与恶人撇清关系?”
钟小芸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恼又悔,气瘪瘪地立在原地不动弹。
阿勇嫂打岔道:“哎呦,你看你凶的,你都把小芸吓到了。她刚死了男人,晕头转向地跟着跑来跑去,这一下子太难过了胡说八道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阿娘······”钟小芸委屈地揪着阿勇嫂的胳膊哭泣。
一家人正说话,门铃响了,小月慌忙去开门。
“太太······”小月开了门,支支吾吾地看看钟小芸,又看看钟年晟,“外面······”
“外面怎么了?”钟年晟问道。
“外面来了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说······”
“说什么了?”阿勇嫂问道。
“说她是先生的三房太太······”
“什么?”钟小芸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小月。
“哪里突然冒出来来的三房太太?”钟年晟有些气恼,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先把那个女人带进来吧。”
小月照着吩咐,领进来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只见女人穿戴华丽,年轻靓丽,眉眼之间颇有些钟小芸少女时的风韵。
女人见众人神色凝重,先开口笑道:“这是二太太吧,我是江小桃,这是永华的儿子陈福禄。”
“江小桃······”钟小芸喃喃道:“陈福禄······”
钟年晟铁青着脸,“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永华的女人?”
江小桃笑道:“这位是二舅哥吧,哎呦,还要什么证据啊,小禄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嘛。”
“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赖上我们永华了。”钟小芸拿出大婆的做派,无法接受眼前的母子二人。
“哎呦,二姐姐,你又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江小桃妖娆俯身,从陈福禄脖颈间掏出一块质地普通的玉观音。“这个认识吧,这可是永华他死去的阿娘留给他的。”
“这······”钟小芸上前查看玉佩,心里凉了一截,“永华说这块玉出去谈生意的时侯弄丢了······”
江小桃呵呵笑道: “二姐姐,你也太天真了,男人的话,哪能全信啊,亲娘留下的护身符,怎么会轻易丢了呢,永华是把自己的护身符给了宝贝儿子啦。”
钟小芸背过身去,气得浑身颤抖。
“那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嘛?”阿勇嫂上前,挤出笑脸问道。
“这位是二太太的阿娘吧,永华常说你这位丈母娘做人做事得体呢。”江小桃自顾自地拉着陈福禄坐到沙发上,轻佻地说道:“永华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看过我了,他答应忙完这阵子会来看我的,我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所以只好亲自上门来看看了。”
钟丰勇问道:“这孩子多大了?”
“昨天是我们小禄的两岁生日呢,他连个电话也没有。小禄,叫二娘。”
陈福禄奶声奶气地叫道:“二娘。”
“二姐姐,永华疼你,我是知道的,可是小禄还这么小,你总该让孩子见见爸爸吧。”
“两岁了······”钟小芸低头不语。
“是啊,我跟着永华都三年了,也该给我个名分了吧。”江小桃轻挑眉毛,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阿勇嫂同钟年晟使了个眼色,她热情地坐到江小桃身旁,“是啊,我们女人不管是不是做姨太太,总还是要有个名分在的。永华这么多年都把你养在外面,是委屈你了。”
江小桃笑道:“可不是嘛,他总说我自己一个人在泉城待着,犯不着和你们联系,但是我们家小禄总还是要认祖归宗的嘛,永华老年得子,总该让大家伙儿为他高兴高兴的嘛。”
阿勇嫂应和道:“你说得有道理,永华的亲友宗祠都在榕城,哪能一直把你放在泉城呢。”
“可不是嘛,你们都能这么想的话,我就放心了,我家小禄也不至于一直流落在外。”说话间,江小桃挤出两滴眼泪。
“对了,大房那边,你去过没有?”阿勇嫂仔细观察江小桃的表情,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那边可不像我们这边这么通情达理呢。”
“还没呢,之前我听永华说过一嘴,大太太蛮横不讲理,永华都好些年没和那边来往了。”
“是啊,你来我们这里,算是来对地方了。”钟年晟一声令下,门外进来两个士兵。“ 这两个士兵是专门保护你的,现如今是多事之秋,你最好不要外出。”
江小桃轻蔑道:“我不需要保护,我只想知道永华去哪里了?让我们可怜小禄见见爸爸吧。”
“永华出去谈生意了,你就在这里等吧。”阿勇嫂假意支开士兵,对江小桃笑道:“让他们出去守着就是了,横竖这公馆被保护着,你们母子俩在这里安全得很,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住下也行,毕竟是要夫唱妇随的。”江小桃半推半就,被小月带着去了客房。
钟小芸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双眼通红,她的嘴角微微颤抖,“好一个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