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白朴摆谱

54、糟糠妻大闹病房，俏姨太投身事业

　　“你那个发小住院，都已经两个月了，我和她说了几次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她怎么还住在医院不肯回去呀。这高级病房一天5个大洋的费用，她也真舍得住，医院就那么香吗？”安大夫在食堂用餐遇到钟莹，脸上写着不乐意与不理解。
　　“她大约是有别的打算吧。”钟莹苦笑道。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家的阔太太是怎么想的，有钱没地方花，非要在这里占着病房。”
　　“她不是按时交费了嘛，横竖高级病房也没有别的人排队来住，随她去吧。”
　　“也亏得没有那么多人住得起那么好的病房，否则一个个都像她这样还真耽误事。”
　　钟莹尴尬地吃完饭，便匆匆独自离去了。
　　到了下午，陈永华刚下轮渡，便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你怎么才来呀。”钟小芸泪流满面，娇弱地趴在男人身上抽泣。
　　“哎呦，我的心肝，我这不是一下船就立马过来了嘛，我在日本收到电报都担心死了，生意都没好好谈，急急忙忙就坐船回来了。”陈永华抱着钟小芸，满脸心疼。
　　“我真是太没用了，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呢，就差一点点，我们的孩子就能出世了。”
　　“不怪你，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陈永华说道。
　　阿勇嫂哀叹道：“原本这孩子也不会没的，要不是被人算计了，我们小芸的命也不会这么苦。”
　　男人脸上阴沉沉的，“那婆娘如此善妒，我是该好好收拾她了。”
　　“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会惹得太太如此厌恶我的。”钟小芸梨花带雨一般，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你别怪她了，我相信一定太太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那恶婆娘欺负。”陈永华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永华！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回家。”张氏从门外窜了进来，“我和儿子都在家里巴巴地等你回家呢。”
　　“你还有脸来！”陈永华铁青着脸，上去就给了张氏一巴掌。
　　“阿爹，你怎么能动手打我阿娘呢！”陈永华的儿子陈福昌护到张氏面前。
　　“为什么打这个毒妇，你自己问她！”
　　“永华，我就知道你又要听她的挑唆了！是这个□□，她自己没有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她非但无能，还很无耻，居然让一个男大夫给她做流产手术，简直不知羞耻！照我说，她合该跟那个孽种一起死了才对，也不至于丢尽陈家的脸面。”
　　“混账！”陈永华怒不可遏，将张氏推到在地。
　　此时好事者被吵闹的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将病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阿爹，你自己看看那个贱女人，她到底哪一点好，值得你这样，她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罢了，医院里随便来个男人，都能把她扒个精光。”
　　陈永华怒道：“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张氏忙道：“永华，阿昌没有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这医院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这个□□非要找个男大夫做流产手术，我说出来都觉得羞耻，她竟然还敢去做。”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永华的脸漫上一层阴霾，转头质问钟小芸。
　　钟小芸哭道：“太太说的没错，那天我喝了她给的汤，肚子就很不舒服，我央求了她半天，可是她一直拖着不让我到医院看病，非说是我太矫气，一直熬到夜里两点，血从我的腿上流出来，我都疼昏过去了还要拘着我在家里！幸亏我阿爹阿娘在身边，在二老的强烈要求下，她最后才勉强同意把我送到最近的这家医院，可是偏巧那天夜里医院只有一个男大夫在值班，如果不马上做手术，我就会没命，阿爹阿娘不忍心看着我一尸两命，才答应了让那个大夫给我做手术。”
　　“你别血口喷人，你的孩子可不是我下毒害的，是你自己不争气，还来这里丢人显眼。”张氏怒气冲冲地说道。
　　“钟小姐说的没错！”钟莹努力从人群中挤进来，转过头对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别看了，病人需要休息，请大家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她关上房门，转身接着说道：“那天我是这里值班的护士，是我接待的他们，那天的情况特别的紧急，钟小姐的月份大了，一不小心就会母子俱亡，如果不是安大夫妙手回春，及时救治，为她做手术，那她恐怕那天就活不了了。对我们医者而言，没有什么性别之分，只有大夫和患者。”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张氏咆哮道。
　　钟莹并不接话，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安大夫是国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在国外给许许多多的孕妇接生过，他回到中国以后，也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之前李副省长家的二夫人难产，全城没有一个产婆能帮得上忙，最后是安大夫救了那对母子的性命。那天钟小姐的情况特别的危险，若不是安大夫医术高明，后果不堪设想。”
　　阿勇嫂呜呜地哭道：“是啊，女婿，那天如果不及时给小芸做手术，只怕你今天回来见到的就是她的坟头了！本来我们也可以去远一点的妇幼医院，可是太太非要拦着我们，让小芸挨到后半夜，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你应该也能体会我们的苦心，有什么比自己孩子的命更重要的呢？谁会想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陈永华听罢，不做声响。
　　“永华，你看看这份化验报告。”阿勇嫂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报告，上面赫然写着汤汁中含有大量的滑胎药。
　　陈永华把报告甩到张氏身上怒道：“这报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氏看了看报告，只摇头道：“我是冤枉的！我没下毒害她，是这个贱人冤枉我的！”
　　“看来那天，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应该随我的孩子一起去，免得在这里碍了太太的眼，还给陈家抹黑。”钟小芸说着便作势要撞墙。
　　“哎呀，我又没有怪你。”陈永华拉住钟小芸，将她搂在怀里。“我又没说你不好，你怎么想不开呢。”
　　张氏控诉道：“永华，你别听那个护士的，这个护士和他们是老乡，她肯定早就已经被收买了，这份报告肯定是这家医院伪造的！”
　　“我们的确是老乡，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那份报告写的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对我们医者而言，没有什么老乡不老乡的，到了医院，就都是患者，如果换做是太太你过来看病，我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的。”
　　张氏怒骂道：“你才有病呢，你帮着这个贱人做伪证，你和她一样都是贱人！”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像个疯狗，见人就咬。”陈永华的眼神，此刻仿佛看的就是一条疯狗。
　　钟莹见状，知道钟小芸的危机已解除，“陈先生，你们的家务事我实在不便多说，钟小姐体弱，经过这次流产，她的身体大受损伤，希望你能善待她，我先去工作了。”
　　看着钟莹离去，钟小芸扑到陈永华怀里哭得伤心欲绝。“都是我不好，不但没能给你保住孩子，我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陈永华安慰道：“唉，不怪你，我没怪你，是我们和那可怜的孩子没有缘分。”
　　“永华，为什么她的眼泪你就心疼，我的眼泪你就看也不看一眼？”张氏转头对着钟小芸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那天你就该跟着那个倒霉孩子一块死了才对。永华，你不要被这个小贱人给骗了，她跟刚刚那个护士是一伙的，他们狼狈为奸！”
　　“臭婆娘，你给我滚！”陈永华指着张氏的鼻子骂道。
　　陈福昌突然挡到张氏身前，“阿爹！你不能这么对我阿娘！”
　　“阿昌，这件事情你别管。”陈永华阴着脸。
　　“永华，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你已经被这个狐狸精迷得失了智嘛！”
　　陈永华将张氏母子一把推倒在地，“滚，给我马上滚！你害死了我儿子，还要害小芸的性命，滚，赶紧滚，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滚！”
　　“陈永华！”张氏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你被这个贱女人迷了心智了，早就分不清谁才是那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发的家吗？若不是我卖掉阿爹给我做嫁妆的宅子，扶持你做生意，你能有今天吗？你忘了自己当年在街上卖油饼的日子了吗？是我，不惜和家里撕破了脸皮，宁愿终生不回娘家，也要下嫁于你。是我给了你一大笔钱，你才能起家，你竟这般忘恩负义，什么都只听这个小贱人的，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老天惩罚我不听父母劝告啊！”
　　陈永华双眼瞪得通红，青筋暴起，他攥紧了拳头，张大了嘴巴，想要怒吼，却说不出一句话，他颤抖着转过身，良久，发出低沉而又冷酷的声音：“你既如此高贵，我确实是配不上你的，从今天起你回你的大宅子里去，此生都不必再见了。”
　　“负心汉！”张氏仰着头哭喊道：“负心汉！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了！陈永华，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陈福昌哭道：“阿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阿娘，你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要是你执意要辜负我阿娘，将来你也别想着老了能得着我的孝敬！”
　　“畜生！你也给老子滚！”陈永华抬起脚将陈福昌踹倒在地，“老许！把她们娘儿俩送回她的大宅子里去。”
　　老许摇摇头，恭敬地说道：“请吧，太太，少爷。”
　　张氏挣扎着甩开老许，“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这个贱女人，总有一天，她会要了你的命的！负心汉！你会后悔的！”
　　“太太，您还是乖乖走吧，免得一会儿不体面。”老许连劝带拖的，终于将张氏和陈福昌弄出了病房。
　　阿勇嫂和钟丰勇见状，也识相的离开了。
　　“永华，我是个罪人，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钟小芸靠在陈永华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我没怪你，什么事情能有你的命重要呢。”陈永华爱抚着钟小芸的头发。
　　“都怨我不好，一定是我太惹人嫌了，才会让太太那么厌烦我，还连带着我阿爹阿娘一把年纪了为我担惊受怕。”
　　“你不用去搭理那个妒妇，我已经托人在三坊路买了一套公馆，等你出院了，咱们就带着阿爹阿娘从宅子里搬过去。”
　　“真的吗？永华，你对我真好。”
　　“对你好是自然的，你可是我的心肝。”
　　“唉，可是我配不上你的好。”钟小芸叹息道：“我什么都做不好，连个孩子都没能保住，你好不容易得个儿子，结果是空欢喜一场，我真是太没用了。”
　　“傻姑娘，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可是我好难过，痛心极了，这些天，我一想到那可怜的孩子就心痛得快活不下去。”
　　“那你说，我怎么做能让你开心点呢？”
　　“我······我说了，你会答应我吗？”钟小芸睁大了眼睛，无辜地望着陈永华。
　　“你说，我一定尽量满足你。”
　　“之前因为怀孕，你就不让我经营火柴厂了，现在你可不可以把火柴厂还给我，我想出去做事，为咱们陈家做一点贡献。”
　　“女人家家的，怎么天天就惦记着往外跑出去挣钱呢，挣钱是男人的事情。”
　　“可是只有工作，才能让我快乐，才让我觉得自己活得有意思，而且咱们家现在除了火柴厂，还有面粉厂和服装厂要经营，在日本的业务也马上要开通了，我也想给你减轻一些负担嘛，我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只能做一个无知无用的草包。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去打理厂子吧，我保证会把厂子管理好。”
　　“我当然相信你有能力把厂子管好，之前交给你管的时候，咱们火柴厂的收益提高了一倍，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钟小芸环抱着陈永华撒娇道：“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我去外头工作，心情也会好，心情一好，说不定很快又能怀上孩子呢。”
　　“真是拿你没办法。”陈永华在钟小芸的脸颊亲了一口，“好吧，让你回去工作也可以，不过必须得等你身子完全养好了才行，而且你要答应我不能太累着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多问问经理们，让阿隆和李凤娇多给你帮帮忙。”
　　钟小芸捣蒜一般点头：“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她娇嫩又性感的双唇连连亲吻陈永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