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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张灯结彩迎新婚,新妇不支惹笑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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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妞睡梦中,浦当新和杨胡子吵架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可告诉你,人已经是你的人了,她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杨胡子气呼呼地说道。
“你看看她这个样子,我怎么娶她嘛。”
“那还不是被你糟蹋得太狠,我还没叫你赔我一条命的钱呢!”
浦当新被说得面红耳赤,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哪知道她这么不经折腾,我看她干活那么利索我才答应给你20个大洋做彩礼的,谁知道搞了半天竟然是个不中用的。加上摆酒席花的钱,我这回可真是亏大发了!”
“答应的彩礼一块大洋也不能少,不然我就是闹到县里去也不怕你。”
“那你说我花那么多的钱娶个死人回来干什么?”
“反正我把她给你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你的责任,你糟蹋了她多久,多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上外面逛窑子,一晚上也得几块大洋呢!我这个可是黄花大闺女!”杨胡子瞪大了双眼,表现出强势的样子,“我告诉你,她要是活不过来,不单是20块大洋的彩礼一分都不能少,她的命还要你再赔一笔钱给我呢!”
二人正吵得凶,浦当二穿着围裙,挤了过来,“鸡是不是可以开始杀啦?还有鳖也可以开始炖了吧?几点能开席啊?”
浦当新皱眉道:“哎呀,二哥,你没看我这边忙着嘛!”
浦当二道:“那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啊?”
“别杀了!杀个屁,娶个死婆娘回来干什么,还不如现在把那些鸡都还了,酒席的东西能退就都退了!”浦当新正待与杨胡子再理论一番,坐在病床前的丰田嫂惊喜地叫唤道:“醒了!醒了!醒了!”
“醒了嘛?”浦当新的堂嫂阿旺嫂听了连忙放下女工的活儿到床前张望,“醒了醒了!真是太好了!新娘子醒啦!”
“醒了吗?真的醒了吗?”浦当新推开门飞奔而来,他看着迷糊的杨小妞,激动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杨胡子拍手笑道:“醒啦!你现在更不能赖账了。”
“不赖账,不赖账。醒了就好,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浦当新笑嘻嘻地同浦当二说道:“二哥,杀鸡杀鸡!准备摆酒席了!”
“行!”浦当二得了浦当新的准话,便大着胆子下厨去了。
丰田嫂不由地感慨道:“烧了这么些天,我还以为是活不成了呢!”
“可不是嘛,这姑娘真是命大。”浦当旺听到动静也从外头进来看个究竟,“看来这回光棍新真能娶上媳妇啦!恭喜你啦阿弟!”
杨小妞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床头围着几个男男女女,他们正欢天喜地地说话。她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内是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穿上了红嫁衣!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咧着嘴恭喜她。
她的身子黏糊糊的,腹中空空如也,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努力支撑着想起来,却半点力气也没有。
钟丰田笑道:“阿新你个狗娘养的,看来老天还是帮你的,本来还以为你今天要和这要死不活的新娘子拜堂入洞房,没想到她喝了张法师的符水,高烧真就退了,高烧一退,居然也就立马醒了,看来你俩的姻缘还真是天注定的。法师说要你们按日子成亲,还真是说对咯!”
“那今天还拜堂吗?我看她精神头不大好的。”阿旺嫂问道。
“说的也是啊,她这样能拜堂吗?”浦当新同样满腹疑惑。
杨胡子凑到浦当新耳边说道:“拜啊,当然要拜,就是趁着她精神头不好,弄起来才方便些,等回头她身子骨恢复了,指不定又不肯了,那时反倒更麻烦。”
浦当新点点头,“那咱们赶紧地给她收拾收拾,就去祠堂吧,别误了吉时。”
“嘿!你这鸟人,这会儿倒是挺猴急。活了半辈子终于当上新郎官,把你急坏了吧!”丰田嫂笑道。
“哎呦我的好嫂子!”浦当端过茶水嬉笑道:“我能不着急嘛,好不容易找着媳妇儿,你们体谅一下我这老光棍想要娶媳妇的心嘛,回头等这事儿完了,你们说要我咋谢,我就咋谢。”
“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不认账。”阿旺嫂笑道。
浦当新发誓赌咒道:“我要是不认账,我就是狗娘养的王八羔子。大伙儿的情,我都记着呢,要不是你们大家伙儿帮着我忙里忙外的,我一个人哪里办的了这些事情啊,以后上刀山下火海的,大家只管招呼。”“行了,赶紧准备准备去吧,一会儿别耽误了吉时。”丰田嫂拉着阿旺嫂将杨小妞从床上托起,给她洗脸上妆。浦当新见状,连忙拉着钟丰田和浦当旺到外头准备成亲的物品。
众人说干就干,直把杨小妞当做木偶一般随意摆弄。
丰田嫂招呼阿旺嫂一起,合力把虚弱的杨小妞强架起来放到床边,她们在杨小妞的脖子上挂一个带着口袋的红肚兜。丰田嫂抓起一把枣子,放入到红肚兜的口袋中,嘴里大声地喊道:“早生贵子!”又抓了一把花生放到口袋中,嘴里欢快地喊道:“早生贵子!”接着抓了一把桂圆放入口袋中,嘴里喊道:“早生贵子!”最后抓了一把莲子放入口袋中喊道:“早生贵子!”丰田嫂将红肚兜从杨小妞脖子上摘下,团成一个球交给阿旺嫂。
阿旺嫂用红粗布剪裁的盖头蒙住杨小妞的头,众人架着杨小妞出了房门,浦当新早已穿好了新郎官的婚服,他的婚服同杨小妞的婚服一样,是一件年头久远的大红袄子,这还是当年他阿爹阿娘成亲时穿的,婚服的质地粗糙,做工也差,年代久远,布料子老旧,但是被浦当新的精神头衬着,倒显得喜庆。整个钟浦乡在这门亲事的渲染下,洋溢在一片喜悦之中。
“牛车准备好了吗?”阿旺嫂问道。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浦当新笑嘻嘻地说道。
“大姑娘出嫁咯!”丰田嫂扯开嗓子,她招呼阿旺嫂将杨小妞一人一边架着,又拿了一个竹子做的烤手笼,寓意日子红红火火,将红肚兜塞入烤手笼中,跨在杨小妞的手腕上,她知道杨小妞无力,便自己托着它的底。
鞭炮齐鸣。
众人抬着杨小妞坐上了牛车,乡里的乐队早就准备好了,乡亲们一路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结队在钟浦乡晃悠。
“浦当新这老小子出息了!”
“是啊!都能娶上这么年轻的媳妇儿了!”
“看这身段,得比他小上好多岁呢吧!”
“看来光棍新这回真是有出息了啊!”
乡民们时不时地竖起大拇指赞叹,浦当新扬起骄傲的头颅,乡民们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出息的人物了。
婚礼的队伍在乡里晃荡了两圈,钟丰田提醒浦当新再转下去要误了吉时,浦当新虽意犹未尽,思量再三,只得带着队伍来到祠堂。看热闹的乡亲们早已满满当当地挤在天井里等候新人的到来。
停下牛车,杨胡子碎步跑到车前,背上虚脱无力的杨小妞,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来到大厅。
钟丰田在前头开路,大声吆喝道:“今年结婚喜庆来,明年生起抱双子!”
“好啊!”众人齐声响应道。
“自由相对结婚好,今春结子明年生!”浦当旺接着喊道。
“好啊!”众人齐声响应道。
“新郎新娘坐一坐,明年子孙争官做!”钟庆德接着在人群中吆喝道。
“好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争相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喊出一两句喜庆的话助兴,也好让自己沾沾喜气。
钟小芸一贯爱凑热闹,她早早就拉着钟莹在人堆里找到了立足之地,“快看快看,那个就是新娘子!”
“哎呀,你就是喜欢凑热闹,还非要拉着我来!”钟莹无奈地笑道。
“有人成亲多好玩啊,你看咱们钟浦乡,好多年都没有把婚事操办的这么风光了吧,我们就瞧瞧嘛,又不吃亏,说不定还能分到点吃的呢!”
“你啊,就是喜欢东看西看的,我看你是皮痒了,整天就想着闯祸,小心你阿哥收拾你呢。”钟莹笑道。
“哎呦,别人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学大人说话来讲我了嘛,哎,你觉不觉得不对劲啊?”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啊?”
“你看这个新娘子,都已经从牛车上下来这么久了,旁边那个男人怎么还一直搀着她呀,好像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一样,我看啊,那人说不定是个病秧子呢。”
“是啊,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不太舒服,怎么有气无力的?”
“照我说呢,多半是个天生带疾的,你看阿新叔那个老光棍,他的背驼得就像是一只骆驼,脸又皱皱巴巴的像块窗帘子,力气活一年到头干不上几天,全靠赌钱做营生,他怎么能找到这么健康年轻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呢?他那种又老又丑又驼的人,只配得上这种带病的外乡女人,要不然你说好好的正经姑娘谁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丑东西,而且他心眼子还那多多,那么坏。”
钟小芸说话的样子,让钟莹想起了乡里大妈们编排人的样子,“小芸!你怎么胡说八道的!”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乡里的老老少少都这么传呢!他这个媳妇儿本来就是外乡人嘛,现在扶着她的那个男人不也是外乡人嘛,听说那人是她的阿哥,那个男人可不得了呢,我听丰田婶说那个男的把她卖给了阿新叔,前些天人家还拿着菜刀四处去寻她阿哥,说是要砍死他呢。这种人心肠真硬,竟然舍得把自己的阿妹卖给阿新叔这个丑东西,照我说啊,那天要是把他砍死,今天这婚肯定就不用结了。”钟小芸绘声绘色的样子,就好像这些事情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钟莹想起前些天在家门前遇到的那个大姐,她估摸着那就是眼前这个新娘子了,才几天的功夫,杨小妞就比原来要瘦了一圈。“如果真的如传言那样,那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苦是苦的,那也是因为她自己太笨了呀。”
“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钟莹皱着眉头,面露不快。
“既然不想嫁,她为什么不逃走啊,为什么要让她的阿哥找到她,又或者干脆真的砍死她的那个没心肝的阿哥不就完了嘛?她若真的想走的话,别人肯定没有办法让她穿这一身衣裳的,难不成还能一堆人把她绑到这里嘛,我看她现在手脚也没有被捆住啊。”
“可是人生有的时候就是有很多的无奈之举,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啊。”
“反正我不管,什么无奈不无奈的,不过是一些软弱无能人逃避现实的借口,我不肯做的事情,别人怎么逼我,我也不愿意去做。要是我阿哥跟阿爹他们逼我嫁给这种糟老头子,我就死给他们看!”
“好啦,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啦,说不定这新娘子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呢。”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咱们专心看戏吧。”钟小芸笑嘻嘻地说道。
此时仪式已折腾了半天,杨小妞脸色煞白,她在杨胡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勉强立着,风一吹就能倒。新郎新娘被安置在大厅的正中央,加上杨胡子,三人并肩站着,乡长浦当云在案上点了香,走到新人跟前喊道:“一拜天地!”
“拜!”
浦当新喜滋滋地对着众人朝天鞠了个躬,他见杨小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朝杨胡子使了个眼色,杨胡子悄悄地从后头把杨小妞的脑袋轻轻按下,以表示向天地鞠躬,他附在杨小妞的耳畔轻轻说道:“阿妹啊,算阿哥求你了,事情已经是这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这堂,无论如何是要拜的,别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了,以后阿哥任你打任你罚行嘛,今天你给阿哥脸,也是给你自己脸。
“再拜!”浦当新一面鞠躬,一面用余光看向一旁。
“阿妹,阿妹!”杨胡子着急地叫道。只见杨小妞还是一动不动。杨胡子照样地从后头按着杨小妞的头往下。
“三拜!”大厅里又传来浦当云激昂的声音,三拜之后,浦当云继续下达指令:“拜高堂!”
浦当新开心地转过身来,三人正对着列为祖先的牌位,杨小妞在杨胡子的拉扯下,也慢慢地调转过来。
“一拜!”
“再拜!”
“三拜!”
众人见这新娘动作迟缓,搁在往常,明明很快就能拜完的天地,到她这里时间倒是变得有些漫长,天井里看热闹的乡民们开始抱怨。
“这新娘子是有毛病吧?”
“肯定的,好人家的正经姑娘谁会嫁给阿新这么个驼背的玩意儿。”
“那这两人也是绝配了。”
“就是希望他们动作能快一些,赶快分了吃的算了。”
“磨蹭死了。”
“拿光棍新一点儿吃的可真不容易。”
拜完了祖宗,浦当云继续喊道:“夫妻对拜!”
拜堂的仪式进入到这里,终于到了高潮,乡民们都睁大了眼睛看这最后一步的落成。杨胡子仍是用力把杨小妞的身子调转过来,使得她与浦当新面对面站着。
“拜!”浦当新看着眼前这个病恹恹的新娘子,不耐烦地鞠了躬,不久之后,杨小妞也在杨胡子的操控下轻轻地点了头。
“再拜!”杨小妞的心里五味杂陈,身体却软弱无力,任凭人操纵。她想到再拜一下,今生今世就是浦当新的媳妇儿再跑不了了,她的眼前突然又闪过那日的情景,耳边响起自己被压在床上不断恳求和哭泣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是魔鬼的笑声一般,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她的身体像是被钢刀抽打过一般,剧烈的疼痛侵袭而来,她喘不上气了!胃在翻江倒海的泛酸,大脑也一片空白。
“三拜!”
杨小妞双腿一软,眼前一黑,猛然又失去了知觉。
在一阵慌乱中,杨小妞被抬上牛车,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浦当新的茅屋赶,好事的乡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跟着牛车后头,一路尾随到茅屋外,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好戏。
原本拜堂结束,就该请乡民们吃席了,杨小妞晕倒,使得众人乱了阵脚。丰田嫂见乡民们在厝外挤得厉害,又净是说些闲言碎语,她连忙招呼杨胡子一起安排众人坐下,“老乡们,先吃点糍粑吧,多谢你们这么关心阿新媳妇,她前几天受了风寒,没什么大事的,一会儿就该醒了。来,大家多吃点吧!很快就开席了!”
丰田嫂向杨胡子使了个眼色,杨胡子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我阿妹没什么大事情的,就是有点水土不服,累着了,大家吃,大家吃。”
众人见有吃的端来了,忙摆出笑脸,也不算白跑一趟。大厅加上天井,一共摆了7桌酒席,都是和浦当新这一支关系近的近亲来吃,第一道菜是滑肉汤,第二道菜是肉丸山珍,第三道菜是蛋宴,第四道菜是佛跳墙,第四道菜是螃蟹,第五道菜是炖鳖汤······
乡民们争先恐后,唯恐吃不上菜,完全没心思关心新娘子的情况。
“我说丰田嫂,新娘子这会儿怎么样啦?”城大娘张开大嘴,吃进一大坨糍粑,她眯着眼睛说道:“只可惜她不是妇女病,要是生孩子,我老太婆这会儿还能顶点用。”
丰田嫂笑道:“以后城大娘你这个产婆总能派上用场的,不碍事的,一会儿朱大夫就来了。”
“说不定就是受了点风寒。”钟庆达张开早已牙齿掉光的嘴,狠狠地咬了一糍粑。
“是啊,这天怪冷的,都能把人给活活冻伤咯。”丰子嫂笑嘻嘻地附和道。
城大娘端了一杯甜茶倒进嘴里,“这个阿新也真是,大冷的天,也不把新娘子照顾好。”
照理说糍粑、甜茶都是新娘拜堂之后亲自端给乡民的喜茶,现在新娘子晕着,大家也就将就着先吃。
钟丰田在浦当新的央求下,紧赶慢赶地接来白云镇的朱大夫看诊。在一众人的催促和注视下,朱大夫下了驴就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来到杨小妞的床前。
“怎么样啊朱大夫?”浦当新急的团团转。
朱大夫左看右看,又是把脉又是撬开杨小妞的嘴巴看舌头,他一只手碾着羊胡子,吧唧了两下嘴巴,摇摇头一言不发。
浦当新用力拉扯朱大夫的胳膊,“大夫你再给看看吧,怎么会好端端地又晕过去了呢?刚才拜堂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你看她这脸煞白煞白的。”
“他是没有什么毛病,至于为什么会晕过去······”
浦当新急忙问道:“朱大夫,是什么个情况啊,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吧。”
“是啊,说说吧。”阿旺嫂附和道。
“这新娘子的烧分明已经退了,她现在身体虚弱得很,肝火又旺了一些,人家一醒,你们就把人家抓去在人堆里又拉又唱的,哪个人能扛得住这样造啊?你们成亲就不能挑一个别人身体骨硬朗的时候嘛。”
浦当新难为情的挠挠头,“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朱大夫,你可得救救她,我几十个大洋都花出去了。”
“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一副药,你们三碗水熬成一碗,喂她喝下,先喝个三天,如果还是不行,你再来找我。”
阿旺嫂听着,急忙帮忙准备好笔墨,只见朱大夫的药单子上写着:“红枣二钱,阿胶四钱,桂圆干三钱,黄芪五钱,枸杞一钱。”朱大夫洋洋洒洒地写完交给浦当新:“这些药我的药铺子里有,你们派个人跟我到药铺去取药吧。”
“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去吧!我去取回来好了!”钟丰田大声地说道。
“行。”朱大夫捋一捋羊胡子说道:“咱们这个诊金呢,一共是5个铜板,药钱我也不赚你们的,一共就给个20个铜板好了。”
浦当新不情不愿地掏出20个铜板,淬道:“妈的!这娘儿们又费事儿,又费钱!”
“先熬点粥给新娘子喝吧。”朱先生收了钱,便骑着驴回去了。他前脚刚走,杨胡子突然欣喜地叫道:“我知道她为什么又会晕了!”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听!”杨胡子一脸得意。
“听什么啊,你快别卖弄了,快说你知道什么了?”浦当旺不耐烦地催促道。
“咕噜声啊!”
“什么咕噜声?”
“我阿妹肚子里的咕噜声!她肯定是饿得晕过去了!”
众人屏息一听,还真是听到了断断续续地“咕噜”声,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将信将疑。
“新娘子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阿旺嫂疑惑地看向丰田嫂。
“前几天她不是一直睡着嘛,醒来以后,大家伙儿光顾着成亲的事情了。”丰田嫂看了浦当新一眼,轻蔑一笑,“这四五天以来,好像都没有看见她正经吃过什么东西,前两天发着高烧,零零碎碎地好像只有我喂她喝了点稀饭。”
“哎呀,那应该就是饿晕了,阿新你这个做新郎官的,也不想着给自己媳妇儿弄口吃的。这换了谁,也都是要晕的啊。”阿旺嫂笑道。
丰田嫂指着浦当新的鼻子嗔骂道:“阿新这狗娘养的猴急猴急地要娶媳妇,弄的我们都忘了这个事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自己成亲呢。”
众人听罢哈哈笑了起来,浦当新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去厨房里盛一些好下咽的汤水,招呼丰田嫂帮着杨小妞吃下。两碗汤水下去,杨小妞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从这一天开始,杨小妞的名字,不再使用了,她成为了浦当新家名副其实的阿新嫂,因为成亲当日饿得晕了过去,这件事情很快就流传开来,成为乡民们的笑谈,钟浦乡的人给她取了外号,叫做饿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