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的红裤腰》幸运馨

4、第四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

　　客人都散尽了，替王诚收管人情账的钟奎儿也交了账回去了，王诚娘守在耙子的床边掖被子，生怕耙子又怎样。
　　两口子清了清手头的六千多元现金，又将一应开支除掉，这次酒席之后可剩下三千元。
　　金花想到酒席中饭甑炸箍和耙子的闹腾，心下就怅怅的，王诚觉得这样办一场下来还是有一点不划算，金花没好气的说自己不愿投资能有多少收入？王诚本来就不多话，所以两口子清了账之后便都默然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也都无话，王诚盘算着这笔人情钱的用法，他打算拿一部分钱把屋顶整修一下，这大冬天的，屋顶被厚厚的雪盖着倒是没什么，但是等到雪化过后，春天一到，这屋顶就到处都是洞，金花陪嫁过来的新棉被已经被屋上流下来的洗过老木头的水给浸得蜡黄蜡黄的，金花不止一次的抱怨这只破屋了，再说这屋从新修好到王诚这里都经历了五六代人了，吊脚楼上的板子也都是烂的烂，断的断了，按说，新修几间房子都是必要的了，但是目前手头的钱也不够，只好先将房顶整一整，先住两年再说。整修房顶估计得花去八百到一千元左右，剩下的两千里面，还要拿一千五左右，等来年去添黄连苗子。尽管药棚子里有三四亩地的黄连，但是那是不能解急用的，每亩黄连都要种上两年到四年才有收成，在这几年里还要好好的管理，几年之后才有赚头，每年都要投资个千儿八百的购买黄连苗子，后几年才有盼头。这两笔钱是雷打不动的，再剩个几百元就留着日常的用度，给娘和耙子添几件新衣服啦，这家那家要用的人情钱啦，过年的开支啦……至于来年开春时各种药材的施肥除草赶季节的重头活儿就邻里之间互相换工算了，花钱雇人的话的每人每天得花40多元呢！
　　他又想到这一年还要娘的身体健康，耙子安然无恙才少些开支，过了后年，所有的药材都能成批成量的收获了，日子就舒坦了。
　　想到这里，似乎好日子一下子就到了，又似乎这样手头拮据的日子很久都没个完，他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金花心里有个疙瘩也没有睡着，想着今天这事怎么就这么凑巧呢，高家岭的人有个说法：办喜事时饭甑炸箍要么是特别好的兆头，要么就是特别不好的。从耙子闹肚子来看，该不是个不吉利的兆头吧？
　　她听到丈夫轻轻的叹气，知道他没有睡着，便翻了个身面朝王诚，一只手搭在王诚的肚子上，脑袋直往他的怀里蹭。饭甑炸箍应该是个好兆头，再怎么说，天塌下来还有身旁的这个男人顶着呢！
　　她问，睡着了？
　　王诚说，没。
　　金花就忍不住把开席时发生的事情跟王诚说了，王诚并不信村里的这种说法，但是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媳妇儿这么晚了拿这事说与他，明显的是，媳妇儿这时侯心里还有个疙瘩，她是想求个安稳呢，他不能附和她的说法。便说，这饭甑都有这么多年的历史了，你不也常常念叨这是个老古董的么？铁丝箍都生锈了，一下子端这么重的饭当然要破了，只有你疑神疑鬼的，比妈还迷信。
　　金花还想问他白天系了红裤腰没有，听他说自己迷信就转了话题问他这笔人情钱如何开支。
　　王诚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金花问，三姨爹的账呢？
　　三姨爹说了不向我们讨要的，只要等我们手头松了自然就还给他了。
　　你自己说等今年下年的黄连卖了就还给他的。
　　你不是不知道今年的黄连正是长根的时候。
　　起黄连的日子是过了，但是你说与三姨爹的期限也过了。
　　他说了不向我们讨的，你急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你这次置办酒席手里有钱。
　　这钱我们不是等着要用么？还了就不能整修房子了，也没有明年的投资了。
　　你怎么用钱都不跟我商量。
　　这不就在商量么？
　　商量？你这不是都自己打定主意了么？说的好听，你是舍不得还账。
　　王诚有点火，你懂个屁。
　　金花猛的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王诚，气鼓鼓的说，我懒得管你，你爱咋地咋地！
　　借着皑皑的雪光，金花发现那条红裤腰就在床对面的箱子上搁着，料定王诚白天没有带过，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特地给你打条裤腰你不用。使钱还不跟我商量，看样子你王诚也没怎么拿我当回事儿，你爱咋地咋地，老娘还真就懒得管你。
　　金花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不一会儿，天也亮了，她睁眼就看见了那条红裤腰，要说服王诚戴这红裤腰还真是有难度。她索性拿起针线将红裤腰往王诚的裤子上钉，王诚仍然在扑哧扑哧的打呼噜，她还在闷闷的生气。想到王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怕下雨，一到下大雨，使完了家里的大盆小盆都不够接漏用的，这房子早就该修了。来年的投资也不能没有，只是三姨爹那边也不好意思交代。王诚总有他的安排，就随他吧。开年还是和冬华一起去打工的好，自己不用投资就可以挣钱，总比在家里好一点。

　　逢双日子是高家岭赶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念叨着有钱不买腊月货，但是偏偏是这些人在赶集的时候就从街上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东西。路上赶集的人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排着队蚂蚁似的往街上走。雪被行人这一踩又经冻风一吹，这雪就更加结实了，明晃晃的就如镜子一样，赶集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冷不丁有人摔倒，引起一阵唏嘘声。
　　这天，金花早早的做好了饭，全家人吃过之后，金花把自己收拾的光鲜利落之后就上街去了。她买了些日用品，又盘算着给耙子买件衣服。一转身又看到有个中年妇女正在卖蜂蜜，想到和王诚去接他娘出院时医生叮嘱的话，她就想给娘买两斤回去补身子，耙子长这么大还就是她用衣兜给养大的。心下正想着，脚下一不留神，整个人就滑了下去，“啪”的一声引得周围的人都来看。她本来是背着一个小背篓的，这一跤摔下去，背篓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屁股摔得生疼，背部又被挺的发麻，她半天没有站起来。两个好心的人顺便拉了她一把，总算起来了，这回可真是丢人了，她想快点离开这里，抬腿走时这才发现脚被崴了。站在路边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走几步了。
　　金花暗骂倒霉，还是支持着去给娘买了蜂蜜才一瘸一拐的回家，心想这回回家后让王诚也做几天饭，做几天家务。没想到家里正有客人，王诚和三姨爹正在说着去年的光景。
　　王诚和三姨爹倒是挺合得来。王诚的姑爷姨爹当中，三姨爹比较开明，两姨侄到一起之后，随便整几个小菜都可以喝上几盅，一喝就是几个钟头，从东说到西，从天上谈到地下。金花最烦王诚这一点。每次送客人走后，金花就黑着脸埋怨，陪客人不知道时日，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过好几遍，白颜色的菜都翻炒成泥巴了还不肯放筷子，吃多点没什么，就不知道吃快一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悠闲的。
　　每次王诚也只好灰溜溜的说你不懂。
　　三姨爹看出金花的脚一瘸一拐的，金花说不小心给扭了，不碍事的。金花想，这回有客人在家里，还是不好意思让王诚去做饭，也不好意思坐，就换了衣服下厨房。
　　金花很快就整出了一个干烧火锅和几样小菜，王诚照样给三姨爹和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酒，金花想着反正也是窝冬，也没什么事情，也就由着他们喝酒，再说，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破了王诚的面子。
　　三姨爹和王诚你一口我一口的举杯喝着，一边说着社会上的许多事，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味，说道了赚钱，三姨爹就提到了王诚借钱的事情。
　　三姨爹说，基层政府目前都有难度，何况是平民老百姓了，唉，这年头，娃子读书又贵，农村收入又不高……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看你们手头是不是宽裕，我这几年送娃儿读书，把我都累趴下了，他明年就高中毕业了，开年的学费我还没地方想法子……
　　王诚一个劲的点头，金花就说，本来是有钱就给三姨爹送去的，也不好意思，拖了您这么久……
　　三姨爹客气的说要不是娃子要读书需要你们帮忙凑合点，别说是这点钱，就是再多点，我们这么亲的人也不应该来问你们的，这是做三姨爹的对不住人啊。
　　王诚说起家里的用度和收入，意思是想让三姨爹再缓个一年两年的。
　　三姨爹也就顺着王诚说的家庭收入，转弯抹角的说了一堆少了王诚借的钱就再也过不出日子来的理由。王诚还是觉得三姨爹是比较重情谊的，按理说也是应该还了他，但是这一年的打算又要大打折扣了……
　　金花知道，三姨爹家里今年卖烟就卖了一万多元，除去投资，少说也还有七八千。上次表叔又给他们还了一千多，娃子读书再怎么说也要不了这么多钱，他是知道这回王诚安置酒席有点人情钱，早点把钱要回去，怕以后要钱更难。
　　但是明明知道三姨爹家的情况又怎么样呢，钱是他家的，他想什么时候过来要账都有他的理由和权利。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借了人家的钱，三姨爹说有点事找王诚，王诚不好意思说半个不字，自己的事情再忙也要陪着笑脸先给他家做了再说。
　　金花看王诚犹豫，心里有点气，就说，我和王诚在家都商量好了，开年了给您送过去的，我们也知道送学生等着用钱。
　　王诚横了一眼金花，三姨爹又说得在理，也只好就依了金花的，省得她成天说有钱又不愿意还账。
　　三姨爹还不好意思的说，真是有点对不起人呢。
　　金花说，三姨爹，您别这么说，要是我们有钱，还应该支持娃儿读书的。
　　吃完饭，金花就把欠的三姨爹的钱找出来给他了。
　　拿了钱，三姨爹借着月光回家了，王诚两口子为了这事免不了闷闷的，王诚怕金花啰嗦，也就不提这事。金花想到自己的脚扭了，回来没休息不说，反而跳进舞出的做了一顿饭。看样子，想在王诚那里耍耍赖皮，偷偷懒的也不成了。想到王诚不愿意还账的习惯就没来由的生气，也就没什么话好说。

　　过年的时候，王诚的娘精神出奇的好，帮金花忙里忙外的张罗过年，王诚感受到家里格外的喜庆。
　　金花看到娘的精神好了很多，于是和王诚商量着，让王诚开年之后出去打工。王诚开口就说不去。
　　金花问，为啥不去？
　　王诚说就是没理由，不想去。
　　金花耐着性子说了在家的许多难处，又说了打工的许多好处，王诚还是坚持不去。
　　金花直骂他死脑筋，又扔一句话说，你不去我去。
　　王诚没理她。
　　正月份正是互相串门、走亲访友的日子。这天，金花正收拾耙子准备去拜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冬华会带着她的儿子来，平日里这两家虽然走的近，交往频繁，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两家没怎么走动。
　　耙子见来了玩伴，高兴得不得了。拿了自己的玩具和吃的出来，大人们都拿这两个小孩子当话题。冬华说耙子这么大方懂事，开玩笑说想把耙子收为童养媳。两个小孩子只顾玩自己的，并不知道大人们正开玩笑。
　　金花开心的说，那是好事，耙子给你养着我也放心。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玩着，冬华说就怕你舍不得呢，就算你舍得，王诚也不见得同意呢。再说，我准备把元宵过了就去打工，你愿意把她给我带，我还怕亏了耙子呢！
　　金花说，这一个女人家的，出去打工方便么？还不如让男人出去。
　　男人去也行啊。但是我在家里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活儿，所以我才去啊，反正去服装厂就挣几个轻闲的钱。
　　王诚在一旁听两个女人说打工的事也不插嘴，一门心思的想，开春之后就把山腰的那棵苦栗树砍了，那家伙结实、不容易变形，刚好可以裁几块木板做桌子。
　　金花见他想得入神，于是推了推王诚说，开年了你去打工？
　　不去，去干什么？
　　还用问！挣钱呗！
　　家里呢？
　　金花说，有我和妈呢。
　　王诚就不说话，继续想他的事情。
　　金花见他没什么反映，也就觉得没趣，对冬华说，他不去，我去。
　　冬华说，你们俩在家也好，反正你们的药材也有这么多的投资，稍加管理，到时候可以得到很高的收益嘛，不打工也行。
　　金花叹气说，哪里，一年对付不了一年。
　　那是你们家还宽裕，你们是不用出去打工的。
　　金花说，我跟你还见外？真的一年对付不了一年，这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
　　……
　　冬华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家。等到冬华母子俩一走。金花就说，这冬华家今年也出了希奇事。以前，从来没有见她来过。
　　王诚淡淡的说，这也没有赚头，你还不是要还她人情的。
　　金花就说，那也是，冬华今年又去打工，那他钟奎儿一个人在家里就要点功夫才能对付过来了。
　　他们的事你管那么多！
　　金花本来想提出去打工的事，看到王诚对这事不感冒就没提起。

　　这天天空阴沉沉的，没来由的叫人烦闷。王诚一家人都坐在火塘边，金花闲着就拿筐子选玉米棒，耙子的奶奶也过来帮忙。金花说不用了，反正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整天不让我做事情，我全身的骨头都玩得快散架了。说着还是过去帮金花选玉米棒子。
　　耙子就在奶奶的身边玩布娃娃，一会儿又跑到王诚那边。她一个人玩得也很开心。
　　金花就说，王诚你看着点儿呢，别让耙子摔着。
　　王诚不屑的说，那她就摔着了呢！
　　耙子就说，我都是大人了，怎么会摔呢！
　　金花对他父女俩的反应又好气又好笑。
　　金花的娘絮絮叨叨的和金花论家长里短的，金花就没在意耙子，耙子抛着布娃娃，接布娃娃的时候，她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金花急忙伸过手去，把选好了的玉米棒子打落了一地。王诚的娘就不住的骂王诚，这个挨千刀的，这个挨千刀的。
　　王诚赶紧将耙子抱了起来，耙子只是双手按在了火塘边，并没有被火烧伤。布娃娃却落到火边烧去了半截。耙子想去把布娃娃拿过来，被金花一巴掌打了回去，耙子就呜呜的哭了。
　　王诚说，你打她干什么？
　　金花就恼怒了，我打她一下怎么了，总比要烧死了好得多！
　　王诚的娘也责怪王诚，看孩子都不省心。
　　王诚本来就理亏，就忍住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理金花。
　　金花本来火冒三丈，但是王诚不理她，耙子也没什么事，她一个人说了几句就闷闷的生气。
　　王诚的娘见金花一脸的不高兴，也不好劝她，就小心翼翼的看着耙子，小心翼翼的做事。她倒是不怕金花对她发脾气，金花自嫁进门来就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就算是有对长辈不满的地方也是藏在心里，露在脸上也不发作，过段时间就没事了。金花娘是担心她和王诚吵架，刚开年的，吵吵闹闹的没趣，于是就找事做，好久不下厨房的她就默默的取了木柴烧火做饭。
　　平时，王诚娘要到厨房做饭的时候，金花就抢着先去了，一是她有点担心老年人眼睛花，做的东西有点不干净。再次是王诚娘的脾气好，对金花也百般疼爱，她也确实挺心疼老年人。金花的气还没有消，就任他娘在厨房里忙碌。
　　金花想着过几天该去给王诚娘买一双开春穿的鞋了，正想对王诚说，王诚却先开口了。
　　王诚说，让老年人伺候年轻人，你倒是安泰！
　　王诚的这一句话无疑为火上浇油，本来就没有消气的金花一听就火了。
　　你不安泰你去，你以为你王诚是当官的？我是你家的奴隶！我就该去做！我脚扭了没听见你问一声？还不是给你当牛做马的没个空闲！我一年到头苦也苦了，累也累了，我跟了你王诚我得到些什么？就算是现在，我也没闲下来，你就看不得你妈做点事！我做牛做马的倒是我的不孝了！你好个孝顺儿，你妈的鞋子破了，没听你说给她买一双！
　　王诚却没什么好说的了。
　　金花越是来气。你那点本事，你凭什么来对我指手划脚！你就连你的种你都看不好，你凭什么！
　　王诚听她这么说也火了。你有本事，你去找个好的！有种你不跟我王诚。
　　哼！当初可不是我金花死皮赖脸的贴着你王诚！我好歹是你王诚去求过来的！好，我就去找个好的！让你安泰！
　　王诚的娘就骂，王诚你个挨千刀的，你这个刀杀的。你少说两句不行么！要让全村都听见你才舒服！
　　王诚就闭了嘴。
　　金花也气鼓鼓的进了卧房。
　　耙子默默的看爹娘吵完了架，见娘进了卧房好久没动静，她轻轻的进卧房去看，她看见娘的眼角挂着泪水。就用她的小手轻轻的摸她娘。她娘就说，耙子你要听话。
　　耙子乖乖的点头，她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她说，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玩布娃娃了。
　　金花说，你不懂。你听话。
　　耙子又点了点头，使劲儿说，嗯！
　　金花说，好，你真是我的乖女儿，去烤火，我睡一会儿。
　　耙子乖乖的走了。
　　金花怄气的想，这穷日子可真是过够了，再这么下去可真不是个办法，想起王诚说的气话，眼泪珠子就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一会儿，金花听见耙子蹑手蹑脚的过来了，耙子偷偷的踮起脚来看金花是不是睡着了。金花收了眼泪问，耙子你又来干什么？
　　耙子说，奶奶叫你吃饭。
　　你去吃吧，去跟奶奶说，说妈妈睡着了，不吃饭了。
　　妈妈不乖，以后不跟妈妈买糖糖吃。
　　金花摸了摸耙子的脸。去吧，听话，妈妈要睡觉，再不听话，妈妈可真不给你买糖糖吃了。
　　耙子又噘起嘴乖乖的走了。
　　金花又听见王诚的娘进房来。金花就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王诚娘轻轻的叫了一声，金花，吃饭。
　　金花翻了个身说，你们吃吧，我还没饿呢。
　　王诚娘就关上门出去了。
　　金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整个晚上，金花都没有搭理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