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的红裤腰》幸运馨

5、第五章 打工

　　早上一大早，金花就起床了，王诚睡得迷迷糊糊的，耙子在床下一边摇他一边嚷饿。
　　王诚说，找你妈去。
　　妈不在。
　　去哪里了？
　　不知道。
　　王诚起来，看见他娘刚起来不久，一脸的不开心。原来金花一大早就已经起来，但是她没有加火，也没有做饭，穿戴整齐之后就去了冬华家。
　　冬华见金花一大早就登门，料想是有事。
　　金花也不等冬华问她，她就很低沉的说，这日子啊！
　　冬华问，怎么了？
　　金花却笑了，没什么。
　　冬华不便再问。亲热的和金花说话，拿出许多好吃的东西给金花吃。
　　冬华到厨房做饭，金花跟去厨房帮冬华添火。
　　金花问，今年打工你还去么？你上次说起过的。
　　怎么？王诚要去？
　　金花说，我就是问你呢！
　　我过几天就走，你跟王诚商量好了？他不是不同意去的么？怎么？他想通了？
　　他从来就不同意要去。
　　那你还问我。
　　……
　　你去？王诚同意让你去？
　　他同意不同意都没有关系，我要去的话由不得他。
　　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穷日子过怕了，想挣点钱。
　　那你也要和他商量好了再说，也好安排家里的事。
　　他啊，商量也是白搭，没有远见，你看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其实是大男子主义思想，霸道得要命。总是想守着这几亩田地过一辈子，管他呢，我出去了，家里他自然要安排好的。
　　那你不可能偷偷的走啊，总要让他知道嘛。
　　偷偷的走又怎么样呢？你以为他还会担心么？
　　冬华笑她，他舍得，你也舍得么？
　　金花啐了一口，八婆，你以为我跟你一路货色！
　　冬华嘿嘿笑了一阵问，耙子呢？她怎么办？
　　我担心的也就是她，可以带着也可以留在家里。
　　带着她的话，就不太方便了，外面开销大。再说你是出去挣钱，又不是旅游。
　　那就留在家里吧，他爸在家管几亩地没有空闲的话，她奶奶可以看着她。
　　你婆婆身体不好，让她看耙子你放心？
　　那有什么？耙子今年也不小了，再说，婆婆今年的精神比往年好多了。她下厨房做饭不说，有时候她还拿着大斧头劈柴呢。
　　……
　　什么时候去？
　　我走的时候就来叫你，你先在家把东西收拾妥当。
　　那有什么收拾的？就一两件换洗的衣服，你要现在就走都没有问题。
　　冬华盯着金花说，你家王诚真伤你心了？
　　去你的！……在家窝一天就是一天的阳春日，反正在家也没有事情好做，不如早点出去，多少也挣几个钱。总比成天的白吃白喝好千百倍。
　　那你还是偷偷的走吧，省得王诚又不让你走。
　　金花点头说这样最好。
　　两个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天快黑的时候，耙子在冬华家门口叫阿姨，金花赶紧去把她抱进了屋，母女俩吃完了晚饭才回家。临走时金花不忘叮嘱冬华，走的时候叫她，要悄悄的，不要惊动王诚。
　　母女俩回家之后，耙子高兴的去一边玩。
　　王诚黑着脸说，好玩？
　　金花没理他。
　　耙子早上饿的要命，你不知道？
　　金花又来气了。你少来，耙子就只有个娘么？她要刚脆没爹的话，也饿不死。
　　你巴不得我早死！
　　我金花伺候你都伺候习惯了是吧？哪天你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我一时半会儿不伺候你，你倒还不习惯了！
　　你！……
　　王诚的娘直骂王诚，刀杀的，这个挨千刀的，你少说两句会死！金花也就住了嘴，转身去睡了，衣服也不脱，很怄气的想着耙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起身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把自己好看点的衣服翻了两件出来，这些衣服她都不怎么满意。想到了没有钱的难处，于是就真的铁了心去打工，省得整天在家里和王诚吵架。出去一段时间再回来，也就没有那么多好吵的了。
　　早早的收拾了一下，耙子进来玩，她搂着耙子说了很多耙子还不懂的话，但是耙子却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最后在金花的怀里睡着了，她也就着耙子睡下。让金花没有想到的是，冬华第三天就来到了金花家，几次冬华想开口说起打工的事情，但是金花见王诚的娘在，就使眼色给冬华。冬华也明白，和王诚的娘说了些家常话，推说家里还有事情就回家了，走的时候对金花说，有空带耙子过去玩。
　　金花知道冬华是过来约她了，想到方便，就没有收拾大包的行李，只在大棉衣里面穿了好几件大热天穿的衣服，省得收拾一个包袱惹王诚的眼，到时候他死活不让去，自己的计划又泡汤了。
　　她把家里稍稍安排了一下，就满怀着希望去了冬华家。金花奇怪的问，你不是说还有些日子的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临时改了一下，你不是也说窝在家里也是白挨了阳春日子么？我也想通了，还不是想早点去找几个钱！
　　你是一个人去？
　　都走了，这家怎么办？
　　冬华跟金花大致的说了一下要乘车的路线。
　　金花听着也不记得，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对于地理路线，她是一点都摸不着门道。她笑着对冬华说，你对路线熟悉，你说了算，我是指望你了，你只别在路上把我卖了就行。
　　冬华说，我敢么，你家王诚是吃素的！哦，你走的时候你家王诚不知道？
　　金花摇了摇头。
　　冬华又问，真的不知道？你就这样走了？
　　那还有假？金花把棉衣里面的夏衣露出来说，你看，为了不张扬，我都没有收拾其他的东西，把大热天穿的衣服都穿在里面，这样路上也方便，反正是挣钱去，又不是去显摆。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冬华跟钟奎儿悄悄的说了些话，又把她儿子拉到一边去耳语了几句，才和金花出了门。最后又回头说，钟奎儿，你把家好好看着，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又叫她儿子听话。
　　金花笑她，像个婆婆，说悄悄话都还没有说够啊，还想亲热呢！
　　冬华啐了她一口，骂她贫嘴。两个人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到了高家岭车站，高家岭还像是个窝冬的老人，一切都是懒洋洋的，街上的行人也很少。但是车站里还是有好几辆到县城去的车，车主看见冬华和金花过去，知道是要进城去，都纷纷抽出捂在衣袖里的手，向金花和冬华招手。两个妹子坐车进城？快来，快来，坐这里，我的车马上就走。
　　金花和冬华选了一辆看起来干净一点的车子坐了。冬华问，什么时候走？
　　车主说，等一个人，取东西去了，马上来，等他一来，我们就走，你们进城有急事？
　　没有，哪有什么急事？去亲戚家里玩，走亲戚。冬华边和车主说话边跟金花使眼色。
　　金花就附和着说，是呀，走亲戚。
　　冬华是个热情开朗的人，一路上和司机天南海北的闲聊。金花偶尔插两句，她脑海里想着自己家里的男人，不知道这个时候，王诚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偷偷的去打工了，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着急呢？他会不会认为，他的老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呢？如果是这样，他会在家里另娶她人么？其实王诚就是不善言辞，他就是说几句道歉的话又能怎么样呢？男人就这么要面子么？说几句道歉的话，大家都能下台阶，也不至于逼我偷偷的去打工，再怎么也要和家里的人商量一下再出去的。耙子呢，耙子这么小，她还不懂得人情世故，不知道她会不会哭鼻子。就这么偷偷的离开家了，婆婆会怎么想呢？……不管了，反正都已经在路上了，射出去的箭不可能再回头，这么做也是为了全家人的日子好过一点，多挣点钱再回来,一切都好了。
　　金花听冬华和司机聊天，听着听着就想打瞌睡了，冬华搡了搡她，没事打什么瞌睡！就快到了。
　　金花在车窗上呵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到了红杉树村了，离城确实不远了，她才打起精神想着几天后的生活。她好像看到自己忙碌在生产线上，之后就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进了自己的腰包。随后就是回到家耙子亲热的叫娘，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笑着。
　　只听得冬华和司机说，师傅，你就把我们送到汽车站吧，我们走过去可要一段光景的。你这车子只是打了几个转就到了。
　　司机说，你们不是走亲戚么，到汽车站干什么？
　　冬华笑着说，是走亲戚啊，他们说好了去汽车站接我们的，怎么会知道我们没到汽车站呢，省得我又要走过去找他们。你反正是个古道衷肠的热心大哥，你送我们一程，我们还不是要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啊，你说是吧？说着，又问金花。
　　金花附和着说，是呀，是呀，一看大哥就是个热心的人。
　　司机说，也好，谁让你这大妹子就这么能说会道呢！
　　说话间，司机就把她俩送到了汽车站，冬华一叠声的说多谢了。司机也不客气的掉转车头就走了。
　　冬华是出去过的，对一路的情况比较熟悉，她领着金花很快就找到了去温州的车。
　　金花从来没有离开过高家岭，她对车外的世界新奇又陌生。看到一望无垠的平地，她想起了高家岭的大山，想起了脚下的药庄，还有山里面寡言少语的庄稼汉子。
　　冬华买了很多吃的东西带在车上，不时的拿出来吃点，边吃边和周围的人说家常话，把吃的东西分给金花吃。金花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婆婆生病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在外面有好几千元的债，加之走的时候又没有同王诚商量，一路上带的钱本来就不多，所以不敢像冬华一样大手笔的花钱买东西。冬华一路上带着的吃的东西和用的东西，都十分热情的邀请金花，但是金花还是用得很拘谨。
　　车子在路途中的一家餐馆停下了，司机说，都下车，吃饭了。金花说，我不怎么想吃饭，我还没有饿呢。
　　司机说，下车，不吃饭不行，我锁车门了，这一路上我再不停车吃东西了。说着就要锁门。
　　金花很犹豫，不知道这顿饭要花多少钱。
　　冬华说，下去吧，吃顿饭再走，省得路上饿。
　　金花想着这一路上都是冬华在买吃的东西和用的东西，就出点钱请冬华吃顿饭，应该花不了多少钱的。注意打定，她跟着冬华走下了车。
　　金花说，我想先上一趟厕所。
　　冬华说，估计不行。
　　金花觉得莫名其妙。拉着冬华的手说，上个厕所还不行？要在我高家岭，我还不知道给了多少过路的人方便呢，我没少做饭款待人家。我还不信这里的人就不如高家岭的人。
　　冬华就跟着金花，金花找到一个店主模样的人问，妹子，你们这里的厕所在哪里？
　　厕所？你们在这里登记了没有？
　　金花奇怪的问，登记？登什么记？
　　登记吃饭啊。
　　上厕所登记吃饭干什么？
　　这里的规矩是先要去吃饭的地方登记，然后你拿着登记证去上厕所，那样就不用另外交钱。
　　我先上厕所再吃饭不可以？
　　那你先搞吃饭的登记，等你上完厕所，就可以吃饭了。
　　金花很气愤，我不吃饭行不行？
　　店主模样的人也不含糊，你不上厕所行不行？
　　冬华捏了捏金花的手，对店主模样的人说，我们是乡巴佬，没见识，你可别跟我们一般计较！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咋成呢？在哪里登记呀？
　　店主模样的人没好气的努了努嘴说，那间房。
　　冬华硬是拉着金花的手走了。
　　去登记的时候，金花还是没好气，一听到一碗盒饭要十元，金花就很生气，想跟登记的人理论，被冬华拦住。
　　两个人吃了饭，金花尽管没有想通，但是想到自己一路上也吃了冬华的许多东西，于是，咬了咬牙把两个人吃饭的钱都付了。冬华还和她客气了一番。
　　上了汽车，冬华又和同车的人拉起了家常，看起来就像是特别熟悉的人一样，金花就羡慕冬华的交际。她每次都是想和别人拉一下家常，但是话到嘴边就又觉得不好意思，就依然默默的坐着，想自己的心事，想王诚，想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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