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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歌姬×师兄×方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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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师兄×方外人
文/薛舞
满身是觜也说不清楚了,除了沉默我也没说什么,薛大人一挥手,所有的人就算带着疑问也闭了嘴,各自上马,还让了两匹马出来一匹给我,一匹放Mr.阮。我坐在马上,一只脚痛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那马还是咯噔咯噔的晃得的这疼痛也那么有频率。
Mr.阮像行李一样被撂在马背上,这样的折腾,这厮似乎已经昏了过去,一声不响的,但是想起来刚才指认我杀人的就是他,心里面就恨,反正我没有被捆着,很想骑着我的宝马跑个120迈然后回来撞他。
这个祸害!为什么总是弄得我那么狼狈,现在还背着杀人犯的名分呢?狠狠的又盯了Mr.阮一眼,却发现我马旁边的小兵怯怯的后退了一步——我真的不是杀人法,为什么那么怕我!奶奶的!
“我们认识么?”薛大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是纯不认识的眼神。
我摇摇头,怎么能说,我认识盲了双眼的他?很触霉头的,再说,盗盒这件事情之后,一切就顺利了,不管怎么样,找到那个算命的,知道怎么回去就好,任务就结束了,这个更像一个RPG,不管在现代我,但是在古代,我就是红线,不管承认不承认,至少那件事情已经么有人能够完成了。
我在寝室发现的那个人头,是田成嗣的么?爸爸他,撒谎了。那不是他古墓里面发现的,而是在此之前,我梦中就穿越了的结果?那串项链,一定也不是他——
头好痛。
我没有湮灭,是因为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那么Mr.阮没有湮灭,原因又是什么?谭越还有算命的,都到哪里去了?
“姑娘,你不舒服么?”薛大人探身过来,眼睛里面有着质询。
我摇了摇头:“没有,你会抓我去警察——不,见官么?”警觉脑袋里面的那个翻译机同步已经很惊人了,别人说的还有我自己听到的,都是现代汉语了,所以不管我说什么,薛大人听到的都是古文。
他讳莫如深的笑了。
旁边的小兵甲插了一句:“薛大人就是这里的官,还要见谁。”
哦。藩镇割据啊。这个地方一手遮天的,就一定是薛大人了。
“可是刚刚那些人?”我疑惑的问,不管怎么样,死了人啊。
“田成嗣的外宅男,来路不明,所以死了,他也没有脸来问的。不用担心。这次的目的,就是骚扰边境,试探我家大人的底线。”那小兵继续嘟囔。
那些死掉的人,估计永远都不会有人记得吧。杀人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父母妻子,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有话语权的那个人,可以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然后周围的人也居然都能认同。
“他不是想试探薛大人的底线,他是想要这块地方。”史书上都写了,薛田二人虽然各为亲家,但是也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个就是红线盗盒的背景。想此时,田成嗣一定比薛嵩要强势,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
薛大人看了我一眼,笑了,“你倒也不是普通女子。”
我心说,就是你说的那个世世代代的贼。如果你见过真的红线,肯定说,你个烂人也想代替红线之类的。都不敢想象红线是什么样的长相和人品,让我根本没有办法比拟了。
更何况我也不想比,皮笑肉不笑的扯乐一下脸,算是简单的回应了,这么看来,被看成是杀了人的我,不但不会被抓起来,还会被敬为上宾么?
我又看乐Mr.阮一眼,这个家伙,如果不是真傻就一定是装傻,不简单啊。或者,和我一样,不知道自己要来这个年代做些什么?
如果我是cos红线的,那么他是cos谁?
可能看了Mr.阮太多眼,薛大人笑了:“姑娘你认识那个怂包么?”
咳咳咳——
这古文翻译太经典了吧!怂包都有啊!还好没有粗俗到别的什么翻译,太经典了,如果是姚,一定会说,快记下来,快记下来之类的。
我又呆住了。原来记忆是这样一种东西,到最后,找回并守这些记忆就是人一生的责任。
“她是我娘子——”Mr.阮突然抬头了一下,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又垂下了头,昏自己的过去了。
我头上数得出来的三条黑线,还有周围有乌鸦应景的嘎嘎嘎的叫。为什么每次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这位仁兄,这位英雄就要出来乌龙一把呢?嫌弃我死的不够惨不够快么?
薛大人又深邃的看着我。我突然想起了那梦里的眼神,他看着红线,也是这么暗涌的澎湃,似乎蕴含着华丽丽的可能性,但是这些都被红线一个傲慢的转身否定了。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暧昧了,可是当时,究竟暧昧过一段吧。历史书上,薛嵩曾经就是红线的干爹,而且生年不详,卒年——773年,就是红线盗盒那一年吧。现在在我面前鲜活的他,怎么能知道我是一个已经看到他死期的女人呢?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红线一定不会爱上即将要消失在历史里面的人,她看他,就如同薛大人看那些死去的外宅男,毫无感情,或者说,略带怜悯。这样的感情,只能让薛大人更加的自卑吧。
为什么红线能够那么华丽丽的存在,而且不管存在不存在,都逼迫我们按照她走过的路,思愁一遍呢?
我抿了抿嘴,不能再说什么,下意识的藏着那掌心,那块洁白如玉,只有一条红色纹路的掌心,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命运?
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达了薛大人的府邸,不甚华丽,刚劲十足的一座宅子。
暮色初垂,宅院里面掌了灯,所有的排成两排肃立迎接,不像家眷,还是军队作风。薛大人又看了一眼,和大管家低声几个字,也听不清楚,便消失在重门大院里面。
被当成落难夫妻的Mr.阮和我被安排在很偏僻的一个房间,代,所有的人都用对待宾客一样的态度对待我们,婢女小厮们见到我们都侧脸躬身。等到进了房间,这才有空放松下来,这一番狼狈,也不见那肿起来的脚要好多少,淤血应该已经散到了脚踝以上,心中恼恨之余,不由得忘记了要与Mr.阮作为夫妻同处一室的尴尬。
他怯生生的缩在那张木头桌子旁边,还不敢看我。当我呲牙咧嘴的动了一下那只似乎要疼得废掉的脚的时候,他还吓得一哆嗦,似乎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战战兢兢,相比下来,我倒是很大神经的接受了这穿越。
怂包——吗?
我乜斜着眼睛,除了那口滑稽的国语,他那身体和我一样没有湮灭的,一定是有什么机关所在,要么,他也是这个时候某个人?我联系不起来这纷乱的历史,也理不出头绪。
他那身体——
脑子一偏,回到了刚穿越回来那时候他衣衫都化掉的原生态一幕,却只记得一个背影,那么匆促,还真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好可惜,第一次有机会看到男人的身体啊,而且,如果忽略了那窝囊的性格,还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想想第一堂课他带来的轰动以及那么多女生争相模仿记忆的桥段,那也是一种强自掩饰着的爱慕吧,可是回到了这兵戈相见的古代,竟然变得这么懦弱,也真的是少见了。
“疼吧——”Mr.阮也够狼狈的,这一趟跑下来,衣衫褴褛,丐帮帮主的样子已经出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却默默的跑到外面,半晌回来之后,端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黄铜盆子,放在我的脚边,轻轻的脱掉我的鞋子——两天两夜没洗澡,估计我的脚有些香港了吧?我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下,他很坚持的固定住了我的膝盖,慢慢的剥下了袜子。
说剥下一点也不夸张。我也终于知道乐人类的脚扭伤会到那么严重,足足肿了快两圈,而且肿到快要透明的地步,眼圈一红,泪就汪在那里了,嘴巴里面很习惯性的叫出来——
爸爸——
“恩?”Mr.阮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没馁么劳吧?”
扑哧——大概是他那个囧囧有神的表情太滑稽了,我不由得泪里就笑了出来,占我便宜,这个烂人。
突然变成了生死相依的关系,一条线上的蚂蚱,就算是不认识,也会一起蹦跶的。
他不是我的老师,不是我的老师,不是——绝对默念一千遍——
“她布系我累学森,布系我累学森,布系我累学森——”哗啦哗啦的热水一点点的撩上我麻木的脚踝,Mr.阮居然也和我想得一样而且还出声的碎碎念,如果当他是老师,怎么能够保持蚂蚱关系呢?这个人,怎么又会想到为我拿粥,热水散瘀?
“你为什么老说我们是夫妻?”我低头,看着这个认真的人。
他抬头,与我的脸只有两个指头的距离,这样看着着实眼晕头晕,就在我缺氧的时候,他才开口:“乱世,女孩子,不小心,就被,……了。”
中间那几个字模糊带过,不过我脑子里面已经闪过了不同的悲惨下场,不禁感激起来,原来,是为了保护我。“谢谢你,我还一直以为——”
“田大人来了!”
几个压抑的婢女声音窗边飘过,伴着急促的脚步声,想必这个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人,乱哄哄的一片都要迅速出迎,Mr.阮的收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撩了点水,随意的在自己身上擦擦干,嘴角游丝一样飞过了笑意。“田承嗣?”
我心里一震,头皮一麻。不会那么倒霉吧,刚以为能喘息两天。这个,和那些死掉的外宅男有关系么?不管怎么样,两天前,我还真就是莫名的持剑站在死尸堆里,貌似杀人犯的那个人,就连那把剑,薛嵩也一并放在了我的房间里。
密如雨点的脚步声近了之后在我房门口骤停,我心都提上来了——
完了——
仇家上门了——
这地方不讲法律不讲证据的啊——
“这位姑娘,薛大人有请。”门外是彬彬有礼的婢女声音。
我和Mr.阮交换了一下眼神打算不管怎么样都不吱声。结果门口请了三遍,发现没有动静,竟然推门而入。
那藕荷色衫裙的婢女眼睛都不敢多瞥在里面,仍旧惶恐的低头说了一句,“姑娘,冒昧了,大人有请。”薛嵩治家一定很严格,否则这婢女不会这么惟命是从,就算刀山火海,也照样推门进来。
不等我说什么做什么,Mr.阮早已轻轻的擦干双手,接过那婢女手中的两套衣服,“稍等片刻。”他温良又坚定的示意那婢女出门稍等,那婢女看了一眼我光着的脚以及Mr.阮的样子,轻轻咬着嘴唇,羞红了脸,裙摆一扫,退出门外,但是没有脚步声,像是不放心,还守候在门外。
这个年代的人,动不动就脸红害羞。想我们那个时候,在大马路上亲亲摸摸的人到处都是,也没见着谁脸红过,倘若将来我有一个喜欢的人,肯定也不会害羞。我的脑袋这样脱线着,脚却一阵剧痛,原来是Mr.阮轻轻的在帮我擦干了。
啊——不是疼,是我被传染到了没事就脸红的毛病了,他妈的。
“衣服,要不要,我,帮忙?娘子?”他慢慢的说着我想念的普通话,一边眉毛慢慢的挑高了起来,一脸坏相,怎么看都不能为人师表啊。
他就不曾真正像个老师!我恨恨的夺过那些衣服,吐了一下舌头,“美死你!”
他收起坏笑转身向窗,再也不回头,好多次我试探性的弄一点声音出来,他都没有再回头,最后我才放心的迅速换衣,拿衣服再繁复我都是只将重点的地方系牢遮好,其他就无暇顾及了。
慌里慌张之际,还要分神看那背影,可是他还是动也不动,也没有催促。
“我好了。”我小声的说。他一转身,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很淡然的说:“穿反了。”
脸红的发烧,不是羞,是囧!居然连个男人都不如!心思一动,他,为什么知道我穿反了呢?难道这里的衣着风格,Mr.阮是研究过的么?
一边惊异,一边还是看着他的背影,他已经在自己动手,内衣没有脱,单单将残破的外衣卸除,轻轻的披上那层青衣,将略微散乱的头发整理一下,活脱脱一个古人啊。
恩——咳——
外面的小婢女轻轻咳嗽一声。
“就好。”我手忙乱了一下,总算搞定。而此时Mr.阮的发带正好咝的一声束起,他回身看我,好整以暇。
君子如玉。
看着他淡定的样子,这个词就不知不觉的浮现心头。他大跨步的走近我,手臂一长,就抱着我下了床,这个姿势似乎很现代的样子,我终于认定他还是我那个时代的人,不用狐疑,他轻轻的将一个香囊挂到我的胸前,一股檀香的味道传来。
这个时代,是没有香水的啊。他的身上,也是这样的幽幽檀香,作为冒名夫妻,身上有一样的味道,却也无可厚非。就这样被那垂髫小婢九曲十八弯的带到了厅堂之上。
可能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抱着,或者别的什么,只觉得血气马上不稳了起来,心里面什么激荡着,仿佛上次落水,更令我吃惊的是,这个厅堂,我是见过的。
就是那次落水,就在那个幻景里面,我用着红线的身体,为这位薛大人弹着阮咸,弹到弦断之后还划破了手。
胸口大力的起伏着像是风琴,耳鸣,眼睛发胀,我居然在空气里面溺水了。
哇——
我吐了一口鲜血。
本来宾朋欢笑的厅堂之内突然安静了,大家都看着,主人怎么处理这样意外事件。
吐过之后神清气爽,头不晕眼不花也不耳鸣啦——我尴尬的笑笑,可是确实是这样的,这个登场,实在是滑稽,我想到了憨豆先生。
“请小师妹上座。”我眼角一瞥,见薛嵩朗声对大家说,想必这个小师妹一定是个重量级别人物。
可是半天不见有人出来上座,我左看右看找不到人,又看回薛嵩。
薛大人动动眉毛,眼神过来是——喂,说的就是你,看谁?
我的眼神回去——我?你小师妹?一头雾水。
正在我们眼神交互的时候,旁边的小婢擦洗拖抹,消灭了我刚才作孽的证据。而这个时候另外两个小厮搬了一把椅子,就放在薛嵩的旁边。
薛嵩又动了动眉毛。
我来不及动任何东西,我的身体随着Mr.阮动了,他又开始了大步流星的走法,走到那椅子前面,将我轻轻的放上去,然后自己则不动声色的站在旁边,这个让我很是局促。
老师学生的角色还是在我脑海根深蒂固啊——薛大人说我是小师妹,多少是给了我一个靠山吧,这样,就没有人猜度我,可是他也算错了一步,那就是,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还真不是谦虚。
薛嵩看了我一眼,又捎带着看了一眼Mr.阮,嘴唇微动,但是没怎么说话。
满是心虚的,我开始打量那些宾客。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似有若无的,和薛大人这边划开了很清晰的界限。
这分明就是两个阵营。
“我小师妹连日赶路身体很乏,大家请尽兴。”薛大人镶着金边的袖子一挥,一口饮尽夜光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素闻薛大人师父了得,小师妹想必也是世外高手。”对面那个阵营中,一个老头子开口了,满脸的笑容,话却说的很耐人寻味。
“小师妹天生不喜欢刀兵舞剑,只学了我师父的乐器,而区区不才学得了武艺。如今师父决意云游方外,特将小师妹托付我来照顾,我又怎么能拒绝呢?”薛大人不紧不慢,我听着是谎言的一番话,说给旁人,就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只是薛大人真的有个方外的师父?也真的有个小师妹么?糊里糊涂,演戏也没有天分的我,就装病,反正薛大人也说乐我先天不足了,舟马劳顿的,我一会就称病回去,只要薛大人能体谅着我陪着他撒谎给点吃的,不然不是要饿死了我。
“近日我倒是寻得个好歌姬,不惜万金从西域买来,玩物么,就算今日叨扰,你尽地主之谊,我全宾朋之礼。”那老头拍了拍手,身后的仆婢站开,让开了一条通道,竟是有八个光着上身的力士从外面扛了一个箱子进来。
那箱子乌溜溜貌似十分沉重,放在地上饶是那不知什么石料做成的地面也随着噗通的声音微颤,那几个力士不敢造次,开那个箱子的时候似乎极尽费力,看着有圆滚滚的汗珠子从古铜色的背上滑下来。
如果说是一个歌姬,这箱子,这盖子,更像是一个棺材,这么久的装过来,里面,能是个活人么?我凛凛的一寒,旁边伸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我的手——
“小师妹莫怕。”
我一侧头,薛大人刚毅的绷着下巴,却给了一个温柔的笑,那温柔背后,不知道多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