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而生》乌悦

3、第三章

　　办公室在整栋楼的中间，因为温执走的快，教室还很空荡，所以办公室里的热闹回荡在走廊，李琴被围在中间，讨论的主题自然是季野

　　　温执在门口徘徊良久，抬手敲了敲门，“老师你找我。”
　　“你先坐会儿。”李琴把椅子推到温执面前。
　　“还得是李老师，把季野那小子训的服服帖帖的。”
　　李琴谦虚道：“我哪有那个能力，不说了给学生交代点事。”

　　如坐针毡的温执在旁边听着，看着李走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轻轻地推了推椅子。

　　李琴心里感叹她的懂事，没跟她客气坐下来从抽屉里翻出几章纸递过去。

　　“这个学期助学金的名额，填完之后交给我。”温执作为年级前五，她的家庭情况许多老师自然都了解。
　　五中学生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再不济也是小康家庭，像温执这种情况的只站少数。

　　温执坦然的接过，她确实需要这份帮助，而且当初她季野已经几杯下肚，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醉意五中也是看中了学校的待遇，“谢谢老师。”
　　李琴把剩下的塞到她手里，“嗯，一个班有十个名额，这里还有几张你问一下还有谁需要。”
　　又补了句，“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温执每年都会拿助学金或者其他什么补助，所以资料一直都备着。
　　…………
　　温执坐在讲台下面，所以位置格外的显眼，温执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坐在她后面的季野。

　　他穿着才发下来的校服，蓝白色消出了他身上些许的匪气，多了分干净，他好像睡不饱一样，这会儿趴在桌子上。

　　　“我的小执儿你终于回来了。”乔夏走到门口，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才发现温执心不在焉的，“看什么看，快走小心他揍你。”
　　乔夏应该还不知道早上的事。
　　温执哭笑不得，“他又不是暴力狂，不至于见谁就揍。”

　　“你干嘛维护他。”乔夏盯着温执，她觉得温执不对劲儿，班级的氛围不对劲儿，反正那儿那儿都不对劲儿。

　　乔夏质问道：“你刚才在看谁，如实招来。”
　　温执愣了片刻，回过神心虚道：“在看你这个大美女。”
　　　乔夏才不信，“如实招来。”

　　温执叹了口气，双手摊开，“好吧！再看你这个大丑人。”
　　乔夏怒吼道：“滚！”
　　“叫你大美女你不信，叫你大丑女也不信你到底要我怎样。”温执无奈道。
　　乔夏争不过她，笑骂了声“渣女”，问：“李琴找你干嘛。”

　　温执把纸在她面前晃了晃，“助学金的事。”
　　“哦。”乔夏没在追问，脸上有明显的局促，看着面前的厕所，“有上厕所吗？”

　　温执摇了摇头，目送乔夏进去后，慢慢的拿出申请表，快速填完基本信息后，在申请理由那一栏写上爸爸离世，单亲家庭。

　　其实温执自己对这些并不敏感，毕竟从小拿到大早就习惯了，但乔夏他们每次提起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温执又认真检查了遍，发现没什么问题后，站着厕所门口发呆，看着从厕所里走出来的一大堆人，心想这不就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吗？

　　而聊什么，温执心中隐约有自己的答案。
　　“柔柔你要到季野电话号码了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柔柔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明明是阿谀奉承的话，温执怎么听出一股子讽刺的味。

　　那个叫柔柔的明显也听出来了，冷笑道：“那确实，这不已经聊上了吗？”说完炫耀的拿起手机。
　　讽刺的女生干笑两声，憋出一句，“还是柔柔厉害。”

　　温执见她们往外走来，立马转身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资料，一套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但还是免不了被盯上几眼，等她们的脚步声走远才敢抬头。

　　从厕所出来了的乔夏，刚好看见这一幕，气势汹汹的上前，“她们欺负你了。”
　　温执赶紧拉住火冒三丈的乔夏，“没有的事。”
　　“那你干嘛畏畏缩缩的。”
　　“额……这个嘛。”温执想了想，决定还是用老方法，“我社恐。”
　　温执确实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行，我跟你说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温执：“知道了。”
　　两人一路闹到教室。

　　温执在离门口一米远的地方探头探脑，看着空荡的座位，虽然疑惑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不要怕，我罩着你呢？”
　　温执夸张的作揖，“谢谢大佬。”
　　“上课了，你们两干嘛呢？”远远地就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徘徊。
　　听见老师的声音，两人快速的跑进教室。

　　这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温温柔柔的，刚教书没几年，看着空出来的位置，皱着眉问，“温执后面的那位同学去上厕所了吗？”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大喊，“老师那个是季野和王朝。”
　　语文老师喃喃自语，“原来是季野。”
　　她语气中的了然，明显已经听说过季野的事迹。
　　“不管他了，我们上课。”

　　一个上午过去了，季野还没回来，温执忍不住往后看了看。
　　乔夏倒是很高兴，“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边说边观察温执的表情，不是她不信任温执，而是季野他就是个祸水，就刚刚在厕所还有群女生为他争风吃醋。

　　　“嗯！说的对。”温执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乔夏，“不说了，我去把申请表交一下。”
　　说完立马逃离了现场。

　　虽然去过办公室很多次了，但这里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是让温执害怕。
　　“老师这是我的申请表，已经写好了。”然后把空白的递过去，“我们班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了。”
　　李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行！你先回去，把季野给我叫来。”
　　温执愣了愣，“老师季野他一个上午都没在学校。”
　　“不在吗？”
　　温执在她略微惊讶的表情中说：“开学典礼后就不在了。”
　　李琴抚了抚头，面露难色，“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在温执走后，李琴一扫刚才的为难，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您好！季野回家了吗？……对他没在学校……好，我们有时间出来再聊。”

　　…………

　　放学后，校门口格外的拥挤，清一色的校服中，巷口站着的几人格格不入。

　　　季野换掉了原本的校服，又穿着黑色的体恤，手指上一点火星分外的显眼，冉冉升起的青烟穿梭在几人之间，遮挡了他们的表情。
　　乔夏拉着温执的手，避开小巷里的人，“今天去我家。”

　　“不用，我去找我妈，你不是也夏瑜家吃饭吗？”说完看了看远处皱眉的夏瑜。
　　“行”，说完便被簇拥着进了公交车，温执对着被挤变相的乔夏挥了挥手，用口型说：“再见”

　　王朝搞不明白季野为什么要在玩得正开心时，跑到这个鬼学校来。
　　季野掐灭手中的烟，抛下一句，“走了！”跟着上了公交车。
　　还没反应过来的王朝，下意识的说了，“等一下。”
　　温执今天要去的地方偏远人又少，眼睁睁的看着季野略过一路的空凳子站在她旁边。
　　司机随口招呼道：“小伙子别站着找个地方坐一下。”
　　季野镇定的说：“没事，我坐着晕车。”
　　司机看了看缩成一团的温执，还穿着五中的校服，摇了摇头，心里感慨世风日下啊！

　　突然温执递过来一张纸条，季野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找个地方坐！”，又看了看小姑娘微微发红的双眼，递住后牙槽，心想逼得太急了。

　　温执偷看了一眼和自己隔着一个过道的季野，心下松了口气，季野再靠近一点她真的想一拳打在他脸上。
　　下车时，温执盯着手中的纸条，上面用手指刻着“对不起”，低头脚边是少年影子。

　　季野跟着温执穿过几条小巷，再次回到刚开始的小巷，季野看出了温执不想让自己跟着她，在下一站到了后，独自上了公交车。
　　温执看着空荡荡的车上季野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心中升出莫名的情绪。

　　温执转了几个弯后，眼前出现了一条街，这条街上买的基本上都是快餐，她走进其中一家店，这家店的规模相比于其他的要小一些。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木质的桌子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油，上面放着一次性筷子，旁边还有桶装水。

　　温执招呼着两个客人进屋，顺手把书包挂在墙上，大声喊，“王叔我来了，三号桌要一份宫保鸡丁和两碗米饭。”

　　王叔是一个胖胖的四十岁老头儿，现在头沾满了汗用力颠着勺，说：“今天开学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这不还欠一天才满一个月吗？”邱解兰拿着个围裙，“这个带上，衣服别弄脏了。”
　　“好！”温执接过，这个又来了桌客人，仓促的套上围裙，“请问需要什么。”

　　而远处一颗树后面躲着去而复返的季野，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温执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巴掌小店里。
　　他没有进去，站了许久后，才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