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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们是想飞上蓝天的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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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八月底，比农民更期盼雨水来临的，往往是各个学校的新生。
在烈日下暴晒一周的他们，靠近衣领处的皮肤，已经晒出明显的黑白分界线，每个人看起来都比往日更健康。
然而事与愿违，接连好几年都不见军训过程中出现过半点乌云。大概比新生执念更深的，是无数的老生“不要放过他们”的“诅咒”，一代传一代，皆是如此。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迎来了社会实践的尾声，正式的高中生活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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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上。
郭文昌站在讲台桌前，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舒畅！舒畅同学站起来一下。”
那个少年依然穿着白色刺绣短袖，从第二列第一排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这次的模样倒显得茫然而乖巧。
“好的，以后舒畅就是我们班的班长。”郭文昌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扬，便示意他坐下。
黎理单手撑着脑袋，表情错愕，“怎么是那个傻子？”
“你管人家叫傻子啊，”依依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听我妈说，这个舒畅很厉害的。小升初的时候，他户口不在这，但是参加了圣河杯竞赛，直接被圣河中学录取，而且免了初中三年的学费。圣河一年三万八的学费啊，他这直接省了……”
“11万4……”见依依没反应过来，黎理替她算出来。
“对，对！而且他也没参加中考，也是什么比赛被我们学校提前录取的。”依依补充道，“我听我妈说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没想到是他啊。长得又帅脑子又好”
黎理抿了抿嘴：“请停止你的花痴！”
同样坐在班里第一排，黎理手肘撑着桌面，身子稍稍往前倾，侧过头去看他。光环加持下，突然觉得顺眼了不少。转念想起自己当着人面说他是傻子，她又赶紧收了眼，身子往后退了点，假装内心毫无波澜。
对不起，我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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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休息。
班里闹哄哄的。地面不时发出椅子抽动的咯吱声，桌子歪歪扭扭的，整个教室凌凌乱乱，像刚打完仗似的。
依依转过身，右手抵着桌沿，问后桌的杨柳：“要不要帮你一起打水呀？”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水杯。
“不用。”杨柳轻抬了下眼皮，又看向别处，表现得十分冷漠。
黎理若有所思，笑着说：“你也不问问我。”
“你当然是跟我一起去啦。”依依伸手要挽过黎理的手臂。
“咚，咚，咚。”
黎理抬起头，舒畅站在她的课桌前，敲了几下。那一刻，阳光穿过门框照在他的身上，头发看起来金灿灿，整个人显得很耀眼。光线把他棱角分明的脸照得更加精致。黎理有点分不清，是光线太过强烈，还是光环的加持下，他才显现出光芒。
“老郭让你去办公室找他。”舒畅看着她，不冷不淡地说。
黎理突然好像被拉回现实。
她起身，摸了摸脑袋，努力回想今天哪里得罪了郭文昌。
黎理向来比较怕教语文的老师，她不太理解语文到底在学什么，都是中国人，都会说中国话，写汉字，她也不明白阅读理解到底要理解什么。因此她的语文成绩总是在拖她的后退。
想想这才刚开学，怎么语文老师就要找她的麻烦，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
“报告。”
郭文昌听见敲门声，示意黎理进来，并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微微向后靠。
他略带委婉地说：“现在虽然是高一，但是课业还是比较紧张的，你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黎理听不明白，才开学第一天，她哪里体现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心思。难道是因为他的网面鞋太吸引她的注意了，还是给他起外号被他听到了。
见黎理一脸茫然，郭文昌继续说：“你——你这头发……是好看的，但——但是现在还是不要染头发的好，染发剂对头皮也不好。”咬字中十分用力，不时瞪着眼睛，有种脑子跑在前头，嘴巴使劲在后头追的感觉。
黎理生的白净，肌肤似雪，睫毛自然卷翘，唇部呈现蜜桃粉，给人一种精心化了素颜妆的感觉，她的头发栗棕色，细软垂顺，在阳光下越发耀眼。
黎理笑了笑，“我头发是天生这个颜色的，”说着，一手掰开发缝低下头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头顶，“你看，刚长出来就是这样。”
郭文昌觉得有点滑稽，但面子上又有点挂不住，便又随便扯了个话：“那——那你刘海也——也该剪了，都——都要遮住眼睛了，上课能看得见吗。”
遮住眼睛，就处在眉毛和眼睛的中间，不至于吧，而且就坐第一排，再看不见该瞎了吧。黎理随口应了声，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
回到教室。
韦承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懒懒散散地将身子瘫在后桌的桌前，百无聊赖地弹着她的按动笔。
依依问她：“静哥哥找你做什么？”
“他叫我剪刘海。”黎理抽了抽嘴角，揪着韦承的衣领想让他站起来。
韦承吊儿郎当地晃着身子，仰着脑袋，打趣地问:“哟，靖哥哥，谁是你的靖哥哥啊？”那副表情十分欠揍。
黎理不想理他，依然揪着他的衣领没好脾气地看着他。他却反而瘫得更下去，脑袋就要枕着后面的桌子。
韦承不依不饶，“说嘛谁是靖哥哥。我是你韦承哥哥，也没听你叫过。”说罢，看到面前舒畅绕过讲台往教室的右前方垃圾桶里丢东西，把话又扯到他的身上，“喏，他是你舒畅哥哥。”
舒畅哥哥？
她的脸直接红到脖子根儿。
黎理扯着韦承要把他拽开，带着那股少女的别扭劲儿。
开玩笑为什么要开到毫不相干的人身上。“静哥哥”那是打趣，“舒畅哥哥”是什么鬼，那么肉麻。
打闹中，一扭头撞见了舒畅看向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
两秒后，黎理收回了视线。
舒畅几乎脱口而出，“脸那么红干嘛？”
黎理眼神闪躲，没好气地说，“天儿这么热，你懂什么。”
舒畅自嘲地笑了下，耸了耸肩，走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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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上课铃声响了，大家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走廊里物理老师穿着带跟的皮鞋传来沉重的跺踏声从门口晃进来，把课本往讲台一丢，那样子气场十足。
“啊，大饼！”看着他走进来，依依用手肘推了推黎理，此时的黎理望着另一侧的窗外出神。
黎理缓缓回过头，她的脖子往后一缩，想起那天被抓包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大饼原名许桂平，是瑾年中学副校长，他长得又矮又胖，滚实的腰上隆起圆圆的肚皮，稀稀疏疏的头发从左侧捋到右侧，圆润的皮肤在光下显得油光满面，厚实的嘴唇一张一合，有种唾沫星子满天飞的感觉。
依依打量一番后低头小声道：“我觉得叫他葱油饼更合适，你说呢。”
……
许桂平的课，言语中抑扬顿挫，激情慷慨，底下的人精神涣散。黎理不自觉又把目光望向窗外。
距离教室五百米处有户人家，在远离学校的另一侧。简陋的房子起了两层，院子种着看不清的蔬菜，女主人总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不知忙活什么。那家人应该是养了不少鸽子吧，一群群的在屋顶处一股脑四散开来，又过一阵子再陆续飞回，如此往复。
黎理看得出神。她自以为对洛茗市门儿清，但这个地方，她想象不出来应该怎么走过去，四周荒无人烟，只有这么一栋，像被随意丢弃在那。
是跑到这里隐居的吗？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这算是城乡结合部吗，那她这算……中偏小隐？
还是什么妖怪变的，专门吸引不认真上课学生注意的。她是一只鸽子精，开心的时候飞走，不开心的时候变成人，更不开心的时候，变成土里的菜。
又或者眼前这些都是海市蜃楼。海到没看到，可能是大饼为了讲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安排在哪里的。不对，这是初中物理，现在高中了。
黎理的思绪飘得，比鸽子飞得还要远。
随着一声讲台前的清嗓，黎理的注意力又被拉回课堂，她拖着腮抬了抬眼。
许桂平指着最后一排的几位同学，厉声道：“怎么后面几个都在睡觉？我的课没这么无聊吧。”
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晰吧。
他抽了抽嘴，想出个解决办法：“这样吧，以后我的课，最多可以有两个人睡觉，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轮流睡，不要同时都在那睡，影响不好。”说着，手还不时在空中比划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