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祭司的救赎之路》田虎女孩

4、独守人间

　　二人甫一走出山洞，叶盼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染上了鹅黄色的衣衫，扑跪在地上，以手支撑。
　　相柳见状大惊，忙去探叶盼的脉。
　　此刻叶盼气息紊乱，灵力在全身暴走。
　　“我撑不住了，”叶盼看向相柳，“我们必须得在焃鴠日出去，否则就得再等上数百年，”叶盼拉住相柳的手道，“带我回去，药铺有药，阿曜知道解决之法。”
　　“就这么信任我？”相柳凝视着她的脸，问道。
　　“跟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叶盼抬起头，唇角血迹未散，晕开了笑容，“因为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个坏人。”说完便晕了过去。
　　一个能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战死的人，能坏到哪去。
　　相柳顺势接住了她，面色怔然，喃喃道，“好人吗？我可是，恶名远扬啊。”
　　良久，相柳将叶盼拦腰抱起。
　　走出甬道并不需要很长时间，之前来时还需要给叶盼照明，如今只需相柳一人独行，纵使没有光亮，他也能前行自如。
　　走出甬道，幽冥河上仍旧有许多冥使飞掠，但这一次有了烛龙的印记，相柳抱着叶盼光明正大地沿着河床往上走。
　　叶盼虽晕了过去，但却并不老实，好似做了噩梦，梦的开始还是好的，她梦见了师兄，还是如她记忆中一般温润如玉，君子翩翩，叶盼见到他很高兴，师兄也很高兴，还笑着问他：“盼儿长高了，如今竟也出落得如此漂亮了，与那些王姬帝姬些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呢。”
　　“师兄，你都说的盼儿不好意思了，”叶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兄你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盼儿了。”
　　“哦，是吗？”叶即微笑，“盼儿如今都变得这般厉害了呢。”
　　“嗯，盼儿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盼儿，师父和师弟师妹们都还好吗？”
　　“师父，师兄师姐？”叶盼开始有些迷茫，开始仔细思索这个问题，穿过茫茫的记忆之海，拨开迷雾，叶盼又看见了那日被鲜血染的赤红的灵山，以及，躺在血泊中的师父，师姐师弟们。
　　蓦地，叶盼开始哭喊起来，“师父，师兄师姐，他们，他们全都死了。”
　　“师兄，师父他们，全死了，连你也不在了。”叶盼开始嚎啕大哭，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相柳刚开始只觉怀中人气息有些紊乱，可走着走着，便听到叶盼的一句梦呓，“他们，全都死了。”
　　像是身处地狱中发出的无助绝望的哭诉。
　　接着相柳便感受到滚烫的热泪滴落在他的颈窝。
　　如果冥使们可以看见他们，就会发现，女子紧紧地抱着男子的脖颈，哭得很伤心，以及，男子一直向女子注入的纯白的灵气。
　　一路前行。
　　在焃鴠日的黄昏即将到来时，相柳抱着叶盼走出了钟山，方一走出，相柳便召唤出了毛球，带着叶盼飞离了冥府。
　　就在相柳看不到的背后，只见那钟山漫山的百花树木，顿时凋零，再无一丝生机。
　　守山的神明终究不能因为所爱之人的逝去，而抛却生命与职责，只能带着曾经的回忆与她的忠义，独守人间。
　　留守这，她以生命为代价守护的人间。
　　“阿曜哥哥，阿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院子里棠儿坐在秋千上，两只短腿晃动着，一摇一摆，睁着那双无辜而又清亮的眸子问阿曜。
　　“棠儿乖，阿姐就快回来了，”阿曜安抚着棠儿，“是不是饿了？等哥哥把这里的草药切完我就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棠儿拍手叫好，“我最爱吃哥哥做的了，我想吃云片糕，盐焗鸡，香酥芋泥鸭，绿豆冰沙，红烧狮子头，蒜蓉扇贝，哦，对了，”棠儿激动起来，“还有最最最重要的，桂花酿。”
　　“前面的都可以依你，但是，桂花酿万万不行，否则阿姐会杀了我的。”
　　话音刚落，普济堂的门便被撞开了，阿曜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抱着一个女子，脚下生风一般向他们走来。
　　阿曜刚开始还以为是来就诊的病人家属带着病人，定睛一看，那不是他阿姐嘛，顿时大惊失色，“阿姐！”
　　棠儿闻言也慌忙跳下秋千，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阿姐！”
　　“阿姐这是怎么了？”阿曜一边焦急问道，一边引路让相柳把叶盼抱入屋内，放在床上。
　　“她以魂为皿，承接了一个人的魂魄，你阿姐说这里有治她的药，还说你有办法。”
　　办法？阿曜思索，忽然想起，道，“阿姐临走前给我留了一个方子，说是能稳定神魂，定然是那方子。”
　　“应当是。”相柳点点头。
　　“我这就去熬药。”阿曜给叶盼喂了一颗归元丹后便出了房门。
　　相柳站在叶盼床头看着她，忽然一个小脑袋在门口探头探脑，“谁在那里？”相柳出声询问。
　　棠儿跨过门槛，走了出来，“哥哥，阿姐会有危险吗？”
　　“不会，”相柳一看，是那个孩子，走上前去将叶盼身上的血迹抹去，“你姐姐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真的，”相柳又顿了顿，“只要有我在，你阿姐就不会有事。”
　　“好，我相信你。”棠儿对他甜甜地笑了起来，又走上前去，踮着脚用小手摸了摸叶盼的额头，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对叶盼说道，“阿姐，你快好起来吧，好起来以后，咱们一起吃香酥芋泥鸭。”
　　相柳与棠儿一大一小坐在叶盼的床沿，相柳不断地向叶盼注入灵力，化开那颗归元丹，而棠儿则紧紧地握着叶盼的手。
　　等到阿曜将煮好的药端进来时，已然到了子夜时分，相柳将叶盼扶起来坐着，阿曜将药一勺一勺地喂，却怎么也喂不进去，还撒了不少，相柳见状，道：“我来吧。”
　　相柳拿过药碗，每一勺都注入灵力，药刚到唇便在灵力的指引下进了嘴，最后一滴不剩。
　　“哥哥，你好厉害，”棠儿惊奇道，“阿曜哥哥喂不进去，你居然一下子就喂进去了。”
　　阿曜黑脸。
　　相柳在心里暗暗得意。
　　“那不如，哥哥你也留下来照顾姐姐吧。”
　　相柳心中的得意还未成型，看着棠儿真诚的眼神，只好说道：“好。”
　　阿曜心里也明白，这人虽不知什么来路，起码目前看来并没有恶意，而且阿曜感受到了，这人的灵力极为深厚，若是叶盼出了什么突发事件，有他在会更为妥当。
　　夜色浓重，三人便在屋里守着叶盼，唯恐又出现什么意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棠儿终究是撑不住，倒在阿曜的怀里呼呼大睡，阿曜也支着桌角，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相柳再转头回来，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怪不得让他一起帮忙照顾呢，这一家三个，全都睡着，幸而有他，只不过那两个小孩真是防备之心都没有啊，若是他想做什么坏事，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可惜，他现在还真没想做什么坏事。
　　只不过，为何叶盼会在梦中呢喃道“他们全都死了”，还哭得如此伤心。
　　叶盼是灵山的人，但此前并未有听到灵山被屠的消息，那她说的他们，又指的是谁呢？
　　相柳思索无果，便收回了思绪，准备起身倒杯茶，刚要离开床边，手便被叶盼一把拉住。
　　“不要走。”相柳听到她的梦呓。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转头看向叶盼，女子清秀的脸庞在摇曳的灯火中显得十分幼弱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连药方都早已准备好拿给了阿曜，你竟是算好了一切，独独不为自己留好退路。
　　相柳回扣住她的手，轻轻安抚，柔声道，“好，我不走。”
　　像在哄年幼的孩子入睡一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鸟儿们也开始纷纷晨鸣，初生的藤蔓悄然爬上窗棂，舒服地展开嫩黄的芽苞，叶盼就在这样的晨曦中醒来，手指微动，试探地叫了一声“棠儿”，阿曜和棠儿便瞬间从梦中惊醒，大喜道：“阿姐，你醒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要喝水吗？”
　　阿曜一连串的问题让叶盼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笑着回答，“好多了，有点渴，为我倒杯水吧。”
　　“好。”阿曜一口答应，转身倒水，只听棠儿嘟囔，“那个白衣哥哥呢？他昨晚还在的啊。”
　　叶盼闻言，感受着手心残余的灵力，那不是她自己的，更不是阿曜与棠儿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个傻子，给自己输了一夜的灵力，真是灵力多到用不完吗？
　　叶盼的病在渐渐地好起来，本就是医者，再加上救治及时，病根都没见影，普济堂就这样来到了一年的尾声，清水镇上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屯起了年货叶盼整日躺在床上，一日比一日不想动，可耐不住棠儿的软磨硬泡，终究还是起来与棠儿们一同准备年货。
　　镇上年味渐浓，家家户户都开始挂起了红彩，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米面油粮一类的，有卖烟花爆竹的，还有卖小孩子们喜欢的方糖的。
　　除夕这天更是热闹，大早上一起来阿曜就紧罗地收拾，今晚势必要做出最丰盛的年夜饭，一直忙在厨房。
　　叶盼其实一直对厨艺怀着浓厚的兴趣，可奈何她就是没这方面的天赋，每次进厨房，炸的不是菜，就是厨房，以至于普济堂的厨房从以前的木制变成了砖砌，阿曜对此表示十分无奈，并且让叶盼再也别踏入厨房了，叶盼也乐得其所，在院子里一会儿晒晒太阳，一会儿切切药材，一会儿又陪棠儿玩。
　　眼瞧着阿曜还有极大的工作量，叶盼几经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帮他择一择菜，毕竟今晚她也是等着吃的那个，便让棠儿自己在一边玩会儿，“棠儿，阿姐要帮哥哥择菜，你自己先玩会儿，好吗？”
　　棠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但是，阿姐，棠儿能不能去买那个糖人吃，棠儿真的太想吃了。”
　　叶盼一想，最近她养伤，棠儿十分乖巧地没有哭闹着要吃，便点了点头，同意道：“可以，但是棠儿得答应阿姐，少吃糖人，不然啊，你的牙齿就要被黑风老妖全都黑掉了哦。”
　　“什么？”棠儿震惊，“那好吧，我今天吃一次，等阿姐什么时候说能吃了棠儿再吃。”
　　“嗯，”叶盼对此十分满意，“棠儿真乖。”
　　“那阿姐，我去啦。”棠儿迈着她的小短腿走出普济堂。
　　棠儿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袄子，头顶扎了两颗小丸子，都用红绳缠着，像个年娃娃一般，看起来整个人喜气洋洋的，与街上也十分相配。
　　“叔叔，我想要个糖人。”棠儿软糯糯地开口。
　　“给。”
　　棠儿接过金灿灿的糖人，一口咬在糖人的头部，一阵香甜瞬间在嘴里化开，棠儿不禁惊叹起来，“真好吃。”
　　棠儿低头吃糖，并未看到小贩冷笑的脸，只转身便倒下了。
　　身后的小贩面上的冷笑绽成一朵隐谋之花，凶神恶煞，他在此处已埋伏许久，今日终于有机会将这个小姑娘带走，这小姑娘身上的灵气真是百年不遇，若是吃了她，必然大补，修为直上云端。
　　小贩正弯腰准备将棠儿抱走，膝盖不知哪来的石子击中，一阵酥麻，跪了下去，小贩一阵惊慌，抬头四处张望，喊道：“谁？！谁在那里？”
　　只见银发男子从巷子的暗处中走来，一片白衣似雪。
　　小贩一见他的一头银发，心中了然，连忙求饶，“相柳大人见谅，小妖不过在这捕个猎，是小妖见这孩子灵气过于纯净，这才起了心思，”小贩瞥他一眼，却被吓得更深了，“您看，您要是看上了，小妖就让给您了，只要您不杀了我。”
　　相柳走至小贩身前，负手而立，“吃了她？”
　　“对，这孩子一看就用灵药滋养过，您若是吃了她定能修为大增。”
　　“她不过一个孩子，我看你修为也不错，不若我把你吃了吧。”相柳手一挥，便将那小贩抹了脖子。
　　“她姐姐是我的人，我罩着的人，岂容你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