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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除夕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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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一脸淡漠地转过身来,正准备上前查看棠儿的状况,却看到原本倒地不省人事的棠儿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白衣哥哥,你好厉害啊!”
相柳抽了抽嘴角,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没事?”
“昂,没事呀,”棠儿笑了起来,“阿姐调理过我的身体,什么毒对我都没用。”
“那你还--”
“那是因为他做的糖人确实好吃,”棠儿朝倒地的小贩的方向努了努嘴,“虽然有些毒,但是不影响口感的。”
说完又绽开一个更大更甜的笑。
相柳嘴角再次抽了抽。
“对了,白衣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
“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因为我害怕,”棠儿说着还顺便挤出了一滴眼泪,“我害怕要是又有妖怪要吃我,怎么办啊。”
按刚才的架势,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相柳看着棠儿嫩白的脸,还有些婴儿肥,挂在眼角的一滴泪,虽然是假的,终究还是心软了,“好吧好吧,我送你回家。”
“嗯嗯。”棠儿冲过来抓起相柳的衣袖就往普济堂的方向冲。
“阿姐,快看谁来了,”还在院子里切药的叶盼老远就听见棠儿的声音,“你不会把人家做糖人的带回来了吧,”说着起身往外。
“不是不是,阿姐,”棠儿急匆匆地跑到叶盼面前,“是那个白衣哥哥!”
叶盼闻言,抬头便望见了走进院中的相柳,低头问棠儿,“他怎么同你一块来了?”
棠儿一听这话,顿时将刚才的情况讲给叶盼,“方才我去买糖人,谁知那卖糖人的叔叔竟是个妖,还想吃了我!多亏这个白衣哥哥出手相助,我才逃离危险。”
叶盼闻言,笑着对棠儿说:“是吗?”又将目光转移到相柳的身上,“既如此,将军今日不如留下来,正好今日是除夕,咱们一同吃个年夜饭,以示感谢。”
“无功不受禄,方才是棠儿小妹自己机灵,方才躲过那妖怪的追击,我不过只是顺便路过瞧见了。”相柳推辞道。
叶盼见相柳这般,又说道,“没什么不好的,就只是吃个饭,而且今日是除夕,若你军中无甚旁事,就留下与我们一同过除夕吧,阿曜都快做好了,你大概不知道,阿曜做菜的手艺,在这四海八荒,可排得进前十呢。”
“是啊,白衣哥哥,你就留下来吃饭吧,还能与阿姐多多交流呢。”棠儿滴溜着眼。
相柳拗不过二人,只好留下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黄昏时分,有几户人家放了几声鞭炮,但重头戏还在今晚子夜之时,黄昏的霞光洒在院落中,海棠树的枝桠都辉映着夕阳的璀璨,树下相柳与叶盼相对而坐,喝着热茶,望着棠儿在院中玩耍,一篇岁月静好。
唯剩可怜的阿曜一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开饭咯!”当阿曜抬着一盘红烧鱼冲出厨房,看见的便是这一派岁月静好,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为何在这?”阿曜对相柳发问。
叶盼正欲开口,棠儿抢先一步开口,“阿曜哥哥,这个哥哥刚才救了我一命,阿姐让他留下与我们一同吃年夜饭,以示感谢呢。”
阿曜一听,虽然他对相柳并无好感,但听到棠儿刚刚有危险,幸得相柳相助,便还是向相柳揖了一礼,道谢道:“今日多亏阁下相助,如此恩情,来日必定相报。”
“无妨,本就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相柳只好再次解释了一番,况且就算他不来,那小姑娘也不一定会被害呢。
阿曜的表情有些微妙,终于从一开始的防备变为接纳,最终端正了身子,抱拳道,“此番恩情,他日定当相报。”
“是真的不用。”相柳还在试图解释,可阿曜并未听进他的话,自顾自地进厨房端菜。
相柳无奈,转头望向叶盼,却见那姐妹二人并不看他,而是自己在那摆弄筷子,准备布菜。
相柳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姐弟几人,怎么都上赶着报恩啊。
于是晚饭便在门外稀落的爆竹声中开始了。
阿曜将一个瓦罐放至案上,叶盼将手放在瓦罐盖上,望向相柳,“你猜这是什么?”
相柳看了看案上的瓦罐,又抬起头看向叶盼,却见她双眼炯炯,面色灿若明霞,原本不想回答如此无趣的问题的他还是顿了顿,问:“什么?”
“黄焖鸡!”叶盼十分激动地掀盖。
“这是东洲一带的特色菜,黄焖鸡,是由土鸡与香菇等一同炖制的,先将土鸡洗净浸泡出血水剁块,入清水中煮开,水中还加两片姜,捞出沥干水分,同时将青椒、干红辣椒、葱姜蒜切片,香菇洗净泡发,而且泡香菇的水留用,然后锅中倒少许油,冷油时加入冰糖炒至冰糖溶化至红棕色,倒入鸡块翻炒至上色,接着加入料酒炒干,再加入葱、姜、蒜、干红辣椒炒香,倒入生抽和1勺黄豆酱翻炒均匀,最后将香茹连同泡香菇的水一同倒入锅中,不够再添些开水至刚淹没鸡块,大火煮开,转中小火焖两刻钟左右,汤汁浓稠时加入盐、胡椒粉、青椒块翻炒均匀即可。”阿曜在一旁解释着。
“第二道菜,一道家常小炒,素烧茄子,茄子切滚刀块,加盐抓均匀腌一会儿,将大蒜拍破,红椒切块,取米醋约一两,取黄豆酱一小勺,再将腌出水的茄子加上玉米淀粉,再用地烤盘,面积大,好操作,拌均匀,让茄块均匀的粘在淀粉,油锅烧热,将茄块下锅炸至微黄,油温高些,下锅就可以定型的程度,起锅倒油,炒香红椒和大蒜,加上调料,炒香后倒上淀粉水,淀粉水中可以加小量糖,煮成浓芡汁,准备好蒜和罗叶,然后倒入茄块,翻均匀,关火,拌均匀就好了,最后装盘即可。”
“下一道菜是一道苏帮菜,名为松鼠鳜鱼,这道菜做出以后可使鳜鱼呈现为小松鼠的样子,极为奇特。将鳜鱼去鳞、鳃、鳍、内脏,去掉头上的皮衣,洗净,把鱼头斩下,摊开、拍扁。用刀把鱼背部的鱼骨切掉,在尾巴处留约一指宽的脊骨,鳜鱼去骨后,皮朝下摊开,用斜刀切成花刀,刀深达肉的五分之四,不要切破鱼皮,在尾巴处开一个口,将尾巴从刀口中拉出,然后将鱼身撒上食盐、胡椒粉、料酒、湿淀粉少许涂匀,接着炒锅上火,烧热后倒入植物油,油热至七成,将桂鱼蘸少许淀粉,放油锅中炸数分钟,外皮金黄,鱼肉熟了即可,再将鱼头蘸上淀粉,放入油锅中炸,炸至呈金黄色捞出,将有花刀的一面朝上摆在鱼盘中,装上鱼头,将松子放在温热的油锅中,待油热后再炸半分钟后捞出,放小碗中备用,最后炒锅中留少许油,放入少许清汤,加食盐、糖、酸酱、食醋,烧沸后,用湿淀粉勾芡,加入热油少许推匀,出锅浇在鱼肉上,撒上松子、水果粒即可。”
“接下来这道菜比较简单,松仁玉米,只需将玉米粒煮熟备用,再将松子仁炒熟备用,最后加入适量的盐、糖、黄瓜和红椒炒熟即可。”
“下一道,鲫鱼豆腐汤,首先准备鲫鱼和内酯豆腐,将鲫鱼洗净后用纸吸水,葱切结,姜切片待用。然后在锅中加油,烧至六成热后加入鲫鱼,两面煎至黄色。接着加入沸水,保持滚泡泡状态,加入料酒、姜片和葱段,闷煮两刻钟,最后加入豆腐块,闷煮半刻钟即可。”
“下一道,酱香猪蹄,其中以流亭猪蹄最为著名,乃是逢年过节必备之品,还可作为礼物赠与亲朋。第一步,将猪蹄提前浸泡清水中,带瘀血排除,用火或者刮胡刀将买回来未清理干净的猪毛去掉,准备葱姜蒜备用,准备调料,备用,然后先冷水下锅焯一下,取出温水洗净后放入锅中,加入以上调料后加入开水,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慢炖一个时辰即可。”
“再下一道,岭南名菜,荷塘小炒,炒锅烧热水,依次将所有原料焯水,顺序为莲藕,荷兰豆、木耳、马蹄、胡萝卜,焯水时间马蹄胡萝卜十个数、荷兰豆、木耳二十个数,莲藕四十个数,接着炒锅刷净烧热,倒入火麻油,待油温至七成热时,放入蒜片爆香,放入除胡萝卜马蹄外的所有原料,烹少许料酒,迅速翻炒两分钟,此时再加入胡萝卜马蹄片,继续翻炒几下,下盐、鸡粉,翻炒几下,水淀粉勾芡,出锅。”
相柳有些眼花缭乱。
“最后一道,也是今晚的压轴菜--红烧鱼,清水镇每一户人家除夕之时皆会做的,鲳鱼去除内脏后洗净,在侧面划几刀,用少许盐和1茶匙料酒腌制一刻钟。大蒜、生姜分别切片,葱切葱花,红尖椒切圈,锅中放油烧热,放入鲳鱼,用小火将两面都煎至金黄,最后放入蒜片、姜片、红尖椒圈,再加入料酒、 酱油和适量清水,小火煮至熟透,放入白糖和盐调味,装盘时撒上葱花。”
相柳扫了一眼案上来自大洲各处的名菜,心中不禁略微有些钦佩,他虽会打架斗法,但这些是他从来都闻所未闻的,充满着烟火气息。
“开饭吧,”棠儿早已把持不住,叶盼一声令下棠儿便抄起筷子对准离她最近的酱汁猪蹄下筷,当即夹住一块炖得酥烂的蹄花蘸满盘中的红油酱汁塞入口中,满满一口,随着酱汁包含蹄花在口中的翻滚,棠儿露出一副心满意足,又看向阿曜,竖起大拇指,道:“阿曜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个红烧鱼真的好好吃!”
叶盼含笑看着棠儿,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棠儿沾到脸上的红油,阿曜看向棠儿,剑眉微挑,有些小得意,“你要是一直乖乖的,那我以后就一直做给你吃。”
“嗯嗯嗯,”棠儿疯狂点头,“棠儿以后一定乖乖的。”
棠儿满口答应,丝毫不记得她昨日将阿曜刚刚堆好的木柴翻得一团糟。
叶盼又给棠儿夹了一块红烧鱼,“快吃吧,知道你馋嘴。”
“阿姐不公平,为何给棠儿夹了,却不给我夹?”阿曜表示不公平。
叶盼噗嗤一笑,“好好好,也给你夹一块。”
相柳看着互动的三人不说话。
叶盼察觉到相柳的沉寂,想了想,也夹了一块给相柳,“将军也尝尝阿曜的手艺吧。”
相柳怔住,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鲜嫩的鱼肉裹挟微辣的红油滑入口中,舌尖受到鲜辣的刺激,味蕾仿佛炸开一般,像一簇温热的小火焰包裹住周身,温暖非常,相柳色变,但也只是一瞬,不让自己那么失态,转向阿曜,“确实好吃,”又或许是觉得这样评价远远不够,又补了一句,“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
叶盼闻言,不禁赞同,道出了下一句,“寄予天公与河伯,何妨乞予水精灵。”
阿曜是个剑灵,历任剑主未曾教过他诗文一道,棠儿也发问,“阿姐这是何意思?”
叶盼摸了摸棠儿毛茸茸的发顶说道,“这是多年前一位名为东坡居士的大能在品尝红烧鱼后所作之诗,这是在夸赞你阿曜哥哥的手艺好。”
阿曜虽听不懂,但听是夸赞他的,便开心地笑起来,一桌人纷纷开动。
碗筷叮当碰撞,发出清越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欢声笑语。
满室温馨,相柳有些动容,面上却不显,他自破壳而出便从未见过父母,更遑论其他亲人,为蛇之时便飘荡无所凭,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又被抓入奴隶场中,整日与他人打斗以此取乐看客,后来被义父所救,可未过多久,义父也陨落了,徒留下几万残兵败将,其实他大可以在义父陨落后扬长而去,放舟江湖,可他没有,因为这是义父留下的军队;他也知道军中大部分人都不服他,只因他是个妖怪,可那又如何,这是义父留下的军队,义父待他恩重如山,他自会为他赴汤蹈火,哪怕会因坚守义父残破的事业而殒命。
只因为义父曾予他温情。
这便是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