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阿尔卡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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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是不常抽烟的。
抽完烟后留下的尼古丁味，会在嘴里停滞很久，在喝她喜欢的那些甜水时，更会反胃。但此刻她只想烟快点飘满整个小巷。
零散的肉泥与骨碎混着利齿子儿与钞票糊满了能够粘连上的空间。惨白的路灯照亮了黑红杂着白绿的一片，还反照着金属的光泽。女人夹着烟，站在灯光的中央，模糊了脸。
“都这个时间了，你们还没吃饭吗，还是已经吃过了？”Y掐灭烟，又往后退了几步，她离光源更远了。
捧花被她放在了巷口，干干净净的被来此的槲寄生抱起。
“那么，您又来找我做什么呢小姐。看起来不太开心，是晚饭发生了什么吗？”Y又恢复成那种倦怠的随意样子，连眼睛都睁不太开，烟蒂被她随手扔掉，双手插在口袋里。
她注视着槲寄生的眼睛，很耐心的等着槲寄生开口。说实话，她很多时候想不通这些小姐们的思想，迂回曲折的绕着弯，明明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口的话，却像一个又一个迷题。但她很喜欢这样委婉的表达。
“为什么，会选择重塑之手？”槲寄生没有回答Y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Y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小姐，您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因为您的森林会一直在这里等您，它们永远认可您。但我不行。”Y侧过了头，“已经没有任何人会毫无理由的偏袒我了。从来不是我选择了重塑之手，是阿尔卡纳选择了我。”
“我的过去，是我的一切，我不需要未来。如果有一天，您能放下过去，与他人共享明天，那我由衷地祝福您。”
高大的女人就这么站在阴影里，笑着划清界限，与这个充满色彩的时代格格不入。黑白色是全身唯二的基调，连灵魂也被暴雨洗刷的透明又无力。
“如果有那么一天，森林会愿意接纳你。”
Y睁大双眼，嘴角更加真实的扬起。这位小姐真是，善良的令她无话可说。Y喜欢这样焕发磅礴生命力，不屈的幼芽，善良，坚韧，不可屈折。
“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拥抱他们，而他们会给予你回应。他们会在你需要他们时，施予援手。”槲寄生一步又一步的走进Y，直到她伸出的手足够让Y握上。
Y还是没握上去，她拿出口袋中的小树枝，放在了槲寄生的手上。“你很善良，槲寄生。但很可惜你还没有完全走出过去。再等等吧，等你完全走出，我会坚定的握住这根稻草，寻找我的新生。”
“不要管我了，去你应去的地方吧。我会寻找你的，我保证。”
Y笑得如此真切。她侧过头，不敢去看槲寄生仰头看她的那双眼。
“下次见面请摘下我的眼镜吧。”
槲寄生走了。
Y吹了会儿风，确保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后，回到了瓦尔登湖，找到了阿尔卡纳。她坐在椅子上，似是等待许久。Y坐到了她的对面。
“还有多久你才愿意把它还给我。”
“不要急，Y，你现在得到它也没有用处，另一件还在基金会不是吗？”
阿尔卡纳的身子向前倾斜，手轻而易举的穿过桌子，摸上Y的脸。手套冰凉的触感从下颌，延续到眼角，停留在此处轻微的摩挲。Y没有反驳阿尔卡纳把张之之描述为东西的话语。
“你和维尔汀不一样。”阿尔卡纳的脸几乎快要与Y贴上。“槲寄生小姐已经想要背叛重塑之手了，你呢？你会背叛我吗？”她轻笑着。
“如果你不维持这么恶心的笑容的话，没准我会愿意一直效忠你。”Y抓住阿尔卡纳的手腕，想要制止她的行动。
“你确实效忠过我。但只有十六分之一的时间。”
在Y与阿尔卡纳认识的第一年，Y曾毫无保留的信任并忠于她。因为阿尔卡纳答应Y，只要帮助她，她就能回到她的时代。可阿尔卡纳骗了她。她夺走了Y做梦的权利，将她编织的那些美好过去通通塞进Y的梦里，让她被过去裹挟，被限制，然后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做事。
“零零碎碎的一年也很多。”Y松开了手，放在桌子上，任凭阿尔卡纳动手动脚，她知道自己的眼尾大概已经被摸红了，泛着痒意。
Y是一只被捡到的流浪狗。阿尔卡纳喜欢这只狗的眼睛，所以哪怕狗狗偶尔会做些她不喜欢的事，她只要看到那双乖顺的眼睛，也会很大度的原谅。
就像此刻，她拿出自己没收的眼镜，重新放回Y的脸上。她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牵起Y的手，把Y带走。
“帮我去追回逃跑的坏孩子吧。”
Y看着张之之的脸，又看着和她指着的，在客厅中四处逃散的一群小动物。Y不记得张之之何时出现，又为什么养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宠物。
羊，鼠，猫，狗，甚至还有会飞的苹果？！
“全都抓回来有什么奖励吗？”Y率先抓住了一只灵缇犬，她握住它的脖子，弯下腰，希冀的看着张之之。
“Y…别…！”“晚上给你做蛋糕。”
动物们破碎的喊声绕在一起，Y好心情的把害怕的动物们放在张之之身旁，却觉得有些凉凉的东西滴落在了脸上。摸了摸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去买原材料了，别被伤到。”
张之之走了，屋里的灯光也暗了不少。Y盯上了下一个目标，一只黑猫。明明它没有动，离的不远，但Y走过去却很困难。像被一层一层的树紧紧包裹，手上有点刺痛，那只可怜的灵缇犬咬上了她的手掌后又溜走了。
明明就这么几步路，怎么走的这么困难。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些束缚全都消失，Y一个不稳跌在了黑猫上，她小心的撑住了，猫将爪子伸向她的眼睛，她没有躲。
划烂吧，把她这蠹虫般的烂人的眼睛划烂，这样张之之就自由了。
黑猫甩掉了一片平面的枷锁。
槲寄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嘶…哈哈…”Y跪在勿忘我花田中，身下是槲寄生，雨一滴又一滴的落下，落在她的脸上，头发上，眼睛里，带着仅剩的动力流入这片烧焦的土地里。
阿尔卡纳丢掉了一只本就流浪的狗。
槲寄生捂住了Y滚烫的双眼，而Y紧紧抓住了那根独属于她的救命稻草。
“你说了，你愿意永远接纳我，你和你的森林，会永远接纳我。”Y头一次如此强硬的拨开一位小姐的双手，自以为逼迫的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
“嗯，我会永远接纳你。”
槲寄生的声音与千千万万的回音交杂在一起。花朵与新芽，自枝尖，自土地，以他们为圆心绽放，开出一片纯白嫩绿，取代原先的勿忘我花田。
“你不是蠹虫，不是烂人，Y，你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生物学家。”槲寄生主动牵上Y被十四行诗的咒语穿刺出几个洞满是血渍的左手，带着她去找到那落在地上的发芽的新枝。
没有神秘术加持本该死去的像树枝，奇迹般的恢复了生机。
“它迎来了它的春天，在第一缕温暖的风未吹来之前。”
Y摸上去，她看得到，棕褐色的细腻纹理下源源不断的绿，汇聚成一个奇点。
“Y？”槲寄生小心的晃了晃突然昏过去的Y，本来在观战的几位也全都跑了过来。
十四行诗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帮助槲寄生扛起Y，“可能是体力耗尽造成的短暂昏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Y的大衣已经被磨得破破烂烂的了，身上的衣服也没几处是完好的，为了拖住Y的前进，树木捆的有点紧，皮肤上也全是擦痕。
X捡起被槲寄生打飞的眼镜，“所以这个眼镜被施下了可以改变认知的神秘术吗？”是很普通的黑色金属方框眼镜，有点沉，放在杂物堆里都不会觉得不合理的款式。“完全看不出施术痕迹。”他戴上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所以这位小姐到底是敌是友呢？”某位大小姐好奇的看着前几分钟还在试图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换蛋糕的女人。
“是敌是友。”“是我的朋友。”维尔汀与槲寄生对望了一眼。
大家都进了箱子，在最后的七个小时内，记录自己的愿望，完成一场，短暂的晚宴。
醒来的Y还没缓过神，就和槲寄生递来的大小姐特制幻剂兑疗伤药打了个照面。
“我能不喝吗？它们闻起来就怪的要死，一种半死不活的虫子味道还散发着肉类腐烂的臭气。”Y捏住鼻子嫌弃的后仰。
“我跟维尔汀问了你的口味，加了很多糖。”槲寄生察觉到Y的抵抗少了很多，就哄骗着全都倒进了Y的嘴里，又拿出本就准备好的茶等她漱口。
“哦，和闻起来一样糟糕，连海边的风都比这玩意儿清新！”Y着急的喝下一大口茶，又不对劲的品了品，看着红褐色的液体，没错啊，闻起来也是茶叶的清苦，甚至没有加糖。
“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阿尔卡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