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赐帝师毒酒》赤英里

124、第 124 章

　　“你已经决定好这就是你的道了吗？”

　　索天阁里，万思修现在站在那块被叶眠舟做了手脚的石碑面前，和问刚刚那句话的宁徹一起，抬头望向上面的碑文。

　　“是的，师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您创造了寰宁珠，寰宁珠又创造了我，而我又选择了无量心决。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时机也正好是寰宁珠的世界要融入灵脉开启晋升的时刻，没有人会比现在的我更适合来完善这个世界的法则秩序了。”

　　“好，虽然我之前已经跟你解释过，但现在我必须再说一遍，寰宁珠是我的本命法宝，我也已经通过它回魂了一次了。所以从今往后我的晋升都会与寰宁珠的世界绑定，它升到筑基级，我也只能升到筑基级。”

　　“而若你选择和我走同样的路线，将这块石碑化为你的本命法宝，并把它定位成寰宁珠世界规则的一部分，今后你的修仙路也就与寰宁珠的世界绑在一起了。纵使枫儿他们能在仙界找到其他开了灵智的种族，你为那些种族里的人做再多功德，那些功德也无法转化为你的灵力，当然也无法祝你突破进阶了。”

　　“我明白的，师父，我既然这么选择了，那就不会后悔。”

　　“好，那就照着我教你的方法，用你的灵魂沟通这块石碑，我已经事先让寰宁珠将世界晋升的这部分规则完全剥离下来，和这块石碑融合在一起。你现在按照我教你的办法炼化它，一旦成功，它在成为你的本命法宝以后，反映的就是你自身的意志了。”

　　万思修照着宁徹教导的那样，将手触碰上石碑的表面，然后将意志融入这块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石头。他几乎立即感受到了石头的正下方处有一团巨大的光芒正在闪耀，若非他现在正是在凭借神识感受而是“直视”对方，万思修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有可能会被这团光芒灼伤。

　　“看见那部分具象化的规则团了吗，用你的神识包裹它后将两者一起依附到这块石碑上。”

　　万思修照着宁徹的指示继续，而宁徹则观察着这块石碑上的碑文，当那些明明刻好的文字，像叶眠舟正在对它施展同心咒那一刻那样，呈现若隐若现的状态的时候，宁徹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可以了，先暂时停下不要急着把你的意志具现到石碑上，省得过早地启动上面的同心咒，你现在觉得怎样？”

　　“我觉得我好像成了天柱山的一部分，然后通过这一部分深入大地，向四周蔓延，直至世界的尽头。而且我好像感觉无数灵魂在我的身体里飘荡，我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具体想法，但似乎可以看见他们的善恶，明亮或是黯淡。没错，我好像是能看见他们的好坏。”

　　“嗯，将来它会成长成怎样的规则，将会源于你的思考和你的道。我创造了寰宁珠，而你则会帮它成长，当你吞下灵脉，并最终借由你和这块石碑的连接将灵脉固定在它的身下的时候，寰宁珠的世界就会开始升阶的过程了。”

　　“现在，给你的本命法宝取一个名字吧，用你名字里的一个字作为你和它的连接，就像我叫宁徹，而这个世界叫寰宁珠一样。”

　　“那就叫它思德碑吧。”万思修想了想，给这块石碑取了一个名字，而就在他决定好的一瞬间，那三个字的虚影在石碑的顶上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是修德碑？”宁徹倒不是质疑万思修，纯粹是好奇他如何在这两个字里做的权衡。

　　“我不想去命令任何人去做一件事，即使那是一件我认为完全正确的事。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人们来到我的石碑前时，它能客观地映照出他们自身所存下的功德，然后给他们思考的空间，让他们自己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会拭目以待的，枫儿就在后面的房间里等你，那我们……就在你的下一辈子再见吧。”宁徹虽然是在告别，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担忧的神情，似乎笃定马上要再死一次的万思修可以平安归来。

　　“师父请保重。”万思修总归没有宁徹那么老神在在，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保守的告别语。

　　等万思修来到索天阁后殿的房间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摆了一桌吃的了。

　　萧枫之坐在这一桌家宴面前，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就好像那个小杯子是他的某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已经有着筑基境界的萧枫之这会居然有点控制不住自身的灵气，万思修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像萧枫之的心情一样冷了下来。

　　万思修想着他应该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如今他是真的看不得萧枫之这样伤心，于是他用一种玩笑的口吻打断了萧枫之苦大仇深的沉思。

　　“我们一定要吃点什么再喝那个吗，它是灵脉精华又不是酒水，何况如今你我都差不多能辟谷了，那一顿饭又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回忆，你就别逼着自己再经历一遍了。”

　　“你非得喝吗？”萧枫之抬起头来看向万思修，不出意外的，他眼里又是含着泪光，这一世他们的情景对调，变成了万思修执意要死，萧枫之徒劳地想拦。

　　“你知道的，叶眠舟铁了心要和我绑一块，我只有死了才能摆脱他，这样思德碑上也才能有新的碑文出现。”

　　“可这次又是我……”萧枫之语气哽咽，手掌遮住眼睛垂下头颅，“我为什么要多事造这座索天阁，为什么要自作聪明立了这块碑，又为什么要急着去抢这些灵脉精华，害得我们一下子过去了十年？”

　　“枫之，枫之。”万思修一边温柔地叫着萧枫之的名字，一边将他拥抱进怀里，“记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这一次也好，上一次也罢，它都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是我们过去悲剧的共同创造者，而这一次我们也会亲手结束我们的悲剧，一起迎向未来。”

　　“师叔和你保证过了？”萧枫之将脸埋进万思修的胸口，双手则用力箍紧对方的身体，就好像这样会让他们彼此感到更加安心。

　　“倒也没有真的说过。”万思修才起了个头就发现萧枫之双手越发用力了，于是他赶紧祭出了他的安慰话语，“可我看他的神情一直很笃定，似乎算准了我这一次会没有什么事。我自己虽然还没学会卜卦，但冥冥中也有感觉，觉得这件事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也并不会有真正的危险。”

　　“你保证？”

　　萧枫之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万思修，明明已经是这么个英姿风发的长相了，明明也是能在修炼路上领先这一整个世界的高人了，但站着的万思修低头看去，好像又看见了最初那个被送到他面前的无助的孩子。

　　“枫之，你现在就好像是个……孩子一样。”万思修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那就让我继续这样，好好的像个孩子一样地活下去，我一辈子只会在你一个人面前变成这样，只有你活着，我才有做孩子的资格。不然的话，我只是一个徘徊在这个世界上、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游魂而已。”

　　万思修看着萧枫之的脸，内心里最后一丝对于死亡的不安就此散去，他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灵魂不但和思德碑连在了一起，也和萧枫之的灵魂连在了一起。即使他再一次迷失在死亡后的虚无时空里，也一定能凭借这两者的指引重新回到寰宁珠里的人世间。

　　“嗯，我答应你，你永远都会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引以为傲的学生，我崇敬仰慕的帝王，以及我魂牵梦绕的爱人。枫之，我爱你，正如我也爱这个世间，我一定会为了你们重新唤醒我的灵魂，让自己再一次在这个世界里重生的。”

　　“世人都说事不过三，我想我的一切霉运都会随着我两次死亡和两次重生彻底结束，从今以后，慢慢修仙长生路，我会陪着你一起走到世界和时间的尽头的。”

　　万思修蹲下身子直视着面前的萧枫之，双手托住对方的脸颊，又一次主动地送上自己的亲吻。而一如往常的，由万思修开始的亲密仪式再转交给萧枫之接手。他将他所有的不安都化进单纯的唇舌纠缠里，将他索要的保证变成某种私密的印记。抛却如今的现状和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只是想着要怎么在一个吻里既能撒娇又能征服，好证明他不但是个孩子，同时也已经长大。

　　“思修，我——”萧枫之情到深处，想顺势解开万思修的衣衫，却被他一手按住了动作。

　　“为什么？！”萧枫之的质问明显透着巨大的委屈。

　　“放着等我醒过来再做。”

　　“什么？凭什么？”

　　萧枫之无法理解万思修的要求，现在又没有谁规定了万思修的死期，他为什么就不能最后匀给萧枫之一点时间，给他留一个念想呢。

　　要知道，哪怕万思修万分确信自己能从死亡的虚无中回归，萧枫之都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他怎么能舍得让自己留下这么久的一个遗憾。

　　“因为这样我哪怕死了都会着急啊，急着想我的枫之还在等我。”万思修的指尖拂过萧枫之的脸颊，只是稍稍撩拨了一下，却又浅尝辄止。

　　“我会想着，怎么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等我这么久，我还欠着你的呢。这样的话，无论死后的世界有多黑有多冷，我都会用尽一切力气向前跑，直到找到出口回到你的身边。到那时候，随便你要怎么做，要做多久都可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