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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逢 ...

  •   月光凄美,微风席席,这偌大院中只听得叶声作响。风刮过耳畔,带来一丝寒意。

      明月照头,那女子的发丝攀上月色,却是不染一尘的乌黑。
      她抱臂,较为随意地站在谢停面前,一手捏了捏下巴,随后又将手搭回另一只手臂上,面无表情道:“确实不该这么称呼,你那位管事似乎没有要聘用我的意思。”

      这句话依然是没什么起伏,冷冷的,和她的表情如出一辙,听不出带有什么情绪。

      谢停本有些尴尬,脸上挂起一个礼貌的笑。闻言道:“管事的?敢问是那个管事的?”

      女子眼神向上微微瞟,似乎是在回忆,她道:“个子矮,脸黑,似是叫马乾来。”
      谢停顿然领会了她说的是什么人,他嘴角勾起一个笑,他试探道:“那姑娘是来聘什么的?”

      女子依然抱臂,眼球在她的眼眶里微微转了一圈,似是想回避这个问题。她抬头正视眼前人,但目光又刻意放低了一点,没对上谢停的视线。
      她没有言语,只是略过了谢停身边,悠悠向偏院门中走去。

      “天色不早了,少主请回吧。”她道

      这一声“少主”真的只是一声称呼,并不带有发自内心的敬意。
      若是平时谢停问些什么,想知道些什么,一问出口,对方若是个下属丫鬟便语如泉涌什么都说了,这个人称他一句“少主”,但完全没把这少主的身份放在眼里一般,我行我素。

      谢停愣怔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想去追问些什么,但有种就算去问了也是自讨没趣,得不到回答。

      “还是明.天去问马公公吧。”他心道。

      他终于是离了去,那本他带来的兵书也没看几页,谢停走时忘了带,它静静地躺在地上,被风吹动了几张纸页。

      风不止,一直吹到第二天早上才静了一些。
      谢停起了个大早,对镜整理衣冠。

      阳光普照,透过雕花乌木窗照射进来,被切割成斑驳几片,打满了整个房间。尘埃飘飘摇摇,在光亮中显得明显。

      是个好天气,但还是冷。

      出了房间,寒风泉涌般灌进屋内,掀起谢停才整理好的头发,额前碎发凌乱。身上穿得厚了倒不觉得,脸上却是针扎般的刺冷,惹得他连打两个喷嚏。
      谢停哈气搓手,一路走到膳厅里。

      膳厅空无一人,只见几张桌椅早已备好,安静地落在地面。
      谢停正迟疑,才想起来今.天起得异常早,早膳当然是没有备好,便移步至厨房。

      果真没猜错。

      厨房如火如荼,佣人熙来攘往,炊烟袅袅,烟火味填满一间屋子。见谢停来了,皆是低头示好,为其让道。使得谢停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较为容易。
      走至尽头,一老翁喋喋不休地站在众人之间老练地指挥———正是马乾来。

      见来人,马乾来放下姿态,揣起手臂来,讪讪道:“少主醒啦?怎么今.天醒得如此早。早膳正在准备,若是有事吩咐,老夫听从差遣。”

      谢停浅笑,眼睛微微眯着,他道:“无妨,来这里是想问些事情。”

      马乾来道:“洗耳恭听。”

      谢停撑着桌台的一角,较为简单地叙述了事情。

      言闭,他看向马乾来问道:“所以,那女子是何人,什么来历,还望一五一十告知。”

      马乾来迟疑了一会,表情有些凝重,思考了一阵,他道:“这得从长说起啊……”

      谢停抬手道:“请讲。”

      “夫人其实也清楚您的性情,大理寺的职位您恐是不会辞的。老夫便提了一议,不如召集东城所有武士,比武一场,选举强者当您的侍卫,在任务途中护您周全。”

      马乾来声音老哑,端起一旁的水碗饮了一口,他继续道:“这提议是好,夫人也支持,但并没有旗鼓宣张,仅发了一张招募贴,比武会在五日前秘密开展。因此没有惊动少主您,少主平日不爱在府中待着,对这件事应该是闻所未闻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报名者中竟有一女子。由于募贴上也没有明摆写着男女限制,也不好将其劝退,但也无所谓,因为没人会认为一个女人可以赢,比武会照常开展。”

      “最后……”

      “最后她是胜出者?”谢停打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沉思一阵,抬头望着马乾来。

      马乾来点头,他叙述完了,手里便开始忙活起来,手里托起木质小碗,盛上一勺热气腾腾的粥。
      他道:“不错,实在是始料不及。少主既然已经见过她了,您应该感受得到,那丫头性子古怪,人也不善热情,实在是不与少主相和。”

      谢停被厨房中的热气感染,手上恢复了温度,脸也红润些许。他思考良久,抬头道:“带我再去见一见她吧,我们面议如何?”

      马乾来盛粥的手一滞,他干咳了一声,苦涩一笑,吞吞吐吐道:“她……人今.早天没亮便走了,恕老夫擅作主张,自认为她实在不是少主侍卫的合适人选……便把她辞了。”
      说完便断断续续地做手上的工作,神情有些紧张,等候发落。

      “辞了?”

      谢停点了点太阳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些犯愁道:“无论如何,我认为不该以男女之分来评判一个人合不合适,这与侍卫的本职工作无关。”

      马乾来眼神飘忽不定,弯腰以示悔过,不寒而栗道:“请少主责罚。”

      谢停摇头,他道:“不必,今.日之内,把人找回来,我们面议。”

      马乾来长舒一口气,点头示意,伴着谢停出了门。

      用早膳时,谢停心不在焉。偌大的厅内人员是寥寥无几,静得出奇,勺子与碗碰撞的声音可以听得清晰。
      这样的生活氛围谢停不见怪,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常常是自己一人,与府里的下人终是主仆关系,与其他世家的公子小姐也不甚亲近。年少时人缘还算不错,但沉浸于练武念书,也没有闲暇与他人交往。后来又因一些变故,受了重伤,自此彻底隔绝一切交往,闭关养伤,期间也不曾有人来探望他。

      不过无妨,他早已习惯。

      “真是真是!太怠惰了,什么时候了还在吃早饭?”
      江淮应约而来,一双革质皮鞋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声,步伐轻巧,夺门进了来。
      今.天换了一身行头,圆领绣纹袍被穿得板正,马尾不偏不倚绑得紧致,嘴角含笑,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春风得意。

      厅内沉默被打破,谢停回神,看向来人。

      谢停淡淡道:“是你来得早了,案子很着急还是这么了。”

      江淮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他带了笑意道:“着急来看某个寂寞的人。”

      谢停也笑,喝下一口粥,早膳算是用完了,将碗筷搁置一边,见江淮两手空空趴在桌上,他问:“怎么不见你带档案来?”

      江淮半张脸贴上桌面,许是昨晚没睡好。

      他道:“我带了人来,他们拿着呢,不是说了案子非同寻常?你以为是我们两个人能办得成的?”

      话毕,门外便来了一人。
      是一位带刀大汉,身材魁梧,穿着黑布麻衣,一派威严耸立,不苟言笑,脸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
      是大理寺统一的制服,但谢停不曾见过这人。

      江淮招呼:“道川,来,坐。”

      此人名唤秦道川,同事管他叫秦“刀”川,是因他脸上的疤痕得名。不过此人也不介意,脸上一派威严,腿上矫健的肌肉凸现此人力道不凡。
      秦道川似乎是很不屑于来谢府作访,一直抱着臂,也不东张西望,只是徐步走上前来,在江淮旁边站着,不言。

      江淮见他不说话,乐对谢停道:“哈,他这人就这样,别介意,全名秦道川,办事还是妥当的。”
      企图挽回一下谢停对秦道川的初印象,但很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此人从头到尾没有表态,见了谢停也不问好,眼神凶险,似是认为来这里是他屈尊。

      谢停点头,但见他也没有带档案,难道?

      江淮一如常态道:“道川,还有一个呢?”

      秦道川还是没说话,只是踱步至门关,朝门外挥了挥手,这才把人招进来。

      才见一点人影,江淮远远地招手:“阿年,看花看入迷了?过来坐谈。”

      来者道:“嗯,春景尚好。”

      谢停的目光本是放置在秦道川身上,话语声传来,他凝滞了一刻,迅速转眼看向门外。

      白色锦衣在春日照射下显得素雅,她身形窈窕,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乍一看是一个贤淑姑娘,可当看到她那张冷如覆冰的脸,又可称道其一位美艳佳人。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由一根乌木镶银的发簪插着,额前碎发挡去脸颊两分。
      她右身佩剑,一条长长的红色流苏挂在剑柄,穿得不艳,但无论是身形还是那容颜,都尤其为这件白衣添彩。好似换作别人穿上,就仅是一件普通的白衣。

      是谢停念想了一夜的,是谢停派人寻找之人,现在只有一堂之隔。

      与秦道川不同,她要重礼一些,走至桌前,没有先回应江淮的呼唤。

      她恭顺道了句:“谢公子。”以示问好。

      谢停看了许久,实在是奇幻,昨晚分别,今早以搭档的身份再次相逢,实在奇幻。

      他回:“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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