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落》树娅

2、第二章

　　众宾客入席
　　皇后与太子起驾回了宫
　　祝迦姐姐陪我回房换衣
　　她坐在桌边，大口喝水
　　“累死我了，这及笄礼当真繁琐，幸好我去年身处沙场没办。”
　　我换好衣裙从屏风内出来
　　“我原以为姐姐赶不回来了”
　　她放下水杯，“开玩笑，我虽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但你是我义妹，拜过把子的。”
　　我轻笑一声，“阿姐，那叫义结金兰。”
　　“都是一个意思”
　　“是是是”我继续打趣她，“拜过把子的”
　　她急了，站起身来想挠我痒痒
　　“你还取笑我，我可是日夜兼程花了十日从边关赶回来，直到今日丑时四刻才到将军府。只睡了两个时辰，好妹妹，你不心疼心疼我吗？”
　　我为她倒了杯茶，“我自是心疼姐姐的，是我不对，今夜必陪姐姐痛饮”
　　她激动地拍了一下腿，“好！平日让你陪我喝酒，你总是浅尝辄止，不痛快。”
　　我与祝迦姐姐去了正院，找到阿母，上桌吃饭
　　“祖母安好”
　　祝迦姐姐也随我一同问安，“祖母安好”
　　老太太虽年过花甲，但精神爽朗，慈眉善目，“乖孩子，乖孩子”
　　“怎么没见叔母和弟弟妹妹？”
　　祖母一脸慈爱看着我，“你叔母身子不大好，莹姐儿与锦哥儿尚且年幼，都不适宜长途跋涉。别看祖母年迈，身子骨硬朗着呢”
　　我与阿母、祝迦姐姐以及身旁的丫鬟嬷嬷会心一笑
　　“叔母定能长命百岁”
　　是母亲，她总是温温柔柔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祖母定能福如东海”
　　祝迦姐姐接了下半句，“寿比南山”
　　祖母大笑，“哈哈哈，这可不是老身的生辰宴”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话，祖母便去歇息了
　　终归是年纪大了，今日累了一天
　　我与祝迦姐姐先回房
　　吩咐阿婉去酒窖拿酒
　　阿婉是我的贴身婢女，同我一起长大，只比我年长两岁，八岁那年被父母卖到人市。
　　先前伺候我的那个姐姐有了心仪的男子，要成亲。阿父阿母便放了她卖身契，准她回家。
　　我身边的丫鬟空了一个
　　阿父亲自带我去人市挑选
　　那里有很多人，全是人
　　卖人的，买人的，被卖的
　　有些人站在小广场上，手脚被铁链子锁上
　　虽身着素衣，但干净整洁，面容也算清秀
　　这是专供世家大族的
　　而有些人身上被上了链子，还在被锁在铁笼子里
　　阿婉就在里面
　　她怯生生的，躲在最里面
　　衣衫破烂，蓬头垢面
　　也看不清面容
　　我一直盯着她看
　　阿父察觉到，目光也跟过去
　　人伢子看我们锦绣华服，气度不凡
　　先是一瞬间惊奇，随后便弓着腰扯着谄媚的笑向我们走来
　　“二位贵人，可有中意的奴仆？”
　　父亲看向我，人伢子见势，也把注意放在我身上
　　“小姐挑中哪一个了？”
　　我指了指阿婉
　　他神情更为震惊了
　　原本我和阿父应该出现在小广场，挑选资质上等的奴仆
　　却出现在他这
　　现下又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
　　他有些为难，“小姐，这个奴仆木讷，连话都不会说。小姐……要不看看别的？”
　　“我就要她！”
　　阿婉抬起头来，与我对视
　　她脸上全是泥巴，眼睛却清澈明亮
　　“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不语
　　“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依旧不语
　　人伢子着急了，怕我们因此不悦，丢了生意
　　“小姐，她是傻的，让小的给您挑挑别的”
　　我没理会他
　　继续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还是不语，但点了点头
　　我高兴的牵起阿父的手，“阿父，她同意了。”
　　阿父身旁的小厮交了钱，一两银子
　　人伢子把她放出来
　　走出笼门的那一刻，她被阳光刺到眼睛，迅速低头闭眼
　　人伢子接了她的铁链子
　　“算你命好，遇到了贵人”
　　她小心翼翼走到我面前
　　我想拉起她的手，被她躲掉了
　　又迅速看我的神情，看我有没有生气
　　幼圆的眼睛里满是害怕与恐惧
　　整个人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我扬起一抹笑，“那你就跟在我身后吧”
　　她讨好般地点点头
　　原本是坐马车的
　　但阿婉觉得自己身上太脏，死活不肯上车
　　她跟在马车后面走，后来又小跑着
　　因为她身子实在太差了
　　阿父没过问我选阿婉原因
　　左右是我挑中的人，我舒心
　　看她跟得太费劲，我下车陪她一起走
　　阿父担忧我，也跟我们一起走
　　马车先行回了家
　　回到家
　　我派人烧水给她洗澡，给她穿上干净漂亮的衣服，还给她梳了好看的发髻
　　我先带她大致走遍苏府，让她认认路
　　晚膳时又让她陪着去前厅用饭
　　“这便是彤儿挑选的丫头？”
　　阿母上下打量着阿婉
　　“模样生的还不错，就是太瘦了”
　　阿婉羞愧地低下头
　　我见状，对她说，“阿母不是在斥责你，身材瘦小日后补回来就好了，无需羞愧”
　　我看着我，点点头
　　“把头抬起来”
　　她虽然不安，但还是听我的话抬起头来
　　阿父阿母满意地点点头
　　吃过晚饭，我带着她回了依兰苑
　　她站在一旁，学别的婢女如何伺候我的
　　沐浴更衣后，其她人退下
　　我问她叫什么
　　她摇摇头
　　她没有名字，她家人只是言辞凌厉地叫她“唉”“喂”，她也习惯了。
　　我准备给她起个名字
　　为此我费心劳神想了几日，她已经适应了苏府的生活
　　随遇而安，挺好
　　一日傍晚，约莫酉时四刻
　　我坐在蒲团上，拿着笔在手指间来回转动
　　目光看向窗外，还泛着绿色的银杏叶被风吹动，婉转飘落下来
　　我想到了，激动地端正身体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连问我，“小姐，怎么了，可有不适？”
　　我眼睛闪着光，问她喜不喜欢“婉”字，她说喜欢，可以装很多好吃的，我微微一愣，被她逗笑了。
　　她倏的脸涨的通红
　　我跟她解释不是吃饭用的碗，然后把“婉”写在纸上。
　　她眼睛瞪得幼圆，挠了挠头，说了一句：“小姐，我不认得字，不过这个字看起来很好看”
　　我决定带她读书写字
　　“那我以后叫你小婉怎么样”
　　“能不能叫大婉”
　　我有些困惑，她接着说：“大婉听起来很有气势，可以装很多吃的，能吃饱”
　　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你以后不会再挨饿了，叫你小婉代表我喜欢你。等等，还是叫阿婉吧”
　　她眼中满是欢喜，怕我反悔似的，“奴婢谢小姐赐名，都听小姐的，就叫阿婉。小姐真的喜欢奴婢吗”
　　我点点头，“以后你就叫苏婉了”
　　“和小姐一个姓氏嘛”
　　我又点了点头，她高兴地蹦了起来，不过由于重心不稳摔倒了
　　虽然比我大两岁，但还没我高，骨瘦如柴，让人瞧见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