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步步为营》冷CP乱炖

31、此间温情

　　辰荣馨悦收养的孤儿有人神妖三族之人。人为弱势，本该是地位最低，可是人族不仅易出能工巧匠，所造出的军备能派上大用场不说，还在各个领域都有所造诣，其中有能者甚至是多个大氏族的座上宾，也因此提高了人族的地位，尽管武力上最为弱小、任人宰割，也不至于沦落大荒最底层。
　　妖族则全然不同，他们力量极大，但因大荒之中做主的是神族，且低级妖族往往控制不住自己，会露出真身，自然会引发人族的恐慌和神族的鄙夷，真正能够正常生存的，也都是诸如相柳这样实力强大的大妖。
　　我要做的，自然是让他们各司其职，都能为我所用。
　　一开始将妖族孤儿纳入收养计划中时，就连辰荣馨悦以身份相压，都有不少下属的神族迷惑不解得劝告。
　　“人族也罢了，妖族本就与牲畜无异，天性残忍，哪能派得上用场。”
　　“我倒是觉得，你们说的并不对。没记错的话，现在支撑着我们辰荣残军的军师相柳，不正是妖族。他尚能因为洪江将军的恩情以身相报，而我们这些高贵的神族们却只能在这里夸夸其谈。”
　　强行镇压了一些主动归附的辰荣老臣，也清理了一些无用的蛀虫，安插了一些真正忠于自己的年轻血液，青莲总算彻底推行了自己的计划。
　　收养的妖族和神族现在是幼年，人族可不是。百工之道，擅长的人不在少数。能言善辩、文思敏捷，善于经商的人，当然也有，看来各行各业都能安插不少新人了。
　　考教了一番那些人的能力，青莲为成年孤儿们安排了各自的去处后，满意得离开了扶孤院。
　　上行下效，固然很好。但想要执行下去，底层的百姓和官员远比前面的顶端人才需要得更多。
　　要打破氏族们多年来对学识的禁锢，就必须未雨绸缪。
　　——
　　“王姬，属下找到那个人的踪迹了。”
　　去青楼赴约没能见到时，青莲难得有些耿耿于怀，就派了下属去寻找起来，忙碌了一阵，知道消息后，不由神色恍惚起来。
　　非要说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于心有愧，过往冷漠不过是不曾知道，原来爱慕一个人是真的不需要理由，无论是美貌，还是别的东西都一样。
　　在还没梳弄的年龄，也曾有过一个书生千方百计得想要求娶她。
　　被人卖到烟花之地，对于一个容貌姣好的人类女人来说，本就是最绝望的事情。正常来说，有人想要相助，本该感恩。
　　无奈，那时的青莲，是个刺猬一样的姑娘，满身都是刺，伤人伤己。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心慕姑娘。”
　　不认识的书生见青莲因抗拒学习讨好男人的手段时被打，提出要为她赎身，因银钱不够又被打手们打到半死，狼狈的样子非常可笑。
　　偶尔，青莲也在楼上看他。
　　那人似乎发现了青莲，傻乎乎得笑了，就好像拥有了什么似的。
　　又是一个贪慕美色的男人。
　　青莲对这些人并无任何动容，过去是，然而现在却在算计和一个妖怪相遇后，失去了自己的心，变得有些遗憾起来。
　　对一个说过喜欢自己的人，我是不是应该态度好一点，别那么生硬？正因为有了心心念念之人，方才明白心之所悦是多么宝贵的存在。
　　下属查到的消息，那个书生已经在前年去世了。是不是寿终正寝，谁也不知道，毕竟人类的过去对于神族来说，实在太过于渺小和短暂。
　　【若不能迎娶到姑娘，待到耄耋之年，小生还会在这里等你。】
　　其实根本没答应他的约定。
　　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么，青莲变幻出了过去的容貌，出现在了那个书生家人身边，想要询问什么，又迟疑了起来。
　　“叨扰了，你是水苼姑娘吗？”
　　“公子认错人了。”
　　水苼是那个地方的人给自己取的名字，已是前尘往事了。
　　见他有些失落拱手后离开，青莲问道。
　　“那个姑娘对公子很重要？”
　　“嗯，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可惜等到伯父大人筹够钱，已经失去了她的芳踪。也是我刚才多想了，若是水苼姑娘还在，也不是姑娘这个年纪了。”
　　“难道她是公子伯父爱慕的女子？”
　　“是也不是。伯父说的是，隔院听到了水苼姑娘琴音，已是知己，不愿那样的人身陷红尘之中，若能携美相伴，自是人生一大乐事。”
　　原是如此。
　　一霎间心中波澜起伏。
　　那些我曾经以为不重要的，反复想来，也并不是全部都是痛。
　　大许是因为一个妖怪对我的好，我开始想起来自己过去的冷漠和无所谓，也曾给予别人失落，尽管那并非我的本意。
　　如此也好。
　　除了阿母，你并不是没有得到温柔以待，大荒世界也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至少也有比做辰荣馨悦时幸运的事，没有被所有重要的人放弃过。
　　淅淅沥沥的雨，无声得下了起来。
　　青莲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两把油纸伞，递给了那个书生的侄子一把，此时走近方才发现，连他都已经不再年轻，甚至鬓发斑白，被岁月染上了痕迹。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那么长啊。
　　已经彻底融入神族的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人类的春秋。
　　“在下谢过姑娘。”
　　青莲摆手笑了笑，撑开了另一把伞，就要离开。
　　“等一下。”
　　青莲回眸。
　　“姑娘若是遇到一个和你很相似的老妇人，麻烦告诉她一声，我的兄长一生都未曾娶妻生子，一心只想要找到她。”
　　“好。”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
　　抱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房门，青莲看着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后，露出了笑脸迎了上去。
　　“相柳！”
　　“我听人说，你去见最想见的人了。”
　　怎么感觉是捉奸的语气？
　　青莲忙不迭解释起来，“那绝对是天大的误会。我最想见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你。”
　　“我刚才看到了。”
　　“欸？”
　　相柳用巾帊擦拭起青莲微微带着湿气的头发，动作分外温柔，“明明可以用灵力做罩避雨，还非要等伞送过来。”
　　“我不想他知道我是神族。”
　　“为什么？”
　　“怎么说呢。”青莲苦思冥想后，双手合十，“相柳，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若是遇见我之前，也有人一腔热血得以真心待你，你会爱上她吗？”
　　相柳嗤笑道，“你这什么无聊的假设。”
　　“我不会。”
　　“我只心慕你。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相柳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做无用的假设，我只相信此时此刻的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因蛊听见的心跳声，我们心中都有彼此，不就足够了。”
　　“是啊，足够了。”
　　青莲放下了惆怅，重新恢复了活力，顺带还抱怨起来，“不能用灵力把头发沥干吗？我现在肯定头发乱糟糟的。”
　　相柳低头一看，见她头上的发钗倾斜到不行，上面挂着的珠串也缠了一缕到头发上，尴尬得用灵力理顺了一头乌发，顺带还烘干了。
　　青莲什么都没察觉，就要往相柳怀里拱，“我好喜欢你啊，相柳。”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以前是这样——”
　　她用手指圈了一个苹果大小的圆，又立刻展开双臂比了一个大圆，“现在就是这样。”
　　“以前这么小的？我可太吃亏了。”
　　“那不是重点。”
　　青莲叽叽喳喳得说个没完，没隔多久竟是睡着了，头还一歪一歪得动个不停。
　　“好歹睡个枕头啊。”
　　相柳无奈得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某人，就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同样闭上了眼睛，开始了运功疗伤。
　　相思蛊虽然不能完全控制住，但以强大的妖力施以禁制，还是可以让蛊的主人察觉不到受伤的痛。
　　所幸如此，你感知不到我现在的痛。
　　近日来西炎和辰荣残军的战役试探有不少，应是西炎王那里开始疑心西炎七王的死因了。尽管青莲做了手脚，让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变成了西炎玱玹，使之被西炎王限制了出行自由，可辰荣军作为与西炎做对抗的最大生力军，也同样未能摆脱嫌疑。
　　相柳运功疗伤结束后，又看了一下青莲的脸。
　　这也是你所算计的吗？即便义父不答应依附于你，你也早把辰荣军拖下水了，真是一刻都没忘记折腾。
　　相柳和衣而卧，侧身对着青莲，也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
　　青莲醒来时，床榻已经没有任何人存在的温度，空留一室冷清。
　　洗漱好了，她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时，相柳正端着食盒推门而入。
　　“这次不走窗户了？”
　　“那些侍女们都是你的人。”
　　“那当然，我可是枳邑城的少城主。”
　　赤水城是属于赤水丰隆的，爹爹和娘亲倒也不至于完全忽略我，多少还是留了枳邑城给我。虽然，自被弃后，我就不再怀抱这诸多的期待了。诚然他们并没有任何错，在哥哥和我之中，无论选择谁，都是会痛的。然而，我已经过了期盼被家人所爱的年纪，尤其是有了不离不弃的阿母后，幼年时的遗憾也填补了所有的空隙。
　　“难怪总是没看到随从在辰荣王姬房里贴身伺候。”
　　“我不喜欢别人距离自己太近，除非——”青莲凑近相柳的耳边，“我足够信赖他。”
　　相柳满意得颔首，眉梢带笑得看着青莲用完早膳后，不急不缓得问了一句。
　　“你近日昼夜不分得忙碌，午后要不要去泡温泉解解乏？”
　　“好啊。”
　　这绝对不是解乏。看得见吃不着，简直是折磨。
　　相柳慢吞吞得脱下外袍，步入水中，走到更远处，白色的发已被浸湿，雪白的里衣也几近透明，配合着他美到毫无烟火气息的脸，青莲差点没稳住自己作为氏族贵女的矜持偷偷咽口水。
　　太犯规了。我见过的好看的人神妖不在少数，然而像相柳这样蛊的，是真的没人能抗拒他的有心勾引吧。
　　青莲长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又露出一点指尖的缝隙，继续明目张胆得看个不停。
　　“看够了？”
　　“怎么可能够。”
　　青莲差点没忍住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的冲动，可怜兮兮得耷拉下来脸，“我错了，相柳，我再也不敢觊觎你的美色了，我发誓。”
　　相柳直接把青莲发誓的手按了下去，白色的里衣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身上。
　　青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烟，又灼热又难熬，猛地拍开了相柳的手，一个借力就跑远了。
　　“有贼心没贼胆。说话倒是挺嚣张。”
　　相柳无奈得耸了耸肩，继续将身体泡在池子里。
　　好半天才换了一个池子去泡的青莲。
　　太狼狈了！
　　居然被吓跑了，简直是毕生之耻。
　　直到披上了外袍，再次见到相柳时，青莲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一片，不敢直视相柳的眼睛。
　　“你是鹌鹑？”
　　“你才是鹌鹑呢。”
　　反驳时恰好与相柳的眼睛对上了视线，青莲后退了几步，脚步一个踉跄，相柳忙伸手欲揽住她的腰，结果她反而用灵力站得端端正正，唇角带笑得看着相柳伸出的手又自然得收了回去。
　　“你很担心我？”
　　“嗯。”
　　“我也是。”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世间，伴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缠绵，轻柔得照映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错眼看去犹如两株相依相偎长在一处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