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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贴身小厮 ...

  •   偏院侧房。

      昏睡的人此刻悠悠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他皱眉警惕。

      “你醒了?”夏月听到声响,从椅子上起身。

      “你是谁?”

      “我是长公主的侍女,夏月。”

      他仍是疑惑,眼神里的的戒备没有丝毫放松,像一只在森林里走丢的小狼。

      “长公主?”

      “我不认识什么长公主。”

      夏月低头浅笑, “你不必警惕,这里是镇国长公主府,你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不久前你在京郊为公主挡了一箭,可还有印象?”

      他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原来那个人是长公主?

      夏月见他的表情便了然开口,“救命之恩当重谢。殿下已经吩咐赏你黄金百两,若你还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殿下能做到的都会答应。”

      他的表情没有因为那承诺的黄金百两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却在听了后面那句话有了轻微的松动。

      “若你没有别的要求,伤愈之后尽可自行离开。”夏月转身露出桌子上的木箱,“这是你的赏金。”

      夏月转身离开,手在扶上门框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有迟疑,有不安,“我能见一下长公主吗?”

      ……

      夜深露重,繁星点点。

      孟绾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她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又在猜想此时皇家围场会是什么情况。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的嘴一传十十传百,比什么都好用。

      想必此时她身受重伤的消息早就在那些人里传开了。她牵起一抹笑,抬眼看着顶上的帷帐,不管幕后之人想利用她做什么,恐怕此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脑海中思绪翻飞,孟绾打起精神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已经从此次的围猎中摘出身来,那就更要好好借此机会,做些坏事。

      孟绾打定主意,刚要叫门外的秋月进来吹灭蜡烛,却猛然坐起身。

      外面好像有些太安静了?

      孟绾警惕起来,伸手拿出金丝枕下藏着的匕首,戒备地看向门外。

      “现在这么警惕是不是有些晚了,殿下?”

      来人推门而入,眉眼修长舒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光泽,鼻梁挺拔,双唇紧抿。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英俊。

      他身着一袭玄色带云团暗纹袍,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佩,长发被高高挽起。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剑。

      剑身通体黑色,远远观去就散发出不容侵犯的强大威严,可剑鞘上的剑穗却是却是一枚小小的白色流苏,为这把凶器添了几分柔和。

      孟绾看着这人,嘴角的笑不断放大,然后她轻快地扔掉了匕首,朝来人张开双臂,眼里闪烁的是愉悦的光芒,“小五!你回来了。”

      男子似乎被这抹笑容惊艳,晃神了几秒。

      他将剑随意放在桌子上,朝床上的孟绾走去。

      一步一步,这脚印似乎印在孟绾的心上。

      可小五站定后却并未伸出手拥抱她,反而双手抱臂,薄唇轻启,“殿下犯下如此大错,就打算这样蒙混过关吗?”

      孟绾直视着他的眼睛,却在那片汪洋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她放下手,皱了皱鼻子,“我没有犯大错,你刚回来就要教训我吗?”

      孟绾扭头不看人,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抱臂,仿佛瘦了天大的委屈。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门外的秋月整个身子都要趴到窗户上了,她耳朵使劲往里靠,“不对啊,怎么没有声音啊?”

      冬月制止她,“被殿下听到就该罚你了。”

      秋月才不理,“殿下现在才在受罚呢。”

      一个月未见,小五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殿下。太长时间了,好像已经分别了一整个春夏秋冬,殿下似乎又瘦了,脸色也有点苍白。

      她没好好照顾自己,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他刚一回府就听此噩耗,哪怕夏月给他解释了来龙去脉,他的心还是跳个不停。

      恐惧。

      若是殿下真的出事,他该怎么办?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给她一个让她一直牢记,不敢再伤害自己的教训。

      可他一见到孟绾,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盯着她,整颗心就像泡在酸水里,又苦又涩,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的殿下在委屈。

      小五叹息一声,真是怕了她,干脆自己以后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保护她。

      面对她,他永远是手下败将。

      “过来。”他张开手臂。

      孟绾本来还故作生气,可下一秒她就径直扑向他怀里。

      小五把人整个圈在怀里,还掂了掂,“殿下瘦了。”

      孟绾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她摇头,“没有瘦。”

      小五不和她争论。现下自己已经回到她身边,大不了以后每顿饭都看着她吃,早日把身体养好。

      她想做的任何事,自己都会替她办到。

      两人静静相拥。

      孟绾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抬眼看着他的下颚,“最近燕京发生好多事。”

      “那殿下都说给我听,好不好?”

      屋子里柔情蜜意,情意缱绻。

      外面的秋月打了个寒颤,“好冷啊。”

      冬月搓搓手,“我们赶紧走吧,被小五发现就遭了。”

      “走走走,我们去吃烤红薯。”

      十天后。

      “病愈”的孟绾才解了禁足第一次出小院。

      本来那天晚上说的好好的,结果那人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非要让她一直待在院子里好好静养。

      孟绾本来还想耍赖,可看着那人疲惫的神色,又想到他风尘仆仆才归京,可又因为自己的事情不能休息,还要照顾她。

      她才彻底软了下来,静养就静养吧。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出去。

      她这十天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去吃饭的路上。

      那天小五说她瘦了,她立马就反驳。

      可小五还是吩咐小厨房整日流水一样的给她送吃食。

      从珍贵的血燕窝,补气的人参,到精致的菜肴,美味的膳食,甚至还有燕京城最受人追捧的糕点小吃,她这十天是统统尝了个遍。

      孟绾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再吃下去,恐怕自己连镯子都戴不上了。

      在孟绾的强烈抗议下,这场“喂养计划”才算告一段落。

      孟绾正在亭子里作画,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几分。

      小五在身后静静陪着她,替她铺纸研墨。

      孟绾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不合时宜地生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她幻想,若是以后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自己倒是可以离开燕京,去烟雨蒙蒙的江南,建个小院,带着小五,还有春月她们,去过父皇口中,世外桃源的生活。

      想象太美好,她作画的笔都停了,那一点墨几乎将宣纸染透。

      “殿下?”

      孟绾回过神,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安逸日子过太多了,再多想想恐怕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无事。”孟绾低头看画,有些可惜,“就是这幅画被毁了。”

      小五看着这幅夏日莲花图,栩栩如生,只有中间莲花芯的一点墨迹太深。

      “不算毁,殿下若不喜欢便赏给属下可好?”

      “你要便拿去,只是不要再挂在屋子里了,又不是什么大家名作。”

      孟绾想起来小五房间里林林总总挂的都是自己的作品,有她闲来无事写的字,也有她一年四季画的景色图,甚至有一年自己打发时间最后却因为太累剩了一半没绣的千里河山图,也被这人好生收起来挂在屋里正中间。

      孟绾摇摇头,以前根本没花什么心思随手做的东西被人好生珍藏,倒还有点惭愧。

      “好。”

      小五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不挂在屋子里,那就收进箱子里。

      反正殿下的所有东西,他都想永远留着。

      孟绾接过热布巾擦了擦手,刚想起身却看见夏月跑过来。

      “怎么了?”

      夏月弯腰行礼,“殿下,那个救了您的奴隶说他想见您。”

      孟绾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这十日她都在静养,无论是谁她一律不见。

      虽然伤是假的,可这功夫要做真。

      夏月一早便说过这件事,可迫于小五的威压,孟绾只好暂且搁置,一心静养。

      眼下自己“病愈”,倒是要处理一些事情。

      “带他去主院正殿吧,我在那里见他。”

      夏月称是。

      小五替她收拾作画的工具,轻声问她,“属下陪殿下去,好不好?”

      正殿。

      孟绾高居上位,小五站在他身侧。

      不和孟绾说话时,他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神凌厉,嘴唇紧抿,惜字如金。

      “草民叩见长公主。”

      “免礼,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无需多礼。夏月,赐座。”

      夏月依言示意他上座。

      那人却仍旧跪在地上。

      “草民有一事相求。”

      孟绾和小五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那人好似有难言之隐,久久未曾开口。

      孟绾心下了然,示意夏月让殿里服侍的丫鬟都出去。

      正殿里只剩下孟绾,小五还有春月她们四个,以及这个人。

      “剩下的几人都是我的心腹,没什么不能听的,你尽管开口。无需顾忌。”

      那人才终于下定决心,“草民想除掉一个人。”

      “谁?”

      “吏部侍郎魏十宁。”

      听到这个名字,孟绾的表情有些微妙。

      “本宫让你提要求,可不是让你狮子大开口。你想杀吏部侍郎,为什么?”

      那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若草民有吏部侍郎强抢民女,残害百姓的证据呢?”

      孟绾眼里兴味更大。

      这还有点意思。

      “那你便细说与本宫听。不然,本宫怎么知道能不能办得到?”

      ……

      两炷香过后。

      “你说的都是真的?”孟绾神情凝重,暗暗思索。

      “若有一句虚言,草民不得好死。”

      孟绾回味刚才他说的这一番话,若是假的倒罢,若是真的,她轻轻转动珠串,那这燕京城可要热闹了。

      若如他所说。他曾经是姑墨国的奴隶,可在姑墨灭国之后,随着流民来到了晋国,被苏城的富户收养做了义子。然后魏十宁看上了他的义妹,想要纳妾却被拒绝,一怒之下杀了他义父家满门,他因在外办事才侥幸躲过一劫。

      “义父于我恩重如山,这样的血海深仇草民一定要报。”

      那人似乎是怕她不答应,急忙抬头看她,“若公主殿下能替草民申冤,草民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孟绾看着他。

      那天他挡箭时,自己也看过他。可他那时浑身脏兮兮的,衣衫破烂,脸上也有污垢,看着只是个乞儿罢了。

      可如今洗干净了,衣衫也置办了,整个人都和那日判若两人。

      这张脸,实在是好看。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发披在雪白颈后,倒别有一番滋味。

      夏月应该是随意给他拿了一套男装,可这身墨绿色罗衣却格外与他相称,黑发只用一根竹簪挽起,并未束冠。

      尚余孤瘦雪霜姿。

      “当牛做马,万死不辞?”孟绾似乎有些出神了,语调虚浮。

      小五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向孟绾。

      若在往常,孟绾第一时间就会回看他。

      可现在……

      孟绾一双眼睛几乎要盯在他身上,视线强烈地连春月他们都看出了不对。

      更别提这个当事人。

      那人看着孟绾的眼神,脸颊好像有些羞红。

      “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的反应各有不同。

      小五几乎是立刻把手放在了腰间悬挂的剑上,似乎孟绾再说一句便会立刻提刀砍了那人。

      春月她们则是胆战心惊。殿下今日是怎么了?小五恐怕要杀人了。

      那人似乎更羞了,可还是抬头与孟绾对视,“公主的任何要求草民都能办到。”

      孟绾满意一笑,“那你便留在公主府吧,做我的贴身小厮。”

      几乎是在瞬间,小五便拔剑砍向那人。

      秋月在心里哀嚎,夭寿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剑抵在脖子上,那人被吓到了,动也不敢动,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向孟绾。

      “小五,你在干什么?”孟绾的声音很大。

      小五咬牙,转身将那人踢到地上。

      “殿下又在干什么?”

      小五几乎要气疯了,当着他的面收贴身小厮,当他死了吗?

      他眼里充斥着怒火,已经决定无论孟绾说什么,他都要杀了这人。

      可他看见孟绾刚才还满眼痴迷的眼睛瞬间清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又瞬间回到那种痴迷的状态。

      小五有些不解,可孟绾那个眼神安抚了他,平息了一丝怒火。

      “小五,自己去禁闭。”孟绾也不看他,还是盯着地上的人。

      小五刚才那一脚踹到了他的腰侧,那人强撑起身,疼得出了冷汗,可那汗水微微打湿里面的白色衬衣,倒更显得我见犹怜。

      “快叫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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