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春来晚

6、小产

　　“你说殿下这是什么情况?”

　　春月双臂抱拳，带着点兴味问旁边一同站着的冬月。

　　冬月瞥他一眼，又看着离她们三尺远，直面这寝卧正门，周围浑身散发怨气的小五。

　　轻叹一口气，“慎言。”

　　“别这么无趣啊，你说殿下果真看上那个小子了?那小子长得还行，可这身份，着实有点尴尬。”春月想了想，“还是小五好一点，知根知底。”

　　冬月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小五的方向，“殿下的心意岂是你我能揣测的，若是一时兴起……”

　　小五一个眼刀剜过来，冬月打了个寒颤。

　　“绝无可能，殿下绝不是那般见色忘义之人。”

　　屋内。

　　大夫把了脉，又查看了一下伤势，对着旁边站着的孟绾行礼，“回长公主，这位公子旧伤未愈，这一脚又力道凶猛，乃至骨裂，需好生静养一月。这是草民开的一副药方，每日午时煎好后服用。期间切记荤腻油辣，饮食清淡些对伤口有好处。”

　　孟绾点了头，“多谢大夫了。夏月，送大夫出府。”

　　夏月从旁边匣子里抓了一把金瓜子递给大夫，“有劳了，这是给大夫的赏金，收下吧。”

　　大夫喜笑颜开，又是好生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吱呀。”

　　小五一个箭步冲上前，径直推开房门，然后直接站到孟绾身侧。

　　“死了吗？”分明还是以往冷静的语气，可孟绾倒是从中察觉出一丝幸灾乐祸。

　　孟绾回头瞪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就听的床上的人微弱的呻吟。

　　“嘶，好疼啊。”

　　“你醒了？大夫已经给你看过了，没有大碍，只需静养便可。”孟绾柔声道。

　　小五的手再次放到了剑上，右手握拳。

　　“多谢殿下。”那人泪眼朦胧，脸色苍白，语气虚浮，身子还微微地颤抖，好似痛极了。

　　孟绾脸色浮现出些许不忍，“这次是本宫对不住你。你便在这住下来好生将养，我让春月给你拨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春月。”

　　“草民有一不情之请。”

　　“直言便可。”

　　“殿下若在府中无事，可否来这里与我说会儿话?”说完他还瑟缩一下，好像知道自己提了什么无理的要求。

　　孟绾有些为难。

　　主要她若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怕旁边的小五便会直接拔剑杀人吧。

　　“身为男子这么柔弱，不知生来何用？”小五鄙夷地低头看他，在看到他害怕的眼神后，更是嗤笑一声，“想这样平步青云，何不去怡红院?”

　　“你……”那人脸上愤懑，被羞辱至极却又不敢回驳，连带着脖子上都红了一片。

　　孟绾偏头看人，“够了。小五，出去。”

　　小五不可置信地望向孟绾，“殿下?”

　　“出去。”

　　门被大力打开又被摔上。

　　“草民给殿下添麻烦了吗？”

　　孟绾低头安抚他，“无事，小五他平时不这样的，想来是最近太累了。你好生歇息吧。我有空便来看你。”

　　孟绾站起身。

　　那人撑起身子看着她走向门口。

　　“殿下。”

　　孟绾站定回头。

　　“您还没问我的名字呢？”他直勾勾地看着孟绾，眼神欲拒还迎。

　　孟绾晃神，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好一身狐媚勾人的功夫。

　　看着水灵灵的眼睛，欲语还休的眼神，这要是做小倌，怕是连那怡红院的头牌也自愧弗如。

　　“你叫什么名字？”

　　“李元竹。”

　　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香炉里燃着安神香，房内铺着地龙，烧着暖炉。不久前刚通过风，此时弥漫着的都是萦在鼻尖的香味。

　　他好久没这样安静地待过了，也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孟绾从房内出来后，刚一转身四道视线齐刷刷看向她。

　　“你们四个都站在这干什么？”

　　春月和秋月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殿下，里面那位?”

　　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孟绾才知道这四个丫头站在这干什么，敢情是来看她的热闹的。

　　孟绾朝她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春月嘿嘿一笑。

　　刚走到身侧，却冷不丁被孟绾揪住了耳朵，疼的她吱哇乱叫。

　　“长本事了?还敢看我的热闹。嗯?”

　　“殿下，殿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春月捂着耳朵求饶。

　　“小五呢？”

　　除了还在乱叫的春月，其余的人听到这话却是都耳观鼻鼻观心，收敛了神色。

　　孟绾觉得这反应不对啊，“他去哪了？”

　　秋月朝着东南方指了指，“小五回他自己的院子了。”

　　孟绾哑然，还真闹脾气了不成?

　　“他有没有说什么?”

　　秋月摇摇头，然后又小声出口，“殿下，这次恐怕不一般啊。”

　　孟绾突然感觉后勃颈凉嗖嗖的。

　　她胡乱答道，“知道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不待众人反应，她就朝着那院子前去。

　　后面四个人看着她略显狼狈的走姿，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

　　“我赌三两银子，一晚。”秋月率先出口。

　　“五两，一天。”春月不甘落后。

　　冬月想了想，“三天。”

　　旁边两人好奇地看她，冬月挠了挠头，“小五那样子怕是真的生气了。男人生气起来也是不好哄的。”

　　秋月起哄出声，“哦，看来你很了解啊，是不是……”

　　冬月脸上早就飞出了两朵火烧云，“不理你了。”

　　夏月看着她们玩闹，摇了摇头就先走了。

　　“诶，夏月，你怎么走了，你还没下注呢，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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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绾看着昏暗的院落，给自己加油打气。

　　小心翼翼推开了院门。

　　空无一人。

　　她好奇走进去，没人吗？

　　下一秒整个人便被突然抱起，瞬息之间便离开了这个小院。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带着她朝城外飞去。

　　孟绾惊慌了一瞬，然后便放松下来，听话的搂住他的腰。

　　她也不出声，任由他带着她去任何地方。

　　终于，他在一所竹屋前停下了。

　　他放下孟绾，就朝着竹屋走去。

　　孟绾留在原地愣了愣，而后快速追上人。

　　“怎么了这是？生气了？”

　　那人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他生的高大，腿也长。这么一步不停地走已经和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

　　孟绾追的气喘吁吁，“小五，别走了。”

　　不听。

　　孟绾干脆停下，“小五。”

　　“小五。”

　　“晏温。”

　　听到这个名字，前面的人脚步顿时停住。

　　孟绾这才小跑上前，抱着他的腰，“别气了。”

　　那人硬邦邦的开口，“不是殿下在生我的气吗？殿下气我打伤了那人，还气我出言不逊，不是要让我禁闭吗？我就在此处禁闭好了，殿下也莫来寻我。”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转身，抱住了孟绾。

　　嘴上还是不留情，“殿下此时都已有了新欢，那人长得好看，狐媚功夫更是了得，殿下不是都让他做贴身小厮了吗？”

　　孟绾听着一连串的指控，听的一个头两个大。

　　她柔声开口，“小五?”

　　“嗯?”

　　她笑出声，“你吃醋了吗？好大的酸味啊你闻见了吗？”

　　小五气急，自己一下午被她斥责两次，如今还要被她取笑。

　　果真师父说的对，天下的女子都是薄情的。

　　他放开手，扭头便要走。

　　孟绾见过了头，又是急忙拽着他，双手拦腰。

　　“我错了，我错了。”

　　孟绾可怜兮兮地抬眼看他，“我不笑了，你有气就朝我发吧，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莫要冷着我了。”

　　小五几乎要气笑了。

　　这小混蛋，刚才是一副面孔，现在又是另一副面孔。

　　恶劣至极。

　　“属下怎么敢打骂殿下?属下身份卑微，不敢争什么，殿下金尊玉贵，若是想多几个人伺候属下也不敢置喙，殿下喜欢就好。”

　　孟绾汗颜。

　　一月未见，小五怎么伶牙俐齿了许多。

　　“我跟你解释，我今天这样都是有原因的。”

　　小五不听，拽下她摸向腰间的手，就要朝屋里走去。

　　“小五，晏温。我最喜欢你了。”孟绾快走几步拦在他跟前。

　　小五别过脸不看她。

　　可也没有阻止腰间那双手。

　　孟绾看着他的脸色，“我的小五，我的晏温，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也只喜欢你。”

　　小五还是冷着脸，“殿下的花言巧语还是留给新来的人听吧。”

　　“没有新来的人，他怎么配和你比，我留着他不过是看他有些用处，等事情办完他就任凭你处置，好不好?”

　　小五这才低头看她。

　　小坏蛋。

　　“任属下处置?”

　　孟绾见他脸色好点，更加大声应道，“嗯，任你处置。”

　　小五收紧双臂，把孟绾紧紧困在他一方天地之间。

　　他低头在孟绾耳边吹气，“若是属下想剜他的眼睛，挑下他的手筋脚筋，再剖出他的心脏喂给小狼呢？殿下也舍得?”

　　孟绾身子发软。她被他圈在怀里，他的手臂那样有力，让她一丝一毫也动惮不得，只能将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心脏的跳动。

　　明明说的是那样可怖的话，孟绾却好像在听甜言蜜语一般浑身都被他的爱意深深禁锢。

　　“你做什么都可以。”

　　小五这才笑了，“殿下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等来日属下动手，殿下可莫要怜香惜玉再来斥责属下。”

　　孟绾回过神来，又想起自己来是要解释的。

　　“我今天不是被他迷住了，是因为……”

　　小五捂住她的嘴，“属下知道，是他燃了香，对不对？”

　　孟绾眼睛发亮，拉下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正要和你说。”

　　小五牵起她的手，“本来是气疯了，可后来冷静下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再说，殿下下午不也给了属下提示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进了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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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府。

　　秋月好生无聊，她掰碎一块糕点喂给池子里的锦鲤，“都三天了，公主还没回来。”

　　她的五两银子啊。

　　夏月禁止她再喂鱼，“这锦鲤都要撑死了。你再喂这池子里就要没鱼了。”

　　秋月撇撇嘴，“可是我无聊。”

　　冬月收拾桌子上的糕点碎屑，“可别这么说，按你的乌鸦嘴，恐怕说完就要出事了。”

　　说来也巧。

　　刚说完就看着春月拿着一封信走过来。

　　“谁的信?殿下的吗？”

　　春月摇头，“是围场那边来的。”

　　秋月来了兴致，“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