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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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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这灯,却没有灯芯。”
霍思安沉默了一会才说,总不能还拿树枝烧吧。
一盏灯连灯芯都没有的话,村民们是不会买账的。孔煜之也觉得头疼,棉灯芯要去买的话也得要一文钱才得五根,一文钱换半斤米都够自己吃一餐了。
霍思安感受到了他的无言,沉思道“不如,我去挫些麻绳,山上倒是有不少黄麻。”
只能暂且如此了,孔煜之觉得不好意思。
“少弄些,你平日编东西本来就要用手,怕吃不消。”
“并不辛苦,又不需要搓得很粗。”霍思安捏着长长的白色植物纤维说,他觉得奇怪,他从不知道孔煜之会做灯,然而竟然连简单的麻绳都不会搓。
孔煜之硬生生从霍思安无神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于是一夜怒做了六个省油灯,早上累的眼冒金星。
早早去了集市,大家注意到了摊子上摆的东西,纷纷上前来问。
但都不相信孔煜之说的,摆摆手走了。更有甚者还对他明嘲暗讽,对他做的东西嗤之以鼻。
孔煜之早就注意到有个人在边上观望了许久,等到他终于上来问了。
那人半信半疑地问“你这真的是灯不成?”
“骗你做什么,你若是买回去发现并不能节省灯油,你便随便去哪里告我去。”
说话的这个人孔煜之认识。他叫齐顺,从他爹那里继承了家里的织坊。现在换季的时候布匹的需求变多,要求织女们晚上也要织布,但是没有灯要如何织布。
如今灯油价格太高,如果真的像孔煜之所说能够减少灯油的损耗,那他们织布的成本将大大降低。
齐顺想了一会,面露难色,孔煜之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又说。
“你若是不信,就暂且拿回去用着,用着觉得好的话,也不用给钱。过来帮我宣传一下就行。”
他细细教了怎么用这个灯,对方看上去很是认真。
齐顺捧着子母灯走了。孔煜之打了个哈欠,准备收摊了。
第一天没人买很正常,他送子母灯给齐顺不过是他在村里还有些影响力。既然大家不信自己的话,齐顺的话总有人信吧。
当晚回家他倒头就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上了集市。
没想到到了昨日摆摊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围着。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中间站着的正是捧着子母灯看起来有些焦躁的齐顺。
见他出现,齐顺拨开人群迎上来,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
“孔兄,可算是等到你了。”
原来是齐顺昨晚回去一试,果真如孔煜之说的那样。这子母灯比正常灯盏要省上不少灯油,亮度却丝毫不减。
他当即便和父亲商量了买几盏回来,于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孔煜之。
结果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眼看吃饭的点都要过了,心里越发着急。过路的大家都听说了昨天的事,以为齐顺被孔煜之骗了,正等着逮人。大家于是都等着看热闹呢。
没想到齐顺的态度居然如此热络,众人都傻了眼。
孔煜之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摆摆手嘴上道:“前夜没有休息好,昨夜就睡死了些。叫我煜之就好,齐兄这灯用着可还好?”
“好,和你说的简直一样,太神奇了。煜之是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能帮我多带几件回来不,价格好说。”
“这是我自己做的,本就是拿出来卖的,齐兄需要多少直说便是,三十文一盏。”
齐顺忖度片刻就答应了下来。二人当即约定好了何时交货,齐顺便爽快地付了六百文。
等到齐顺离开,不少人围观上来,纷纷问起来。
于是剩下的四个子母灯也被买走了。
卖完之后他就拿着钱去买了油米盐,这两天总是啃饼,终于可以吃上米饭了。孔煜之把剩下的铜钱揣兜里,美滋滋地去找霍思安了。
一进家就看见霍思安正搓着麻绳,见他回来了就指着地上的麻绳问他这些够不够用。
孔煜之让他歇一歇,把今天上午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捏着铜板递过去。
“还你的。”他指得是霍思安之前借他去买工具的事。
霍思安吃惊了好一会,他编的那些小东西卖一天也只有十几个铜钱而已。孔煜之卖了一个下午,就将他两个月钱赚来了。
“这也太多了。”
孔煜之欺负他看不见,直接塞进他手里。却注意霍思安的手指通红,指腹还脱皮了。
“唔,多的是工钱,你收着吧。你这手是怎么了,因为搓麻绳么?”
他顾念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并不好直接拉着他的手去看。
“不要紧的。”
霍思安红着脸,他这两天除了要编小物,还要搓麻绳,手指难免遭不住。但他不想被认为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何况孔煜之还给了他工钱。
孔煜之见状,让他不用着急,闲来无事弄一下就好,不要伤到手。
霍思安嘴上应着,面上却有点心不在焉。孔煜之可算看出来了,这家伙表面上乖乖的,心里倒是倔的很。
晚上两人就凑到一起,各干各的。
孔煜之再去卖东西,趁人多的时候就问起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麻绳做的灯芯。
有人就调侃他这么心疼自己,孔煜之就实话说其实搓麻绳的并不是自己。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众人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暗道他是不是被下了蛊,怎么转性了,从前对自己家里那个哥儿不闻不问的,现在人家搓点麻绳就要心疼了。
正有人要说话,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黑影,横冲直撞地一把将孔煜之的东西都掀了。
有人吓得惊叫起来。
孔煜之来不及看清是谁,连忙跑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灯。
原先他为了让灯更加轻薄些,就把灯壁做的只有几寸宽。
像现在这样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他昨晚做的那些灯上已经有了不少豁口。
大家却顾不得这些,见了来人纷纷后退。
原来是村东的村霸丁须才,专在村里做欺男霸女之事,有时候会带着一帮狐朋好友们来收取所谓的“保护费”不交的话就等着在这条街卖不下去东西。
孔煜之心疼的不得了,他这两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就是为了这几个东西。现在缺了口肯定只能低价卖了,亏他好多钱不说最重要的是都是他的心血啊。
丁须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靠着和路边的野狗抢东西吃长大的。一身蛮力,并没有人能制止住他。
接着人群后面又来了几大汉,看着一脸横肉,十分不好惹。
他们拨开人群指着孔煜之的摊子破口大骂。
丁须才则站在一旁看着,仿佛刚刚掀了摊子的不是他自己。他就在等孔煜之受不了,自觉上交“保护费”。
孔煜之怒视对方,心里盘算着报官。
有人好心劝他“没用的,这丁须才已经不知道砸了多少人的摊子。有人要报官,他听说了就领着人去将那个人揍了一顿,好些天都下不了床。”
“让一下,让一让,谢谢。”
这时有个人挤进了人群中,孔煜之去看,原来是霍思安。
霍思安面上神色焦急,脸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正漫无目地寻找着什么。他正卖着东西,有人过来跟他说有人砸了孔煜之地摊子。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别的他不说,那些灯是孔煜之用手辛苦做出来的,为了半夜不吵醒他,孔煜之还专门跑到外面去做。
“煜之。”他喊,人群中的声音太多了,他根本无法靠耳朵辨别孔煜之在哪里。
“哎,思安你怎么来了,小心一点。”
他上去扶住霍思安的手臂,让他冷静下来。
“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霍思安碰到孔煜之,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急忙问。
孔煜之摇了摇头,冷笑一声,暗道了声晦气。
霍思安见他无大碍,知道他心情不好,小声劝着他。
没想到孔煜之并不走,他站在那里抱怀对丁须才说。
“我就是要去报官,想必官老爷知道了这件事,必定要让你挨上几顿板子。”
丁须才顿时面露凶色,恶狠狠地说“那就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他伸手去抓孔煜之的肩膀,整个人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过来。平常人看到这里就要吓破胆了。
孔煜之却出手仿佛鹰爪一般狠狠钳住他的手腕,骤然发力一扭,丁须才便痛的大叫出声。同时右拳砸在丁须才的肚子上,打的他皮肉俱颤,登时飞出去两三米。
嚯,众人回神时只见丁须才倒地不起,嘴里哀哀嚎叫着,好不可怜。
那几个大汉见状,纷纷瞪大了眼睛,却不敢上前来。
孔煜之也捏了一把汗,他没什么腿脚功夫。或许是这几年造灯所致,手劲倒是出奇地大,没想到只是照着电视上演的比划了几下,就将丁须才制服了。
但若是这么多人围上来,他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心里惴惴,表面上却很淡定,冷声道“还不快滚,这次便放过你们,下次再见到你们来受什么保护费。就一一押到官府,等着被收拾。”
那些大汉惊疑不定,也顾不上别的,生怕孔煜之一拳到自己身上。带着丁须才忙不迭的走了。
等他们走了,大家都围拥了上来,好似他一下子变成了什么大英雄似的。
“孔煜之,难道你去酒楼不是去逍遥的,而是去去学了做灯的手艺,还拜师学了一身功夫回来?”
“呸呸呸,那酒楼能有什么好的。我看他是遇到了奇人,幡然醒悟了。”
孔煜之说不清,只能任由他们猜测。
他倒是有些担心霍思安会不会猜出什么。毕竟在此之前,霍思安与他朝夕相对,他是什么德行只有霍思安和原身死去的爹娘最清楚。
一转头发现霍思安只是很惊讶地看着他,倒似乎没什么想问自己的。
孔煜之只好归结于,也许霍思安真的不了解原身吧。更何况再怎么不一样,也不能想到穿越这种事上。这样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