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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大都 ...

  •   “乱世豪杰出,朝侯黄昏冢。诸王扫纵横,阖定天下事。宝利天下来,弃败走黄泉。人潮如流水,入我垂钓局。”

      应朝的利来茶堂极为热闹,因有一口才极好的说书先生游历至此,几日都在讲古今中外的奇闻趣事。

      “今日还要讲一位人物的故事,那是昌境军军正——施长空。当时天下乱势,各方势力角逐,施长空此人自负学识,带上獠牙面具自称昌境将军,组建了暗军昌境军。昌境军以利相结,也因利失散。但是在当时,昌境军在各方势力间周旋,犹如战场上的黑影,无人将其忽视,更无法将其抹除。”

      那已经说完一段鬼神传奇的说书先生停下来抿了口茶,正要继续,却有人插嘴问道,“听说那昌境军是我们其国的正式军队,怎么又变成私军了?”

      老先生笑了笑,“昌境军聚敛天下金钱,自然得到各方青睐招揽,只是这昌境军所谋不在此。朱衣玄马,踏雪南北,财义至天下矣。只可惜,后应内部分裂,一朝消散无踪,也是一桩陈年悬案。”

      众人纷纷扼腕叹息,也有有人皱眉摇头,一时间茶堂内嘈杂无比。

      此时门外进来一粗短布衣打扮的少年人径直挤至角落,对坐在那的白衣男子道:“许公子,我家的船修好了。”

      许成德点点头,起身便跟他往河岸便的码头走去,身后是那老先生拍着醒木,雄浑有力、抑扬顿挫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看高深远阔的苍穹,笑了笑。

      到底是谁的局,还未可知呢。

      “许公子,我们家的船会到大都的文兴渡口,到时您便从文兴门入京。”来到船上,那少年船工指了个方向,“我们的船一直往东,利州到大都还需十日的日程。”

      许成德拱了拱手,“有劳。”

      船工挠头,“莫要客气,都是主家的吩咐。”

      她笑笑,顺着他刚刚指向的方位看过去,平静无痕但深不可测的河面,往前的道路亦是如此。

      大都年府,景深院内,年央一边在铜盆中净手,一边听着丹鹤禀报收来的消息。

      “澶州的那两个戏子的身份都查清了,都是澶州城外一名叫黄村的渔户,名唤黄庆和黄余。黄余天生痴傻,但兄弟二人关系极好。因近年海边封禁,渔户收成惨淡,兄弟二人不得已投靠城里新来的戏班子。那戏班子也派人盯着了,暂时没发现异样。”

      年央点点头,拿起铜盆边的棉布擦了擦手,“嗯,有问题让青鹤立刻回报。学院和窃道那边安排得这么样了?”

      “学院吴院长已经收到李傅的荐书,李傅也已经出发,今日就会抵达大都。”丹鹤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窃道大师,因为大都的刺史此时还在南通,南通府的知府怕事,每日都限制出入府州的人数,怕是赶不上送秋节。”

      “无妨,距送秋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刺史是查案追凶,把凶徒已逃窜至西南边疆的消息透露给他。”年央将手中的棉布放下,走到堆满册子的案桌前。“无论如何,今年都要将窃道送至复里。”

      丹鹤低头应着,“是。”

      “小姐,还有一事。”站在一旁,原本毫无存在感的侍女突然开口,“在小姐还在澶州时,老夫人曾写信给在那的一位故人。那故人有一徒弟学识过人,老夫人想或许可以求来帮助小姐,昨日那边回信了,那位徒弟拒绝了老夫人的请求。”

      年央边听着将手中的册子打开,头也不抬地说道,“无碍,与祖母说天下有才者众多,不缺这一两个。”刚说完,她手中翻页的动作却突然一顿,拧眉抬头,“你是说,那人也是澶州人?”

      宜苏点头,“不知她和那两个扮成戏子的死侍是否有干系。”

      “小姐,需要我去查探一番吗?”丹鹤连忙问道。

      年央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册子合上,边起身往外走边说道,“暂且不用,祖母应该醒了,我去瞧瞧。”

      年老夫人的身体向来不好,自年央记事起汤药便经常送往回慈斋,而喝完药后祖母便需要睡两个时辰。此时年老夫人已经醒来好一会儿,正由侍女帮忙着更衣。

      “祖母!”年央还未踏进房门,便远远唤道。

      老夫人极其喜欢这个孙女,推开还在整理衣裳的侍女就往门外走去,拉着刚进门的年央往中堂上坐,脸上笑盈盈的,“央儿,玉林的消息传过来了,近日乌雅内乱,漠北战事稍息,你母亲和父亲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祖母,梦亦非现实,父亲和母亲用兵如神,在军中威望极高,您不必太过担心。我今日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说着,年央接过林姑姑端着的药茶,往里放了一颗晶糖,然后用茶匙搅了几圈,再端给年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但是不喝,只是放在一边问道,“何事如此要紧?”

      “听说祖母有一故人在澶州,前些日子还送信去帮孙女寻找读伴。不知这故人是何身份?”年央将疑问直接说出口。

      提及那故人,年老夫人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怅然,正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林姑姑神会其意,带着其余的侍女退出房内,轻手将门关上。

      房内只剩祖孙两人,老夫人终于哀叹着说道,“匆匆六十年,如今还活着的便只有我和他了罢。他做着闲云野鹤做惯了,不想再参与陈年旧事。听他说有一徒弟聪慧过人,非池中之物,我便托信给他询问他徒儿的意愿,但也是不愿蹚这浑水。”

      年央在去澶州前便调查过当地的人和事,此时略微思索一番,便半确定道,“这位故人,可是叫许茗?”

      年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又疑道,“央儿向来谨慎,也聪慧。可是在怀疑澶州的事与他有牵扯?”

      “依祖母看此人如何?”年央轻声问道。

      “我与他年少便相识,此人淡薄名利,确有名士之风。只是他那位小弟子,我并不曾见过。听那死侍所言,他的主人怕是个傲气性子,但却只能暗处发力、布局,看来此时的处境并不如意。如此傲气的人若处在顺势,自然不会如此行事。”年老夫人颇有深意道。

      年央点点头,拿出已经拆开的信递给年老夫人,“还有,此人极为小心,除去那两个死掉的死士,没有留下半点线索。或许我得去澶州一趟,拜访拜访澶州的许茗阿伯,以及他徒弟。”

      年老夫人手中的信还没看完便皱着眉头阻止,“不可。此人此时算得上非敌非友,若是你将他精心隐藏的身份挖出来,那便是敌非友了。”

      “可是终究是隐患。”年央并不想提心吊胆。

      听了这话,年老夫人展眉笑了起来,“你我身在棋局,只见这方寸格内的几枚棋子而已,如何躲得了隐患?此时只能挪移可挪移的棋子,好叫我们从方寸之中脱困。”

      “谢祖母教导。”见祖母已然开始教授心得,年央便赶紧低头做虚心之态。但眼眸清澈,显然并不觉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

      年老夫人知道她向来是个倔骨头,听她说的话都只听一半,便无奈摆摆手将其赶走。

      在年央正要离开时年老夫人又叫住了她,“告诉珩儿,你已定婚约,他也该回来了。”

      年央猛然转身瞪大眼,指着自己震惊道,“我?婚约?”

      此时,大都的祜觚酒廊内,一位身穿竹青锦袍的少年人正趴在桌上,发鬓散乱,沾上亮晶晶的酒水,嘴里嘟囔着什么。

      四周进进出出的都是酒廊的熟客,看那少年人颓废的姿态都摇头走开。

      大都的人都知道,年将军府的门楣虽高,但其后辈却都称得上“倒霉”二字。

      先不说那破了相的年府孙小姐,那孙少爷本是纵马游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在一日骑马时摔伤了腿,从此便只能坐在那轮椅上郁郁终日。

      原本他可以凭着才学进入太学做学生,后在朝中的仕途更是不可限量,但这一摔,便什么都没了。

      因此这位公子整日在酒廊饮酒,年府的人拉都拉不回去,身边也就一位侍从看着。

      本是人人都羡慕的龙凤喜运,却是如今人人惋惜的处境。

      正当众人摇头叹息之时,一位身穿鹤纹织金袍裙的女子从门外奔来,金铜面具草草覆住半边面容。

      正是年府另外一位倒霉后辈,年府孙小姐年央。

      年央一把手拉住年珩的后领便往门外拖去,惊得年珩的手胡乱地扒着桌沿和桌角,他身后的侍从本想扶住他,但看清来人之后便又缩回手去。

      见这样扯着实在太过显眼,周围的人都伸头看过来,年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咬牙说道,“赶紧回去。”

      年珩眼神早已清醒,但是仍然装着七分醉意,对那侍从大叫道,“刺风,有鬼要抓我!”

      刺风面露为难,年央则毫不客气地在其后颈上一击,扑腾着的年珩便立马晕了过去。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年央冷着脸让刺风推着年珩木椅进了马车,往年府疾驰而去。

      “这个,关于年央的婚事,”刚回到年府的年珩轻咳一声,尴尬道,“我与那四皇子儿时谬言,怎可当真?”

      年央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信扔在他身上,“那这四皇子怎么信誓旦旦?”

      年珩疑惑地看着信,努力忽略年央刀子一样的眼神。她一向极为讨厌别人干涉她的事情。

      “这笔迹真得不能再真,连我也只能仿九成,你们二人玩闹却拉别人下水。”她继续冷嘲热讽着,“别的不说,四皇子如今已经离世,当真不可笑吗?”

      忽而年央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住话头。

      “这信少了东西。”年珩突然道。

      方才看戏的年老夫人则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笑呵呵道,“确实少了。”

      “再,或,上,呈。”年珩将那信纸放在案桌上,手指圈了圈那四个分散的字,想起儿时与四皇子一块玩时的习性,“四皇子最喜欢藏字的游戏,这四字便是此信真意。”

      “这封信寄给我们的,但是还有一封信,若我们需要,便可递交给皇帝?”沉默着扫了好几遍信纸的年央才问。

      “正是。”年珩释然似的笑道,“此信笔力均匀,怕是早已写好。从澶州送信到大都,正常脚程也需一月左右,正是他临终前寄出,或是料到了我们如今的处境?”

      年老夫人点点头,看向年央别有深意,“世沿此人,是个念情之人。若是年家不测,你也有另外的庇所。”

      正当年珩一个劲呸呸呸的时候,年央回忆起与四皇子的初见。

      实际上她从未见过他,只是在与李嬷嬷争辩时看见他斜印在窗户上的幼小影子。后面她以沈氏的身份进入澶州,也总会派人送些东西给他们,但是李嬷嬷从来没有收过。

      难道这些没有收的礼物,就足以让他念情?

      年央微微皱了眉,“此信先留着。”

      见祖母和年珩皆有些疑惑,她缓声道,“我自幼生长在年府,如今事态稳定,自然是和年府共进退,怎可想着一个人的偷生之计?况且四皇子的身份已由我们掌控,无需这种法子保存残肢。”

      “正是正是,有我和年央在,有父亲母亲在,年府定然无事。”年珩也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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