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蜜瓜先森

2、第 2 章

　　红色法拉利驰骋在高速公路上。

　　林慎紧握着方向盘，青筋顺着小臂爬上来，把车子拉在一边。

　　他愣了好一会儿，用蛮力取下手腕上的劳力士，丢到挡风玻璃下，几个月来压抑的情绪突然迸发出来，林慎双手伏在方向盘上，失声大恸。

　　进入街区以后，林慎开车的速度慢了许多。

　　路灯打在空旷的街道上，前方巷子里突然被推出一个人，精瘦的背影撑起了黒衫长袖，林慎注视着灯光下那张俊冷的面庞。

　　是那个酒保。

　　宋铭被推到地上，林慎皱起眉，几个人挥舞着棒球棒。

　　油门一踩，林慎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他从侧窗看到那群人身上纹着各式各样的图案，有的人脖子上挂着粗重的金属链。

　　他的头愈发痛了，觉得自己不该涉险去管这桩闲事，落到这般田地都是那个毒贩子自找的。

　　林慎从后视镜看着面露狠色的施暴者，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一面将手机开机，一面大力旋转方向盘。

　　地面上划出一道黑色的轮胎印，红色法拉利闪着大灯回转，那群人在刺眼的灯光照射下停下动作。

　　林慎及时刹车，靠在路边，提起后座的一瓶葡萄酒下了车。

　　“Shit! You wanna get killed？”【你TM找死吗？】一个留着圈脸胡的硬汉开口。

　　林慎没去理会他，转头对宋铭询问道：“你还好吗？”

　　宋铭强撑着站起来，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朝林慎点点头。

　　林慎又看向那群人，一只手举起屏幕亮起的手机，试探着说：“Call the police？Or pay money?”【报警还是交钱？】

　　那群人一阵哄笑。

　　圈脸胡脸上带着轻蔑的笑，上前开口说：“This is New York, scumbag.”【这里是纽约，小渣子。】说完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林慎脸上的神情也轻佻起来，缓缓将手机收起来，掏出皮夹克，慢条斯理地数着钱，抽出一沓钱故意挑衅地说:“One thousand, no more for you. ”【一千，多了没有。】

　　圈脸胡骂了一声，上前一步，提起棒球棒抵住林慎的肩膀。他手上一用力，林慎向后退了一步。

　　林慎收起戏谑的神情，把手上的葡萄酒顺势砸在他提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绕过棒球棒抓住圈脸胡的手腕，圈脸胡手腕吃痛的同时，整条胳膊也被扭到了身后。

　　圈脸胡闷哼了一声，棒球棒落地和钞票散落的瞬间，尖锐的酒瓶玻璃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其他人立马把手伸到身后，准备掏枪。

　　林慎踢在圈脸胡的小腿，圈脸胡被迫屈膝向前，玻璃在喉结前划了过去。

　　溅在圈脸胡脸上的紫红色的葡萄酒顺着两颊沿着喉管流了下来，与血混在一起。他脸色煞白，用全力直起身靠在林慎身上。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着：“Wait, wait. Hold on.”【别冲动，别冲动。】两只手朝其他人摆出“别轻举妄动”的手势。

　　林慎挟持圈脸胡到了副驾驶车门口，对宋铭说：“开车门，你来开车。”

　　宋铭照做，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林慎的背影。

　　林慎慢慢挪进车里，喊着：“3-2-1”，话音未落，圈脸胡向前摔在路面上，法拉利在发动机质感的声音里甩出一大段距离。

　　林慎关上车门，高呼了一声，他看向后视镜里举着枪的一群人，竟然看到了和身前这位酒保一起进行毒品交易的黑秃顶。

　　他心里一紧，扭头看向那个疑点重重的男人——看起来心无旁骛，目视前方，甚至有点紧张？

　　林慎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这是欠钱了？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宋铭保持刚刚的动作没有变过，眼睛直直地盯向前方。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

　　林慎皱了皱眉，拉下车窗说道：“他们不会追上来的，那么张扬的当街办事，是要债的，不会丢了你的小命的。”他故意偏向宋铭那侧，语气有些挑逗，“还是你真的惹了什么人？”

　　宋铭也皱起眉头，呼吸加重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车窗外的风吹得太狠了，林慎感觉自己头里像是扎了几根刺。他看看宋铭，又把车窗拉上来，突然坐直大声叫道：“你又不是哑巴！”

　　宋铭视线有些偏移，厉声吼道：“别吵！”

　　林慎脸色发白，看看宋铭，又看看车窗，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托着脑袋低下头闭起眼睛，想到了那个酒吧里的黑秃顶，毒品交易，酒吧告诫，街道偶遇，这一切都有些过于巧合了。

　　林慎睁开眼，伸手拿起眼前的劳力士放在外套兜里，接着说道：“停车。”

　　车速突然加快，林慎朝后一仰，后脑勺撞在座椅上，骂了一句，又补了一句,“我说停——”。

　　宋铭突然急刹车，胸口撞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鸣响。

　　林慎话还没说完，忙用右手挡住自己的头，重重地撞在车上。他揉了揉右手手背，立马下了车走到宋铭那一侧，打开车门，把他从里面拉了出来，换成右手抓着宋铭的衣襟，抬起左手给了他脸上一拳。

　　宋铭头摆向了一侧，听到林慎说着：“你TM活该。”他咽了一口血沫，回头对上林慎的眼睛，抓着他的肩膀，反身把他压在车上。

　　林慎大吃一惊，对视的时候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宋铭的眼睛就像是丛林里燃起的两团篝火，极具侵略性。

　　林慎感受到了宋铭粗重的呼吸声，宋铭身上特有的气味充斥着他的头脑，他能听到自己一阵一阵的心跳声。

　　宋铭偷偷把放在林慎外套兜里的手拿出来，微微向后站定，故作镇定地说：“我们扯平了。”

　　林慎看着宋铭横穿过马路，拦下一辆计程车离开了。他低下头，脸上泛出些红晕，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林慎头好像不疼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摸了摸外套口袋，手表果然被拿走了。林慎吐了一口烟，用脚捻灭地上剩下的半根烟。

　　林慎上车后，打开手机，盯着屏幕。

　　【系统：目标正在移动，距离1.2Km。】

　　他费这么大力编排一场戏，只是为了一块表？

　　林慎拧了拧车钥匙，转念一想，又下了车，开始检查轮胎，果然在左后轮胎拔下了一个定位器。

　　林慎跟着手机上的定位开着车，看了看手上定位器，冷笑了一下。

　　红蓝光交替闪烁的定位器停在了马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