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蜜瓜先森

3、第 3 章

　　宋铭在巴罗大道六百二十号下车，穿过年久失修的柏油马路，路边有几幢空置已久的老房子。

　　他眼前是一座修车厂，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修理工听到动静，从车底滑出来。修理工走到宋铭面前，眼里带着警戒的意味，用手里的铁板手指了指身后，说道：“Upstairs”【在楼上。】

　　宋铭轻轻扫了他一眼，向外挂楼梯走去，进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制铁厂周围的灌木丛。

　　一个人用枪抵着宋铭的头，圈脸胡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里面隐隐渗出血迹。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那人手里抢过枪使劲在宋铭头上戳了几下，愤怒道：“Is that your fucking plan?”【这就是你TM的计划？】

　　宋铭语气平静：“The person has nothing to do with the cop. Kidnap him tomorrow.”【那个人不是条子的诱饵，明天绑肉票吧。】话毕，他把举起的双手放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拿出那块劳力士手表，又说：“ Sorry for your injury.”【抱歉让你受伤。】

　　圈脸胡给黑秃顶使了个眼神。黑秃顶接过手表，端详了半天，露出笑意，说道：“This Rolex is the real McCoy.”【这块劳力士是真货。】

　　圈脸胡一听，马上把枪从宋铭头上挪开还了回去。他从黑秃顶手里抢过手表，大笑着把劳力士拷在腕上，然后揽着宋铭的肩膀，让他坐在玻璃桌一侧的凳上。

　　“I knew you wouldn't let me down.”【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一个人在玻璃桌上放了一个大布包，拉开拉链后，宋铭右眉微微挑动，看到包里装满了已经包装好的白色粉末。

　　圈脸胡笑容收了些，郑重其事地说：“New drugs obtained from the big boss.How much can Victoria deal?”【这批新货，大老板那里搞到的，维克托瑞亚能吞下多少量?】

　　宋铭从布包里拿出一袋粉末，攥在手里，说道：“Good things are soon snatched up . Talk to you after I go somewhere. ”【货好自然处理得快。我去完卫生间再聊。】

　　圈脸胡仰在沙发上大笑，扭头对黑秃顶说道：“Ethnic Chinese, hahaha.”【华人就是内向，哈哈哈！】他边笑边指了指起身离开的宋铭。

　　宋铭把那袋毒品放进口袋，在手机上打字发了一条信息。

　　【现场已经保留了证据。】

　　宋铭翻出卫生间的窗户，顺着排水管滑落下去。

　　-------------------------------------

　　这时，红色法拉利靠在修车厂附近的一棵榆树下。

　　林慎跟着手机上的定位到了修车厂附近，发现周围的树丛里有动静。

　　他小心地观察着，修车厂楼墙上不时闪过红外线标记的红点，林慎知道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是警察缉毒？还是黑吃黑？

　　林慎下了车，半开着车门，看到了隐匿在树丛中的美国警察。

　　几个警察悄声踱步到厂子后面，把楼下通风报信的人解决掉以后，封锁了各个出口。

　　警察冲进门，警笛与枪声同时响起。很快，圈脸胡和黑秃顶一众人铐着手铐被押送出来。

　　林慎竟然有些紧张，忙拿出手机，看着定位器上慢慢移动的目标，他抬头又低头，仔细比对，发现酒保并不在被抓人的行列里，那只剩一种可能了。

　　林慎转身背靠在车门上，他闭上眼睛，回忆起停留在他脑海里的气息，不免有些怅然。等到警察结束了行动，林慎才开车离开。

　　午夜十二点左右，林慎把车开进市中心二百零二号的别墅区私人住宅。车被门卫处的保安开走，管家走出门。

　　“林少爷，林小姐还在等您 。”管家的语气有些生涩。

　　林慎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我姐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

　　虽然管家这么些年一直跟在林潘身边，却是第一次见到林慎和林薇。

　　林慎看着管家局促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了。”

　　林慎敲了敲卧室门，林薇抬了抬头，看到林慎后眉头微微蹙起，正打算起身。

　　林慎忙走进去说：“姐，你坐着吧。”

　　“小慎，今天的事黎文奇都告诉我了。”林薇看着林慎说。

　　“他怎么还有脸和你联系。”林慎有些气恼。

　　“你到这里来酗酒，打架，你还有点警察的样子吗？他也是为了你好才和我说的。”

　　林慎声音拔高，说道：“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在帮他说话？”林慎看着林薇眼里黯淡的神色，不见平日里的自信，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薇收腿躺在床上，背对着林慎说：“你去洗澡吧，走时候帮我关灯。”

　　林慎起身关了灯，出门的时候又被林薇叫住了，“下个月爸出狱，你该回国去看看他。”

　　林慎想要开口拒绝，再次被林薇打断：“你们应该聊聊，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呢，你就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吗？”话毕，林慎转身离开，没有看到林薇在黑暗里呆滞的神情。

　　林慎躺在浴缸里，心情复杂，他把头完全浸入水中，体会那种窒息的感觉。

　　-------------------------------------

　　宋铭从树丛中穿出来，接通了电话。

　　“阿铭啊，人脏并获，你这招高啊，帮了叔叔大忙了，我今天就写报告，明天上交，后天升——”宋铭看到地上的影子，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棍碰到宋铭前的一瞬间，宋铭侧身闪开，反身将身后偷袭之人踹开。他感到后脑勺一阵冷意，一把枪抵住他的头，他举起双手，头套套在他的头上，他眼前一黑，很快没了知觉。

　　宋铭被拖进一辆黑色SUV。

　　-------------------------------------

　　林慎浮出水面，大口吸气，刚刚他想到了那个酒保。

　　他走出浴缸，站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咬了咬牙，用力抹去脸上的水珠，拿起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 what's up?”【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林潘睡眼惺忪，厌烦地说，他的私人电话一般只有秘书会打。

　　“我是林慎。”

　　林潘睡意全无，林慎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他端坐起来，旁边留夜的女人被惊醒，趴在他身上，林潘推开她，示意她出去，女人很诧异，却还是照做了。

　　林潘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开口：“小慎啊，我还以为是秘书呢，你说，你说，有什么事？”

　　林慎关掉免提，举起手机放在耳边说：“我明天就想回宁县了，就不在这边呆了。”

　　“这么着急吗，不再考虑留在这里吗？你姐姐这段时间也留在这边。”

　　“我要回去复职了，我妈一个人留在家里，而且——我爸还有一个月才能出狱。”林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林潘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冷了下来：“好，明天我的私人飞机没有行程。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想和我姐关系缓和一点，最好别去找黎文奇的麻烦。”

　　林潘用手指捏了捏眉心，说：“我知道了。”他想了想，又开口，“小慎。”屏幕亮起，电话已经被挂断。

　　“啪”的一声，手机被狠狠地摔在墙上，林潘放下捏着太阳穴的手，抬头叫回了还在门口徘徊的女人。

　　林慎将宋铭的身影清出脑外，重新伴着头痛欲裂的苦楚睡了过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