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离开五条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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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8
是bug吗？
没有手柄操控，小人像随处可见的npc四处走动，蓄起的半长头发在身后一甩一甩，一副没心没肺好心情的模样。
就好像方才被死亡侵袭的痛苦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幻梦，那些用数字量化的才能，随一次数据编造的抽象死亡过渡继承，相当粗暴地撕扯五条悟未推导出的前因后果。
“毕竟我是最——厉害的天才嘛！”
臭屁又幼稚的话其实是█在游戏中的日常用语，只是这次的数值继承让五条悟难得敏锐，他能感知到█有意无意地在拉长“最”字的音调，就连游戏音都传出弹簧紧绷将要发射的“芜——咻！”声。
好好好，你最聪明最天才了可以吧！
就算反驳也不会得到屏幕里小人的回应，五条悟相当不留情地抓乱一头看起来就蓬松的软发，反复确认█依旧算得上稀烂的属性值和自己做下的笔记。
█的智力很高，记东西的水平却是烂到极点，往往是刚放好自己心爱的小布偶，转头就忘了，直到闹脾气不肯动弹时才摸索着想起有这样一个可以依偎的存在，像素小人头上冒出一小段乱码和哭哭脸：
“我很难过，不想动，我的布偶小熊好像不见了。我更难过了。”
那些被随意遗忘的细枝末节，作为█的生活必需品，凭靠屏幕外被动兼职保姆的五条悟或多或少地记着。
这次的数值也不例外。
也难为对学习不感冒的五条小少爷，对着游戏给出的数字反复读档刷新，十个档位存得满满当当，像刷闪光宝可梦那样反复读取，只为从抠抠搜搜的奖励里找到一个最优数值。
为了能减少打开属性栏的次数，五条悟罕见地随手够到自己还没动笔的国文作业，在空白处密密麻麻地记上游戏日期和█每日缓慢上升的数值。
用心之良苦，记录之频繁，同欲图把学生捞到及格线的某些判卷老师如出一辙。
耗费了大量时间，即使到了任务截止的最后一天，五条悟依旧没有放弃，于是此刻重合的数值和陡然出现的咒术着实耐人寻味。
这个游戏里，绝对不会存在奇迹；五条家的小孩，也绝不是什么缺心眼的家伙。
六眼可以探查任何细微咒力的存在，却无法看透人心。
于是五条悟强大到可以主宰战场，弱小到需要所谓家族势力来保护。
在尔虞我诈大家族中放肆生长的五条悟作为一介小孩，即使拥有让人完全瞧不上的薄薄人生履历，也依旧能用自己的思维洞察复杂家族之下的波云诡谲，并下意识地为自己建立一层保护机制。
——尤其是在面对某些意图掌控他的大人时。
爱哭爱闹的孩子往往可以通过自己的无理取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五条悟这里，让所谓“成熟大人”完全瞧不上的摆臭脸行为，既是讨要自己所求物的便捷策略，也是让烂橘子放下戒备的手段之一。
在烂橘子面前充满不讲理的独幕剧表演，幼稚又拙劣，却能恰如其分地掩盖五条悟内心的防备。
小孩子，才没有大人想得那样简单！
只可惜，在名利场里勉强能看出一点高明的保护机制，在难以捉摸的电子游戏面前，就像格斗系宝技能攻击幽灵系宝可梦的结果，永远是雷打不动的“好像没有效果”。
对游戏机发脾气只会让烂橘子觉得五条悟是个暴脾气小孩，而不会对游戏进程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烂橘子什么的，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啊！
█才管不着屏幕外五条悟一副“游戏欠他800万”的苦大仇深表情，他年纪这么小，小到年龄只用两只手就能方便统计，除去好吃的点心外，他只知道接下来可以去见和他无比相像的家人了：
“位于全宇宙顶尖最聪明的天才！嗯哼哼，今天又要见到自己最可爱的弟弟啦！”
屏幕里的白色长毛猫猫开心到“呼噜呼噜”，屏幕外掰着手柄的白毛小猫小发雷霆气鼓鼓。
“切，见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游戏里的“悟”到底好在哪里啊？！对着你摆臭脸还不要你的点心诶！
他都只会对烂橘子摆臭脸，游戏机里的“悟”脾气比他还烂吧！
在比烂比赛中略逊一筹的五条悟觉得心好累，他咂吧咂吧嘴，看着雀跃到一直转圈圈的█，很难不想起为消遣娱乐而养在家里的大肥猫——
嘴巴很挑，只在见人掏出它最喜欢的那款特级罐头时反应剧烈地“喵喵”叫，毛乎乎的身子绕着人的裤脚乱蹭，粘了一堆毛毛。
没其他意思，单纯觉得“悟”区区小罐头而已。
*你现在要去见悟吗？
五条悟无形之中拉高自己的身份地位，看着充满期待的█和熟悉的游戏流程提示，他高傲不羁地冷笑一声。
他可是玩家！搞定不了摸不着头脑的游戏，还搞定不了区区一个游戏角色和游戏选项吗？
问他要不要去见“悟”是吧？
你问他，他偏不去！他还不玩了！现在的他，谁还不是个是根正苗红、热爱学习的知识分子！
游戏？他看到游戏就浑身发痒，就犯恶心！
觉知掌握主动权的五条悟相当自豪地关上了游戏机，而后顶着一副不太乐意的英勇就义神色，抓起了没写多少的国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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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五条悟的国文老师肉眼可见的开心。
原因无他，自那次少爷课上主动提问，之后布置的所有作业，少爷或多或少都有写上一些。
虽然脸色很臭，嘴上还说着不喜欢，但还是认真做了呢，是终于发现语文的魅力了吗？
不不不，应该说悟君本身，就是个乖孩子捏！
国文老师不由自主深吸一大口气，眼中泪光闪闪。
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从教的初心。
和五条悟之间用高昂教习费用构建的，充满铜臭味的师生关系，在某个时刻终于充满了笔墨的芬芳。
腹有诗书气自华，只要用心培养，他甚至都能想象，在未来悟能成长成怎样一个谦谦君子！
捧着手边的国文作业，陷入美好的未来幻想，国文老师笑得愈发春风拂面，而五条悟的数学老师缩在角落，看着一片空白的数学作业，头上顶了一只阴沉的小乌云。
少爷，偏科使不得啊！数学，数学也很美好的！看看它！
数学老师捧着自己的茶杯感叹，连地中海都镀上一层寂寥的光影，闲得没事在五条家专门为老师安排的休息室乱逛，无意间瞥见同事放在手边还未批改的作业，他顿住了脚步。
那些从未出现在数学课本上的狗爬数字，出现在了国文作业的空白处。
这是普通的数字吗？
不，不是！
数学老师猛地抽走了作业！
这是写在王维诗旁边的数字！微小的数字一个个排列，由少至多，甚至排成等差数列。
数学的美妙就是在于它的规整和无穷无尽，五条小少爷，终于意识到这点了吗？
五条悟同学的数学老师在同事疑惑的神色中动容到眼眶发烫，当下是高傲地扬起了脖颈。
你个臭教语文的，让你看看什么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数学老师眼中泪光闪闪，满脸慈爱地看向五条悟的国文作业，仿佛在看一颗闪耀世界的数学新星在他的眼前冉冉升起。
所以为什么，他勉强写了一次国文作业后，他的数学作业一下多了那么多？！
他根本一个字都没动啊？！
结束一天训练连同激情动荡数学补课的五条悟拖着虚浮的步伐一整个倒在铺好的床铺上，没骨头似地蠕动两下，伸个懒腰睁开眼。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摞数学作业；在他的右手边，是一摞国文作业。
沉默的，感到昏昏沉沉的五条悟支棱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句真诚的疑问。
“不是，他俩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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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着很烦，还是挑着些顺眼的题目随便写了几下。
可是努力完成作业的好学生，真的好难当。
“浪子回头”五条悟在好奇游戏剧情的支使下“重蹈覆辙”，打开了昨天还被他嫌弃的游戏。
“数学比国文要简单，因为只有一个答案。”
“毕竟任何数学题，都难不倒最伟大的天才嘛！”
刚回溯存档，缩在书架边看书的█头顶冒出这样一个小框。
在现实中被数学和国文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五条悟感触微妙，既想咬牙切齿薅下█属性栏里高到让人惊讶的智力值，又想着区区一个游戏角色，犯不着这样大动肝火。
* 你现在要去见悟吗？
█恢复成上次退出游戏前的兴奋状态，就好像他早就遗忘了过去被“悟”拍出手掌的那袋小饼干一样。
也对，毕竟他记性本来就差，什么事都得可靠的五条悟记着。
“忘了还挺好……”
他小声嘀咕着按下“确定键”
“省得你到时候那么难过。”
年幼的神子看向屏幕里看不出真实面容和姓名的欢喜稚子，相当无奈地感叹。
是换衣服的动画剧情，五条悟第一次见到█身边出现这么多负责照顾生活起居的佣人。
平时安静缩在角落的█头上接连不断地弹出爱心符号，即使没什么大动作，也能看出他真是爱极了被精巧饰品装扮的过程。
——就算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数值证明，他从来就是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就这样，凭借咒术觉醒勉强得到重视的█迈着轻快的步伐，在五条悟疯狂查看体力值的情况下，小跑着穿过耸立的大人，牢牢抓住了“悟”的手。
“……这边人很多，不要松开哥哥的手哦。”
“不然会走丢的。”
……这不你家？深宅大院，你还能走丢？
五条悟沉默，眼见“悟”在人群前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逐渐放松下来，打量着所谓的游戏剧情。
很常规的宣讲场景，大概是为了觉醒咒术的█专门准备的。
和过年时起哄要小孩表演节目的亲戚没什么两样，█也被要求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咒术。
* 你感到有些紧张，咒术的使用一点都不熟练，预计只是空出的左手化形成水，可没想，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
“咻”一下，站立的小朋友变成一滩可怜兮兮的史莱姆。
短暂的沉默，好在现场的各位都是有眼色的，很给面子地为初登场的小孩鼓起了掌。
█在物理意义上地手足无措，在大家面前听从指令表演已经足够让人慌乱，再加上变成一滩形状，根本无法好好握住“悟”的手啊！
他瘫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向他超珍视的家人，而后者只是轻轻嗤笑一声。
五条悟操控的孩子是个健忘又聪慧的孩子，但在感知人类情感和想法上，敏锐到让人恐惧的地步。
像是号令一般，当“悟”轻声嗤笑一声后，他的头顶像█对玩家发出的每一次提示那样，飞速地闪过一个“真弱”，接着千呼百应，台下看客的真实想法掩在震耳欲聋的掌声里，接连不断地闪烁着。
“果然吧，比起悟少爷，这孩子的水准真是……”
“还好五条家不会出现第二个怪物。”
“我为什么要在这样没有天赋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讨好五条悟已经够麻烦了！”
……
……
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想法，█似乎也不在意那些想法，只是一次又一次，费力地想要将身体恢复原状，为了能让自己恢复原状，平息这场无声的喧闹，亦或是为了能再度握住“悟”的手。
* 咒术使用失败三次，你的声望-10。
* 声望属性【初露锋芒】→【平平无奇】
这是无法操控的剧情动画，仅凭靠█的努力还是无法恢复原状，而“悟”已经感到了无聊。
“悟”动动手指的功夫，█恢复原样。
他站立在“悟”身边，冒出一个象征放松的表情，正欲牵手，却又像上次那样，被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悠久的沉默，飞速闪烁的气泡框让人的眼睛有些发痛。
“悟”又一次头也不回地和仆从离开，只剩下█，还有一些感叹着“天赋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的长老。
* 增长的诅咒爬上了你的肩膀。
这避无可避，即使选择了跳过键也依旧是█必须经历的流程。
五条家不会养废人的。
今天的出丑和流逝的声望值，不管怎么想，都会是上个周目相同的，被逐出家门的选择。
假使真的能继续留下来，会被继续比较的吧，和“悟”。
手柄没办法操控剧情，五条悟只能看着那些面目模糊的仆人在角落里对着█窃窃私语着“他和悟少爷相比”诸如此类的话。
心高高悬起，没有看见第二次“诅咒”出现的提示，五条悟依旧不敢放松。
他不明晰所谓“诅咒”会有什么影响，却大概能推导出每一次的“诅咒”都和“悟”的出场息息相关。
如果继续生活在五条家，这种“诅咒”就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就像特摄片的英雄永远有清不完的敌人。
诅咒，永远不是什么好东西。
假使被驱逐是未来的必然结局，假使诅咒将在幼年如同█和“悟”间斩不断的血缘那样如影随形，那便开拓一个活着的机遇。
——离开五条家。
就算有挨饿和受伤的可能，也要试着去往更好的，不会被比较，不会被诅咒侵蚀的地方。
再差，也差不过压抑的现状，更何况他会陪着你。
只要你别动不动就给他加载一些他完全无法操控的动画剧情！
叹了口气的五条悟决心付诸实践，在█自带智力值衍生的敏锐观察力的辅助下，在宽阔的院子里翻翻找找，很快就找到墙角一个狭窄的排水口。
能看见外面的马路，少有人从这里经过。
就这里吧，只要能稍微熟练地掌控咒术，化形可以帮助█离开这个院落。
实践并不麻烦，体弱的聪明人总能一下顿悟最方便的锻炼方式，在不算长久的时间里，█的初始咒术缓慢达到了等级三。
* 【水行物语·化形】（等级三）：你已经能全身化形，也能恢复原状，过去的出丑，只是过去而已。
什么破游戏，在能跑出去的时候还要给他来这么一句是吧？！
五条悟脑袋上青筋突突两下，趁着夜色正浓，操控█来到那个早就观察好的排水口。
“啊，没有和悟说‘再见’。”
█冷不丁冒出一个小气泡框，在这个空旷的寂寥院落显得尤其突兀。
五条悟想起热闹仪式时兴奋的█，他看着手牵手的双子像素小人在屏幕外小声地吐槽。
“这不你家，深宅大院，你还能走丢？”
……或许真的会走丢吧。
化形的咒术轻巧发动，“咕嘟”的水声过后，█皱眉看着自己沾满尘土的衣服，地图也适时进行了更新。
那么接下来，向着充满未知的道路，向着充满期待的he出发吧！
五条悟咽咽口水，操控着手柄，让█走出了离家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离开五条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