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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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9
█在望不到尽头的马路上行走。
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的离开没被任何人注意。
以时兴的热血漫画作比，如果离家出走的是宇智波佐助，不出半天，漩涡鸣人一定会带着他的同伴咋咋呼呼大喊着“羁绊啊梦想啊朋友啊螺旋丸啊”什么的冲出来，一边揍一边把人拖回去。
绘制漫画的大人总喜欢夸大这些情感，友情、羁绊、爱和梦想，似乎只要轻轻沾上一点，就能缝进血与肉，化作漫长人生中能反复使用的典故。
所以说，把虚构的存在等同于现实的家伙，要么是整天幻想的理想主义者，要么就是笨蛋吧。
故作成熟的五条悟兴致缺缺地操控小人在路上行走，无意识间攻击到拿现实和游戏相互代餐的五条悟本悟。
倒也不是存心想骂自己，只是现在，五条悟太想和屏幕里的█大吵一架了。
无可辩解的是，那个住在主宅，脾气要比五条悟烂上 100 倍的“悟”心高气傲，才不会像在结局突然洗白的反派那样幡然醒悟，操着无下限和唐突的“兄弟情深”理论把逃家小孩给绑回去。
至于主宅的烂橘子们，就更指望不上，现在保不准在开什么集体会议，一边装出悲伤的表情，一边用袖子遮住脸，偷偷笑着家里的累赘不费吹灰之力地消失了吧！
游戏玩家尚能意识到这点，自称宇宙霹雳无敌的超聪明天才的家伙本该同样了然于心，甚至更明晰背后的利害关系。
可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容易被情感主导的生物，就算是天才也难逃窠臼。
——通透的思绪指向充满悲伤的惨淡结局，在离家后越发旺盛的忧愁和思念中落了下风。
“说不准悟酱会忽然间想起我，然后来找我玩呢？”
这已经是五条悟第 5 次看见这个弹出的小气泡框，屏幕上的小家伙顺着五条悟手柄指向的方向挪一步，就往出发的方向回头望一下。
尽管他年纪轻轻，尚不能感悟“一步三回头”后的复杂情感，五条悟仍旧能直观感受到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拜托，那可是摆脱烂橘子诶！这可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高兴点啊你！
█一开始也确实像五条悟想得那样兴奋。
小孩顺着手柄操控的方向一蹦一跳，累了就在原地歇会儿，伸手在黑暗中揪揪路边的草，发觉有人经过就化形成水，瘫在地上看布满星星的夜空，傻乎乎地笑着说“这里的天空比家里的天空要大好多诶！”
偶尔还会抱怨。
“你们只喜欢‘悟’不喜欢我，那就消失掉让你们知道失去本天才以后有多么难过好了！”
但很快，疲惫攀着快乐的后背，压在体虚小孩的身上，由此延展出脆弱的心情。
█开始想家。
甚至想的还不是床铺和食物，字字句句还是那个臭脾气的“悟”啊！！
平时你那聪明劲呢？！你比那些喜欢下棋的老头还要厉害，能一下子看懂你死亡的结局，家仆闲言碎语后的厌弃，这时候怎么还眼巴巴地回头看，还想着他？！
“悟”那家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难道你是喜欢被欺负的性格吗？
没出息！
愤愤不平的五条悟把嘴里的棒棒糖嚼得“咔咔”作响，想吵架的话顺着糖果化开的甜水融合，被宽宏大量的神子大人佯装无所谓地咽进喉咙。
今非昔比了，和聪明人吵架太不值当，而且再不去合适的庇护所，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天才就要曝尸荒野登上新闻头条了！
每次玩游戏都要被某位天才气一下的五条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到底还是一边嫌弃，一边在拉拉扯扯中拖着念念不舍的█，向着远处的孤儿院走去。
“如果要出发的话，除了家、寺庙和孤儿院，就没地方去了吧。”
刚出门的时候，心地善良的█，为对书籍完全不感兴趣而错失地图册子关键信息的五条悟做出了亲切的“游戏指引”。
五条悟完全没意识到次元壁的悄悄突破，毕竟这个游戏里，凡是没有解释的信息来源，只需呼唤神秘的妙妙咒语“毕竟我是天才嘛！”，就能有无理由地丝滑通过。
天才，是高傲的资本，也是懒惰的来源。
就这么被“天才思维”惯着的五条悟，相当自然地顺着线索思考，一下排除了跑去寺庙当和尚的选项。
“去到寺庙，可以联络住持，转职成为和尚！那里的空气会很好，也能看到星星吧？”
开玩笑，那个寺庙建在附近的山顶上，里面的住持和烂橘子们的关系不错。
先不提很有可能会被和烂橘子暗通款曲的老和尚“穿小鞋”，就█这身板，能不累死在半山腰，美丽尸体咕噜噜滚下台阶，就算五条悟谢天谢地了。
“呵。”
没忍住的，五条悟浪费了自己伟大的脸部资源做出一个令人心碎的不屑表情。
至于“家”，那是不可能回的。
这时候返回家里，估计谁都不会注意住在偏院的小屁孩从戒备森严的五条家逃出过，那这么费尽心思地跑出去，不就和幼稚园小朋友出门秋游再回家一样吗？！
从原来的家里逃离，最后的结果反而是孤儿院啊……
跟着█小气泡框里“向左”、“向右”指令乖乖走路的五条悟不是滋味地想。
先前庆典的衣服，早在█的不甚开心中换下，现在他身上穿着的是平时穿的旧衣服。
不知是考虑了█喜欢蜷缩在宽松衣服里的特性，还是单纯觉得“孩子很容易长大”，准备的日常着装并不合身。
█瘦削的肩膀费力撑起衣服，过长的裤腿在行走过程中染上泥污，闷闷不乐的天才大人和洗衣机有着天然的屏障，只能自己不慎熟练地动手，挽出一个略显滑稽的高低裤脚。
连物品栏都对他稍显狼狈的衣着做出了评价：
* 比起旧衣服，更像经过裁剪的肥料袋，布料单薄，看起来没过多久就会散架。（目前耐久度：50%）
等等，什么时候加上的耐久度，他怎么不知道？！
* 不快点找到适宜居住的地方，一定会在活动过程中变成碎布条随着风“呼啦啦”离开吧（笑）
伴随着█稍显凶猛的喷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游戏幸灾乐祸地弹出一条提示。
又不是被刀或者诅咒砍烂了，怎么会变成布条啊？！
“刺啦！”
* 玩耍时不小心经过树丛，你的衣服被树枝钩开一个大口。（衣服耐久度-10%）
“我不喜欢这个衣服，它一点都不好看。”
“夜晚的森林会有萤火虫，可以去那里居住吗？”
原来是你把衣服玩成碎布条的啊！刚才才说去孤儿院的！不要去夜晚的树林冒险了！
你自己脑门子上都冒出“会死”的答案了！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
照荒无人烟的四周情况来说，█这一回很有可能“晚风一吹人着凉，高热一烧硬邦邦”。
哦，该死的，他可以预见的远不止重蹈覆辙这样的惊喜！
早上人们从大马路上经过时，看见的很有可能还是具光/屁/股蛋的尸体。
长得还跟“悟”疑似还跟五条悟本人一模一样的脸！
喂！不要啊！那种事情可不要啊！！
就算皮囊和大脑长得多好看，在街上赤条条什么的，打出这样的 be 还不如从半山腰台阶上滚下来当美丽尸体呢！
维持基本公德心的五条悟毛都要炸开了。
“接下来的冒险，要去哪里？又要转职成为什么伟大的人物呢？”
独有的雀跃藏在█幼稚得让五条悟嗤笑的言论里，五条悟带着刺与焦虑的关怀，除了这小小居室里的空气，连五条悟本人都不曾领悟。
好吧。
五条悟想。
短时间内他还是不能和这个游戏和解，更不能和█和解！
如果有下次他一定不会贪便宜在阅读书籍时狂按跳过键，游戏玩家因为不认识路被游戏角色牵着鼻子走这种事，绝对是五条悟游戏史中的耻辱！
“别蹲地上拔草玩了！你又不吃！快找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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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主宅的位置，说好听点是依山傍水。
说难听点，就是荒郊野岭。
京都的确有不少繁华的地方，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五条家的主宅还是建在人烟稀少的小山附近，得亏“悟”还在家里住着，倒霉至极的█也没在黑黢黢山路上遇见什么残暴的诅咒。
只是等到朝日初升，█身形摇晃地走向近在眼前的孤儿院时，精神和体力已经到了快崩溃的地步。
“啊……好累，好想回家，为什么我非得要离开呢？”
他几乎要哭出声来，咒力在不受控制地爆发，█身体软塌塌着，险些变成“哭哭史莱姆”的模样。
还不够，再靠近点，就差一点了。
五条悟感觉自己略微也紧张起来了，没怎么体验过慌乱的他，终于明白那些电视剧里的丈夫为什么要在妇产科手术室门前转来转去了。
他是真的快急死了，就差一点点！
你脸长得不赖，脑子也很聪明，身体弱到几乎闯不了什么祸，只要能被人发现，很快就可以被新的爸爸妈妈接走，撒个娇，闹个别扭都会有人回应。
关于“悟”的诅咒，被人赶出家门……这些糟糕的事情一定会离开你。
——只要你能够被发现，被接纳。
属性栏和游戏进程在反复切换，看着█一整个倒在地上的五条悟不知为何嗓子眼一下堵得发酸。
“……选这条路的时候，你也没说会死吧？”
五条悟瞧着趴在地上已经不怎么动弹的像素小人，使劲戳戳。
“喂，都坚持这么久了，你快说点‘因为我是天才’这样的话熬过去吧，就差一点了，我不想再带你走一次山路了……”
带一个要体力没体力，看到根草就想玩玩的小孩下黑麻麻的山，真的好累。
属性栏里的数值下降到一个恐怖的水平，这种时候死去再继承数值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或许是█命不该绝，也或许是五条悟的祈祷起了效果。
总之在█闭上眼昏倒之前，孤儿院门口有人冲了出来。
还没有结束。
五条悟眼神一凝，手略微颤抖打开物品栏，当他看到█的衣服，目前还有剩20%的耐久度时，终于松了口气。
不枉费他到处到处指挥█躲开那些看起来就很锐利的树枝。
终于，顶着还算有用的破麻袋到达终点了啊！
在无形之中，守护了█性命和清白！
英勇的五条悟想他可真是负担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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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建在山脚，旁边就是大路，时常会看到义工和收养人来往。
好消息，因为初登场时衣服太过破烂，身形过分瘦弱，指甲缝和脸上到处是泥巴，就这么没有任何疑虑地被认作流浪无家的小孩。
█被院长爷爷抱着去洗了个澡，换上一件更加合身的衣服。
尽管█对身上新换的衣服款式依旧不太满意，但不用挽裤脚，有人记挂着的生活还算美好。
尤其是在发现█身体瘦弱时，院长担心有孩子欺负他，专门给█安排了个小桌吃饭。
“谢谢院长爷爷~”
█待在原地，捏住衣摆的手松开挥舞着蹦跳，脸上露出一个充满孩子气的“^v^”表情。
真给你得意的。
操控着█接过院长手中糖果的五条悟撇撇嘴，看着接糖果的█头顶一闪而过一个“好吃的”时，心中诽谤就这种包装廉价的糖果也就骗骗小孩子。
含着糖，腮帮子鼓鼓坐到活动室，不热衷像笨蛋一样蹦蹦跳跳的█安静坐在读书角，读老旧的绘本读得出神。
“当爸爸妈妈想拥有孩子的时候，天上就会掉下一颗星星。”
“星星落在妈妈怀里，就变成了孩子……”
“爸爸和妈妈，长什么样子的呢？”
即便是六眼神子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印象中，家人的脸庞甚至远不及某些烂橘子要来得清晰。
“哎呀！那我就先悟一步吧！见到爸爸妈妈！然后……”
“再一次，和他一起生活，我和悟……是从天上一起坠落的星星嘛……”
趴在地上，█的像素小手在绘本上写写画画，昭告着兄弟间无法切割的关联，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一个笑。
很难描述此刻的情感，五条悟毕竟不是“悟”，那些█膨胀的情感并没有泼洒到五条悟的身上，却依旧让他感受到一种喉头发热的饱胀感觉。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臭小子啊……”
“因为，我是超可靠的哥哥嘛！嗯嗯，还是天才哦！”
如此恰好地达成回复，这个游戏依旧在秉持“天才解决一切问题”的思路。
五条悟很快就失去兴趣，将重心转移到不久后的收养人来访。
在孤儿院居住这段时间里，有几对夫妻对█起了很大的兴趣。
毕竟都说了，█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小孩，体弱可以是缺点，也可以是乖巧不爱闹的优势。
——抚养一个听话而有智慧的生物，可比豢养不听话的宠物要简单太多。
即使内心诽谤，见惯了好东西的五条悟看着满怀期待的█，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要挑一个好人家。
首先，为了█这条脆弱的小命能被保下，就算收养人的家境比不上五条家，也该是富裕家庭。
毕竟哪个家庭能经得起█这病弱体质三天两头跑医院？
而且……█不是很聪明吗？！这么聪明，家里也该花上大价钱，给█配上独立辅导的家庭教师拿到一堆的作业吧？
瞥了眼身边未动作业的五条悟没忍住咬了咬后牙槽，发自内心地祝愿自己在现实所遭受的一切都能反弹在平时不用上学的█身上！
还有，家里不能有别的小孩，万一家里的小孩也又强又帅（比“悟”略逊一筹），这家人拿█去比较也是件糟糕的事情……
综合以上两点，再结合时常出现的 NPC 人物，五条悟信心满满地选择了一对衣着光鲜整洁的夫妻。
光看谈吐修养就能看出这对夫妻富有滋养出的生活，█似乎也在为自己将被拥有而感到幸福。
面对正面蹲下维持平视状态的女人，还有男人落在他发间的手掌，█的脸庞没忍住蹦出两枚称得上可爱的椭圆腮红（像素）。
* 眼前的家人让你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被拥有真是件令人幸福的事情，不是吗？
“或许吧？”
█头顶的小气泡框不经意地闪动，这一回却是含糊不清的回复，引得全神贯注的五条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吗？真开心啊，█要和我们走吗？以后我们就可以成为你的爸爸妈妈了哦。”
* 你确定要和他们走吗？
眼前的抚养者和游戏在问话。
犹豫只会败北，除去这么选择，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就走吧！像逃出五条家一样，去往新的地方。
他说过的要陪着你，而且你也说过的“毕竟我是天才”吧？
再不济，他们还有存档，总会有一条正确的道路的。
如此想着的五条悟，在院长爷爷的告别声中，领着█登上了离开的车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孤儿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