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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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无言，心里都压着事。直到周景淮将房卡递给她，林听抬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一个男生的脸，毫无疑问他长得很好看，是在大学生众多的K市里也是个中翘楚的存在。
但……林听眉头微蹙，沉吟片刻，目光紧盯着周景淮，不放过他一丝神情变化。“周景淮，你对程礼是？”启唇缓声问他。
“喜欢，我喜欢她。”
“是很认真的喜欢。”
他侧过头看向酒店对面的住院部，语气温和真挚，尾音绵长里藏着几分情深意长。
几人再次沉默地进了电梯。
“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周景淮的声音忽地响起，林听抬头，对上他诚挚的目光。
“什么？”
“这段时间先别告诉她，顺其自然吧，我不想她因为这种事情再添压力。再就是麻烦你帮我转达一句‘谢谢’给今晚帮我说话的那个女生。”
“好。”林听点点头。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方昀逸电话，我们房间就在隔壁。”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周景淮又补充了句。
方昀逸也把林听的东西递给她，语气认真道：“对，我手机开着来电提示的，有事打电话。”
“好，谢谢你们。”林听莞尔，今天状况频发，她精神也高度紧张着。这会是难得放松下来露出了些笑意，真心实意跟他俩道谢。
……
夜深，众人都奔波了一天，洗漱之后都赶紧休息为明天的蓄养精神。
周景淮躺在床上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回放起今天程礼让他不要过来，用手主动去挡刀，她的血飞溅在眼前的场景。
旁边床上的方昀逸已经熟睡过去，他戴上耳机，打开一个视频软件，点开关注列表里唯一的一个关注：Cli
点开最新那个视频，是前几天更新的。
视频开幕是陈予玥捂嘴笑，无声地打了个招呼后向着屏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镜头切换成后置。
画面是程礼在视频通话，看不太清楚她的手机屏幕是谁，依稀看得出来是个女生。只听屏幕里的人说了句：“这是，准备小品节目？”
程礼一本正经回答她：“对，准备进军喜剧人大赛。”
话音一落，镜头后传来三个女生的笑声。
他嘴角也跟着轻扬。
弹幕：“懂了，这期是喜剧片！”“笑死了鱼这个视角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偷拍视角get!”
“礼宝：头可掉，话不能掉！”
“救，哈哈哈哈哈哈感觉礼在她的亲友们面前是个活宝呐！”
“同意前面的友友，礼平常在学校跟我们相处也很随和，但是是那种客气疏离的亲和，没有不好的意思（QAQ）”
“哈哈哈哈哈你们是没见过她跟那些不太熟的男生怎么相处，她都没什么表情的，说话都是言简意赅的。跟女生就放松多了，可以说笑可以贴贴抱抱的！”
“感觉方昀逸、还有许贺他们几个都还好哎！”
“许贺师兄是后半学期才跟程礼熟悉起来，主要还是课堂上讲讲话”
“方昀逸就是个话痨，跟路过的狗都能聊嗨成好兄弟的程度”
“我怀疑前面这位朋友是我们机电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
直到程礼接下来的一句话，他才明白屏幕里的人跟她的关系。
“吐了一小半，妈，你是不是跟医生说我喜欢吃辣，医生就给我调了个苦辣的口味啊。”画面里的程礼神色郁闷。
她妈妈被她逗乐，对她说：“别吐，都是钱。”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我算是知道礼这接梗能力是随了谁了。”
“阿姨真的也是蛮有梗的哈哈哈哈哈”
“礼真的好反差哈哈哈哈哈，生人面前礼貌乖巧，熟人面前放飞自我”
……
周景淮看着那句“生人面前礼貌乖巧，”再想起她每次在他面前好像确实是挺客气的，看弹幕的意思是她在方昀逸面前也很放松。
后面有半分钟程礼装乖应付她妈妈叮嘱饮食的画面，弹幕也在调侃程礼。
挂电话前，她妈妈幽幽说了句：“以后把吃药期间的三餐照片给我发一个过来。”也没给程礼说话的机会，利落地挂了电话。
程礼目瞪口呆看着聊天框里的通话结束的界面，转过头来面向陈予玥，也就是面向镜头。
沉默了两秒，一脸带着些不甘心说道：“她会读心术，我说真的。”
陈予玥三人再次笑出声，齐声道：“知女莫若母啊！”
紧接着出现一个文字转场：接下来我们来看看当事人和我们勇于尝试的阿枝对于这个中药的评价。
先是拍了一段程礼眉心紧皱，捏着鼻子灌药的画面。程礼喝完之后捂着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声音模糊：“太狰狞了，捡捡我美女的包袱。”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知道你是个美女！”
“哈哈哈哈哈真的好想有一个礼这样的朋友，太好玩了！”
“这药，我隔着屏幕都狠狠代入礼了。”
随后她瘫在椅子上嚼着果干，咽下去的时候平静的神色下隐约可见的挣扎，声音还有些缥缈：“我没开玩笑，这药喝下去那瞬间人魂分离。之后你吃下的任何东西都带着那个味道。”
周景淮眉宇间笑意渐深。
画面转到陆苡枝，陈予玥的画外音问道：“采访一下，我枝，你刚刚试了那一小点，什么感觉。”
她走到程礼面前，拿过她手里的果干也嚼了一个，回想了下，然后浑身颤了下：“我同意礼礼的形容，好可怕的味道。”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拜托这可是素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评价的陆苡枝啊！”
“当初模型被‘不小心’泼到咖啡，还有五个小时就是截止时间，她都没露出这么痛苦又害怕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当年名场面我也在现场！”
……
镜头转到一个物品特写镜头，这是，他让芙姨送的药膳食补之类的东西。那两个保温包还有保温杯是他买回来后亲手送到芙姨手上的……
程礼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我妈以防我不忌口，给我订的药膳。不过她订的这家店我很喜欢，店家服务很好，很贴心地给每一样东西都贴了标注。”
镜头一边随着她说话慢慢移动，一边给到每一个便利贴备注；到他写的那张小纸条时，她的声音又响起来：“我猜便利贴是店主的字，因为给我送东西的师弟跟我说是他婶婶做的药膳。但这个字体，我不知道是谁的，问过师弟，师弟说不是他的。”
“也许是他们店里工作人员的。嗯，田英章的行书体，又带了些洒脱不羁的个人风格，能有这手好字的，估计也是个帅哥，朋友们可以去店里打探打探。又能吃好吃的药膳又能看帅哥哎！”
弹幕：“我怀疑阿姨就是冲着帅哥店员去的，为了让你吃药膳达到忌口的目的哈哈哈哈哈！”
“我同意前面的朋友！”
“不过这个字是真的帅啊啊啊啊啊，明天冲，不是为了帅哥是为了调理身体。【^u^】”
“前面的朋友你最好是！”
“礼的行书写的也很帅好吧！我不允许还有人没见过礼的行书：[附图]程礼临的兰亭集序”
周景淮将图点开，细细浏览了一遍然后保存。
“OMG，礼，我命定的老公【* u *】”
“她硬笔练的吴玉生老师的行书吗，感觉风格有点像。”
“是滴！礼之前说过她小时候练书法的时候老师给硬笔行书临的帖就是吴玉生老师的！”
“吴老师的这个要有很硬的楷书作基础才得几分神韵在。礼的行笔又流畅，又潇洒飘逸，一些细节处还有有点王体（王羲之）的味道。”
“新来的朋友喜欢的话可以翻翻礼早期的vlog，她以前纾解情绪或者是课业有问题当下解决不了就会跑去找谢妤临帖，她毛笔也是主打行书喔，行书尤爱王羲之！她资深行书控！”
“我火速考古！”
“她真的行书控！她有机会肯定会去瞅两眼这个纸条店员的！”
……
周景淮看着这条评论，唇线微微抿直，情绪忽地有些低落。
这个人，是我。
其实今天，喔，昨天我已经找好新的借口偶遇你，成功的话，顺理成章地一起吃饭。失败的话……我想过无数种你拒绝的理由，也不曾想过这个局面……
他动手把进度条往回拉，走神的时候错过了。
视频里再次出现陈予玥的笑吟吟的半张脸，身后是方昀逸蹲在校道草坪边跟一只流浪狗聊天，脚边还有一箱酸奶。
“我现在相信论坛里说方昀逸师哥跟路过的狗都能聊成朋友的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下来的时候他在逗学校的流浪狗，一直在跟人家小黑絮絮叨叨的，我跟礼礼到了他还没发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放了一段她们录方昀逸跟狗聊天的视频，方昀逸聊得太投入根本没发现身后站了两人，陈予玥还伸出手入画跟小黑招手打招呼。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方昀逸这个人很能唠吧！”
“好笑死了这几个人，这个镜头绝了，礼和鱼的鞋出现在方昀逸身后，方小黑抬起头看着礼和鱼。就方昀逸还在那婆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昀逸，你回头看看啊哈哈哈哈哈哈”
“小黑：哥们别聊了，身后有人。”
方昀逸那边听见陈予玥笑的太放肆，佯装生气道：“哎哎哎！师妹！我那是有爱心好伐！它可喜欢我跟它聊天了！”
程礼在他俩身后笑疯了，接了句：“嗯，确实是，它临走前还踹了你一脚，爱得深沉。”
陈予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师哥啊你今年能不能报个小品节目上校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礼真的神补刀哈哈哈哈哈！”
“小黑：来个人救救我，让他闭嘴！”
“小黑今天也想不到能遇到个这么多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
结尾就是程礼拎着个纸袋，笑语嫣然地冲着镜头说结束语：“老规矩，到这期视频的ending啦！这期的素材都蛮好玩的，祝大家生活愉快，身体健康喔！下次见！”
随后她跟陈予玥和方昀逸跟镜头摆手道再见。
周景淮把这段结束语翻来覆去重复看了五遍，最后在评论区留下一句：你也要身体健康。
他退回主页，本来想点下一个视频的，想到了什么，直接滑到第一个开始慢慢看。
前面几个视频是记录了她刚上大学在学校的日常，因为来到新环境还不太熟悉，都是后期配音的。
直到一个她们宿舍四人出去玩的那个视频开始，vlog里的风格逐渐多元化，入境的人也从她单人或者她跟谢妤到林听她们，再到一些别的朋友……
他点开那个标题为：我的室友竟是麦霸，KTV系列
弹幕：“恭喜你发现宝藏啦！”
“鱼礼的心动纪念日！”
“定情之歌呜呜呜！”
“这个系列真的呜呜呜希望鱼多带礼去唱歌！”
“她们四个唱歌真的各有各的味道，混在一起又很和谐服了，能不能加我一个！”
……
开场是前置录制，程礼高举着手机，手往后指了指在唱歌的陈予玥：“我鱼鱼姐，这肺活量！”她刚比了个大拇指，陈予玥就搭着上她的肩膀，把麦递给她，程礼一脸懵地接过。
随即有人接过了手机，画面就是陈予玥搭着程礼的肩膀，两人对唱《Our Song》。程礼这天穿着一件黑色轻复古夹克式风衣短外套，浅蓝色高腰直筒宽松牛仔长裤，戴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旁边陈予玥穿着灰色刺绣徽章针织开衫和藏青色的百褶短裙。
KTV包间内的氛围灯光明明暗暗打在两人身上，陈予玥脑袋轻挨着程礼肩膀处，程礼也是以放松的姿态站着。
拍摄的人是测对着她们俩，鸭舌帽遮住了程礼上半张脸，垂下的左手指尖在跟着节奏轻微地在裤子上敲着拍子。
I was riding shotgun with my hair undone
In the front seat of his car
He's got a one-hand feel on the steering wheel
The other on my heart
I look around, turn the radio down
He says,“baby is something wrong?”
I say，“nothing I was just thinking how we don't have a song”
And he said...
Our song is the slamming screen door,
Sneakin' out late, tapping on your window
When we're on the phone and you talk real slow
Cause it's late and your mama don't know
Our song is the way you laugh
The first date "Man, I didn't kiss her, and I should have"
And when I got home ...before I said amen
Asking God if he could play it again
……
弹幕：“啊啊啊啊谁懂我听到礼唱那句‘baby is something wrong?’”
“狠狠懂，她的声音本来是那种很清冽空灵的，为了搭配陈予玥还压了声线呜呜呜呜她爱死好吧！”
“鱼礼组上大分！她俩今天衣服都是绝配！”
“高潮部分两人的合唱度绝了，好青春好美好的声音啊啊啊啊！”
“礼合唱跟鱼对视那会，那个笑！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宠死啦！！！”
“礼这一身真的好少年感呜呜呜礼啊你知不知道的我的性取向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呜呜呜”
“我都害怕陈予玥爱上程礼！！！这谁顶得住！”
“她俩的咬音也好牛逼，而且直接开的伴奏唱，好牛……”
“哈哈哈哈哈为之后音乐社求林听去请程礼救场埋下伏笔”
“我在现场，那天她们三人在爆全场合唱气氛杀疯了好吧”
……
周景淮此刻的心好像在一片冰川融化的汪洋上，有船来航，忽降暴风雨，他在此中跌跌撞撞地漂浮着。
后面剪了个林听、陆苡枝和陈予玥几个唱的歌曲串烧，突然屏幕一黑，他以为这个视频已经到尾声了。在他准备退出时，《Beside you》的前奏响起……
“It's just you and I, and no other guys
只有你和我，沒有其他人
We got no interruptions and we both feelin' the vibe
我們之間沒有阻礙，我們都感覺到共鳴
Say I'm not your type, but I know what's on your mind
你說我不是你的理想型，但我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We can talk about nothin' or we can see what it's like
我們可以什麼都不說，或者我們可以繼續看下去
Don't lie, baby, don't lie
寶貝，別說謊，別說謊
His love never felt right
他給的愛從來就不夠好
Switch sides and I'm beside you
換個方式吧，我一直都在你身旁
If you say it's alright (Don't lie, baby don't lie)
如果你說沒事的（不要說謊，寶貝不要對我說謊）”
……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以为礼的整首不会剪进来！”
“呜呜呜她的vlog里都很喜欢把part给亲友们，自己的素材很少。”
“beside you！！！Keshi才发歌半个月不到，礼就唱了！！”
“而且她还是拿林听的手机放伴奏，自己拿麦唱哈哈哈哈这个麦是一定要唱回本是吧！”
“呜呜呜她这样坐着声音低柔地唱着我最喜欢的歌，这跟和我谈了有什么区别！！！”
……
“(Ah) Your skin, so fine (Ah, ah, ah)
Come close, baby, put it on mine (Ah)
Your skin, so fine (Ah, ah, ah)
Come close, baby, put it on mine”
弹幕：“这段Bridge唱得我整个人全身酥麻啊啊啊”
“今夜我就是一只尖叫鸡……”
“dream一个音乐社合唱礼带唱keshi的任何曲目。”
“啊啊啊我支持！”
……
周景淮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将手机盖在心口，另一只手手臂虚搭在眼睛上方。
想见她，他摁亮手机：3:35。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