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乖乖被攻略》一头栽进陨石坑

3、第3章

　　当天中午，一位老妇人打开了房门，正看到方慈收拾客厅的烂摊子，大抵是女孩又用男孩砸碎了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老婆子大声道。

　　还没等方慈回答，她身后便咻的一声飞过什么，是男孩从门内被扔了出来，正好砸在墙上，脖子第不知道多少次断了。

　　老婆子下巴一掉，整个人晕了过去。

　　不远处街道上的老头子扶着拐杖快步往过走，“哎！！！！！老婆子！”

　　“妈妈妈妈！！！”方慈连忙搀扶老婆子到沙发上。

　　经过一小时的解释后，一对老年人和一对孩子面面相觑，方慈坐在两方中间。

　　这对老年人刚好七十五，是在浩劫刚发生的那些年出生的，他们几乎见证了浩劫后的全部历史。

　　“正好爸妈来啦，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方慈笑呵呵打圆场，“随爸姓林好不好？”

　　两位老人视线转到方慈脸上，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齐齐叹了口气。

　　“好，好好好。”老婆子连连点头，指着女孩，“这个一看就厉害点，当姐姐吧，叫林希，弟弟叫林望。”

　　方慈满意地笑道：“以后就麻烦爸妈照顾这俩孩子啊。”

　　俩老人没吭声。

　　“随爸姓——”林希的话没说完，就被方慈捂了嘴。

　　方慈：“这是爷爷，他是我的爸爸，你要喊他爷爷。”

　　林希歪着脑袋，没太听懂。

　　从这一天晚上，全是老年人的住宅区聚集在食堂，在林老爷子洪亮的声音中，整个C1251围城的老人都知道老林家养了一对星瞳者，他们平均年龄六十往上，原本只有方慈一个39岁的。

　　林老爷子正介绍两个娃娃，手一指过去，林希抡圆了胳膊把木板墙壁砸了个洞，林望看着她，然后学她。

　　看着星瞳者的恐怖破坏力和行为，众人不自主将视线都挪到林老爷子身上，林老爷子一脸凝重，众人便故作忙乱，眼神四处乱瞟。

　　坐在主位的林老爷子左边是老妇人，右边是方慈，方慈低着头，两只手纠缠，用很小的声音说：“他们是能变成好孩子的，我觉得能......”

　　林老爷子不耳背，他深呼吸一大口，直到自己弯曲的脊背挺直，下了决定：“我们不能让这俩孩子休息，争取连轴转让他们离开我们只想睡觉。”

　　其他人点头如蒜捣。

　　年轻的人类对于星瞳者只有恐惧，而对于这些七十多岁的老年人来说，从陨石浩劫中活下来之后，最怕的是不能痛快死。

　　很显然，星瞳者能让他们立刻死亡。

　　金属房子里的人有工作安排，他们就去工作，工作七小时，没有安排就轮流教导这两个娃娃。

　　每天晚上，方慈都把林希和林望放在一张床上，让他们拉着手睡觉，告诉他们永远不能离开和放弃对方。

　　这帮老爷爷老奶奶早起抓着两个孩子做旧世界的早操，晚上还要拽着他们活动，对于他们来说是轮流的，对于两个孩子，简直是无一日空闲。

　　日子渐渐过去，林希似乎很难听进什么，林望倒学得很快，在一个月之后，就知道拦着想要搞破坏的姐姐了。

　　但他的力量比林希弱很多，拦不住，每次都是林希双手举起他，把他扔了出去，一次比一次扔得远。

　　一个早上，林望学着大人的笑容冲林希打招呼，刚跑出去几步脚下一空，掉进了她事先挖好的土坑，还没等说话，头顶一铲子土就落了下来。

　　他身体一僵，察觉到土壤的湿润黏腻，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他的瞳孔微缩，泪水瞬间决堤。

　　林希一手托着铲子，另一只手叉着腰，从上面往坑底下看，面无表情。

　　“哇啊啊啊啊！”

　　坑底突然的哭吼声并没有吓到林希，她仍居高临下看着，只是眉头动了动。

　　方慈听到声音跑了出来，赶忙进到坑里拍走林望头上肩上的土，抱着他一步从土坑里跨了出来。

　　能埋了一岁孩子的土坑，对于成年人根本不算什么。

　　“林希。”方慈抱着林望，一点点顺着他的背，第一次严肃地瞪视林希。

　　“他不会死的。”林希仰着头回答，她的睫毛那么长，瞳孔却惨白一片，看着渗人。

　　“你记得第一天见到林爷爷和于奶奶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吗？”方慈冷声道。

　　林希点头，“记得。”

　　这个不大点的孩子有样学样地指着自己，“好，好好好。这个一看就厉害点，当姐姐吧，叫林希，弟弟叫林望。”

　　“我记得我的名字，是林希。”

　　“林望是你的什么人？”方慈问。

　　林希仰着头打量方慈，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漫天灰暗的烟尘之中，有浅淡的阳光渗透进来，打在那个因为哭泣而抽动的小小身体上，她的视线锁在林望的纤瘦脊背。

　　“弟弟。”林希放下了铁铲，“我是姐姐，他是弟弟。”

　　方慈跨过土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把林望放在林希面前，他脸上的眼泪流水一般哗哗不止。

　　林希忽然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她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脸上挪开，她想逃离这种奇怪的感觉，但迈不开步子。

　　两个孩子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林希的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

　　她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抹掉了泪水，但眼眶里一直有新的泪水。

　　“我不，不，不喜欢，湿的。”她一次又一次用袖口擦自己的脸，还不忘腾出手去擦林望的脸。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两个人的脸被搓得通红，但眼泪始终没有停止。

　　“林希，你是从什么时候认识林望的？”方慈轻而缓地说道。

　　林希的眼泪止不住，她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回答道：“从一个很黑很温暖的地方，从我能记得的时候。”

　　方慈一怔，倒是不知道星瞳者在母体里也有记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滑稽，解释道：“是妈妈生下了你们，你们从出生时就在一起。”

　　林希很快消化了这句话，并仰头看向方慈，“你不是我们的妈妈吗？”

　　林望脑子转得飞快，答道：“不是，林爷爷和于奶奶抚养了方慈妈妈，方慈妈妈抚养我们，方慈妈妈和我们一样，真正的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

　　林希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

　　方慈已经不再惊讶于星瞳者的成长速度，毕竟星瞳者十岁就开始进入实战了。

　　“一样，也不一样。”方慈坐在土地上，牵起两个孩子的两只手，把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我没有真正的爸爸妈妈之后，就只有我了，但是你们还有彼此。”

　　“彼此？”林希和林望异口同声重复了这个词，显然还没有学习过这个词的意思。

　　“你眼中的这个人，就是彼此。”方慈轻柔地抚摸他们的后脑。

　　两人静静对视一会，齐齐看向方慈。

　　林希：“你并不是只有你。”

　　林望：“你有这里的所有人，有我们，妈妈！”

　　说着，林望就走上前抱住了方慈，学着方慈的样子抚摸她的脑袋。

　　“我们是家人。”方慈眼中蓄满泪，“即使有一天会分离，我们也会是永远的家人。”

　　“家人？”林希歪着脑袋，瞳孔如同染尘的镜子般映着林望和方慈。

　　方慈的眼睛眯了眯，斟酌用词良久，才把林希揽进自己怀里。

　　方慈：“你在那个黑暗的地方，睁不开眼睛，也不能完全活动身体，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

　　林望接道：“像是被控制了。”

　　林希：“是的。”

　　方慈：“完全不舒服吗？”

　　林希：“不是，那里是温暖的，温暖，舒服。”

　　“温暖来自于你的妈妈，来自于你的家人。”方慈松开怀抱，和两个孩子头抵着头，“家人，是绝不会抛弃你，是在任何黑暗的地方都会保护你，带给你温暖。”

　　林希神情呆滞，看起来像往常的每一次教导一样，没有听进去。

　　方慈倒是没有叹气，她闭了闭眼睛，“家人，就是无论在何处，都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

　　果不其然，林希并没有从这一次谈话中学到什么，她依旧保持着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样子。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变高了，力气也更大了，她能轻而易举地举起沙发，还能从地面跃至屋顶。

　　老人们和方慈一样，虽然看惯了她夸张疯狂的行为，但是每一次看到那么大点个孩子的时候，总会新生怜悯，担心她受伤。

　　从两个孩子三岁开始，方慈不太爱出门了，她常常躺在床上，也不再工作，林希彻底没人管，带着林望到处胡闹。

　　一直到林希四岁的时候，方慈都没有再出过门。

　　不明原因，林希觉得胸口不舒服，有一股气堵着想要发泄，于是她在临睡前突然起身，站在方慈所在卧室的房顶，重重跃下，把屋顶砸了个洞。

　　彼时正是冬末春初，冷风从屋顶灌入房间，盖着被子的方慈打了个寒颤，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林希站在自己床前。

　　“林希，妈妈觉得有点冷。”方慈面色如纸，声音几不可闻。

　　烟尘从这个窟窿窜进来，把原本明亮的房间变得灰暗。

　　林希静静看着方慈，开口道：“妈妈，你是不是要死了？”

　　方慈用力睁眼，却看不太清林希的样貌，最近陨石散发的烟尘越来越重了。

　　“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咳咳。”她孜孜不倦地想要教导林希，正如她这些年所做的，“林希，你要记得，林望是你的家人，你要带着你的弟弟一起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林希歪了歪脑袋，像一只懵懂的幼兽。

　　“林希？林希！”从床上起来没看到林希，林望四处喊叫。

　　林希的眉头随着喊声颤动，连带着眼珠也不受控地往声音来处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不动路，似乎必须完成什么事。

　　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方慈，“你痛苦吗？”

　　“咳咳咳咳咳——”回答她的是无尽的咳嗽。

　　房门被推开，林望迅速抓住林希的手，“林希你去哪了，我们该睡觉了。”

　　说罢，他浑身一抖，看向冷风来处，“好冷啊。”

　　“屋顶破了，我去修。”林希牵着林望离开，临走前回望咳嗽的方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