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乖乖被攻略》一头栽进陨石坑

2、第2章

　　陨石浩劫后70年3月29日。

　　位于云层的悬浮堡垒“天堂”中，一个女人生下了一对非常漂亮的孩子。

　　她没能见到她的孩子，就离开了人世。

　　本不该如此，但这两个孩子是历史上从来没有的，异瞳星瞳者。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领导者下令烧死他们。

　　在这之前，他们的母亲先被烧死了，父亲流放至地面的B级围城，永不允许进入A级以上的城市。

　　为了防止恐慌，领导者封闭了这两个孩子的一切信息，惩罚也是在夜深人静时进行。

　　天堂领导者宣称那位母亲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因为从未奉献生命，自愿承受火焰，不再浪费资源。

　　众目睽睽之下，因为虚弱和悲痛无法开口的女人，被活活烧死。

　　人们欢呼着这位女士的自我奉献，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祭奠。

　　午夜刚过，整个天堂寂静无声。

　　一扇铁门缓缓开启，轮子转动的声音从通道里骤然出现，机器人推着推车，车上放着两个安静的婴儿。

　　没有留下多余的布料给他们，周围冰冷空旷，这对婴儿被推着走向母亲的方向。

　　推车前突然跳下一个人影，机器人快速扫描了面前人的身份牌，道：“女士，您需要帮助吗？”

　　没等女人回答，机器人身上的光全部熄灭，像是被关闭了。

　　女人静静看着推车上的两个白皮肤黑头发的孩子，他们平躺着，两只小手牵在一起，一个熟睡，脸颊泛着红，另一个睁着眼睛，异色的瞳孔让女人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孩子的瞳色，是左边深紫，右边赤红，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像一对宝石般生冷美丽。

　　她担心孩子冻着，从背包里拿了毛毯出来，手触摸孩子肌肤的瞬间，倍感温暖，睁着眼睛的孩子紧紧盯着她触碰睡着孩子的那只手。

　　“是你在保护你的家人吗？”她也伸手去摸了摸另一个孩子，笑得慈爱。

　　“还有3分钟啊。”她耳朵上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另一道女声。

　　她戴上兜帽，抱起了两个孩子，“我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能让‘天堂’害怕到立刻执行死刑了。”

　　通讯器另一头：“异瞳还不够吓人啊？”

　　“不够。”她转过身迈步奔跑，顺着规划好的路线逃离这座堡垒，“你猜‘天堂’怎么知道这两个还不到一天的孩子是异瞳的？”

　　通讯器另一头沉默。

　　凡是刚刚出生的星瞳者，皆神情淡漠，不哭不闹，眼睛全白，只有近距离接触到陨石的辐射，真正的瞳色和能力才会显现。

　　第一个这样的孩子诞生时，还以为是退化导致，专业人员打算处死孩子，没想到从高处摔下的孩子，从襁褓中爬出，颤颤巍巍地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睁着一对惨白的眼睛，盯着其他人。

　　女人抱着孩子进了垃圾区，看着垃圾区往地面丢弃垃圾的通道，心口隐隐作痛，抱起孩子用自己的脸贴着他们的脸。

　　通讯器对面的人坐在监控室，盯着屏幕里的三个人好一会，盘算着被她搞晕的工作人员快醒了。

　　她轻描淡写道：“没事，只要不用斯达尔金属，不用火烧，死不了的。”

　　垃圾区的女人默默叹气，一步步走近推搡垃圾的机械臂，各亲了一口，才不舍地放下孩子，然后迅速转过身不再看。

　　机械臂缓缓将不会动的孩子推下通道，他们便从五六千米的高空坠了下去。

　　睁着眼睛的孩子死死盯着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孩子，他们的手自始至终攥在一起。

　　C级围城没有天顶，空中坠物是很正常的事，他们穿过夜空，坠入黑色的浓烟，最后砸在土地上。

　　C1251围城一半是简易建筑，一半是一颗冒着黑烟的巨大陨石。

　　这两个婴儿，砸在了交界处。

　　建筑区有整整齐齐的四排房子，以及一座金属建造的基地。

　　婴儿摔成了肉泥，过了一年才重新长好血肉，牵着手站了起来，两人瞳色变得极淡，像是湿墨染在宣纸上后荡漾开的灰色。

　　女娃娃呆呆看着自己和男娃娃牵着的手，脑海中恍惚有无数个画面，似乎在什么睁不开眼的地方，在她有记忆的时候，他就陪着她，很长很长时间了。

　　从肉球变成个体时，她睁不开眼，活动不了身体，只知道身边有人。
　　离开温暖后，她睁开眼睛，终于见到了那个在黑暗中陪伴自己的人，他笑呵呵去抓她的手，她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不喜欢环境变化，就尽力维持原样。
　　不知为何身体变得破碎软烂，她觉得不舒服，他应该也不舒服，但她知道他在，似乎就没那么难受了。

　　男孩怯生生地打量周围环境，迈开步子走动，手却没有松开的打算，女孩被牵引着，她眼里没有树木，没有草叶，只有这双交握的，皮包骨的手。

　　凌晨，两个孩子走进两排房子中央的街道，浓烟之下不见阳光，只有昏黄的路灯打在他们身上，像是硫磺地狱中走出的骷髅。

　　一年没有进食，他们只剩星瞳者的基因维持不死。

　　街道边木板搭建的某个房子打开了门，两个孩子闻声望去，视线模糊中看到房子里白色的灯光，看到背光而立的大人。

　　大人走向他们，女孩往男孩身边靠近一步，把男孩挡在自己身后，眯着眼睛尽力想要看清，但看不清。

　　“哎呦！”
　　尖细的女声几乎穿透了他们的耳膜，在他们皱着眉不舒服时，身上忽然吹来一股暖意，他们被这位大人一左一右抱了起来，带进了有白色灯光的房子里。

　　他们被放在有点软的沙发上，盖了一张毯子，比坐在土地舒服，便一同仰着脖子，完全瘫软下去。

　　似乎就这么晕了一段时间，有很香的味道窜入鼻腔，两个孩子迅速抬起脑袋，顺着味道抬脚要走。

　　“在那坐着！”被女人厉声喝止了。

　　其实孩子不懂她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听着很大，吓了一跳。

　　面前的木头茶几上放了两个白色的碗，两双筷子，碗里像是有水，有白色的东西往上飘，碗边各有两根匀称的木棍。

　　男孩拿了那两根木棍，也不管自己嘴角溢出的口水，就把其中一根递给了女孩。

　　“这是筷子......”女人心疼得无以复加，一边轻声细语教着，一边拿起碗和筷子，一人一口慢慢喂面条。

　　她看得出这俩孩子是星瞳者，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点还活着的孩子。

　　“幸好我这几天休息啊，不然你们两个就完了！”女人说完叹了口气，“哎呀，也幸好C城脏乱差的不配用监控。”

　　两个孩子学得很快，大口大口地吃完面条，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女人一头毛躁的黑色短发，身体纤弱，穿着纯黑的长袖长裤，慈眉善目，面黄肌瘦。

　　见空了碗，女人立刻去盛。

　　女孩看着这个干净的房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木板茶几，心口晃过一抹黑，抬手将茶几掀翻了，然后坐回沙发上，一把将男孩推了出去，让他趴在茶几上，造成他推翻茶几的假象。

　　女人回来的时候愣了几秒，随手把碗放在柜子上，就去扶起男孩和茶几，背对两个孩子的时候，女孩双手举起男孩，用他的脑袋瞄准放碗的柜子门，扔了出去。

　　哐当——咔嚓——

　　巨大声响引得女人转身，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了沙发上的女孩，女孩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毫无波动。

　　她后知后觉男孩不在，连忙从滚烫的汤水里扶起男孩，随手扯了沙发上铺着的毯子给他擦拭。

　　“没事没事，是我放的位置不好。”她眼睁睁看着男孩断掉的脖子长好，身上的灼伤痊愈，她一双眼泛着红，“疼不疼啊？”

　　男孩面无表情盯着女人，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女孩站在沙发上看着，看到眼泪顺着男孩的脸，砸在地面，看到女人擦拭男孩脸上的眼泪，紧紧抱着他。

　　“哇？”
　　女孩发出了声音，从沙发背翻越，重重砸在地上，女人吓得刚想去扶，就看到女孩不同方向骨折的四肢变回原样，撑地站起来，伸着两只手走向男孩。

　　男孩看着女孩的手，也抬步走了过去，眼泪流得更凶了。

　　女人连忙去烧热水准备给两个脏娃子洗澡。

　　女孩两只手重重拍在男孩脸上，像两个响亮的巴掌，胡乱地揉搓，直到温热的手掌沾满男孩的眼泪。

　　她看了看自己湿润的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她皱起了眉，紧接着，这种湿湿的东西从她眼眶里滚了出来。

　　女人拿着新毯子走到客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个孩子皱着眉，手拍着对方的脸，一边哗哗流泪，一边揉对方脸的画面。

　　“别哭啊宝宝们......”女人抱起两个孩子，三个脑袋抵在一起，“别哭别哭乖啊宝贝......妈妈的好宝贝......”

　　陨石浩劫后10年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星瞳者的情感最淡漠也最敏感。

　　新诞生的星瞳者很难建立情感联系，一旦建立，就很容易崩塌，导致精神崩溃变成无差别攻击的溃变者。

　　他们只会学习人类的行为，但他们是不理解的，一旦理解，就变成了未知时间的定时炸弹。

　　所以领导者们一致决定，让星瞳者不建立情感联系，一直作为听话的人形道具为守护人类文明做出贡献。

　　不多时女人自己也哭了，恍惚自己年幼时，妈妈也是这样抱着她，头抵着头，说着同样的话。

　　“我叫方慈，我当你们的妈妈好不好？”方慈哽咽着说。

　　“我，叫，方......”女孩一字一顿地学着方慈说话。

　　男孩也想照着学，可嘴巴张了半天，只学出一个字：“好，好，好！”

　　女孩和男孩对视，看着男孩高声喊出这个音节的样子，随着他喊：“好，好，好！”

　　“哈哈哈哈哈！”方慈笑得非常开心。

　　她知道，人类是不可以当星瞳者父母的，这种过于强烈的情感联系，只会带来灾难。

　　方慈自嘲一般想：或许是我脑子不清醒了......或许以后他们会被“地狱”发现呢......总不至于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