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卷：壁灵亭（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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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疯狂地让张菁菁修炼，张菁菁虽然常常无法承担法力过载的状态，但还是听着张巳的话——因为那是她的祖父，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要为张巳夺得颜面。
直到——三年后的雷劫。
每升一阶段，就会经历一劫，倘若熬过此劫，那便是成功了。
张菁菁穿着素衫白衣，面色苍白地飞上壁灵亭尖，壁灵亭作为集四方之灵气之地，是最好的迎劫地。她的眉目不再明亮动人，而是过度疲倦。
张巳和一众长老站在台旁，看着这三年进阶的奇女子，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想亲自见证‘天资聪颖’之人。
天色如墨，压抑的气氛一来再来，仿佛天地都要塌落，让这些见过大世面的长老都有些窒息的感觉。
三十六道天雷——扛过去就可以了，张菁菁咬着牙想道，只要扛过去。
第一道天雷霹下，她浑身颤抖，浑身经脉如同被千万支针刺过。她有点支持不住，但是不能让他人看出来，会让祖父丢脸的……
第二道，第三道，她头上的冷汗越出越多，脚开始发抖……到了第三十五道，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头了。
她咬着牙，在第三十五道雷劈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从壁灵亭坠落，从朱云峰坠落。
——尸骨无存。只差那么一道雷，过度的疲倦让她无法支持，她死在了朱云峰底。
张巳疯了一般地推开长老们，他多次前去峰底寻找，怎么也找不到。他花了大精力，托剑宗快成仙的长老，帮他询问天上的司命，司命告诉长老，张菁菁在昌丰三年夏已经死了……他没有修炼的心思了。
他心如死灰，世上再无张巳的亲人——只剩下张真人自己。他有了一双看透人心的双眼，不再被天下人的言语所影响，只剩下他心中永远坠落的心魔。
他有了足够的金钱，足够的声望，便跑到这早已黄沙漫天的淮乡，搭建起来了不属于这里的美丽，并且制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壁灵亭，永远在他心窝上狠狠戳着。
他住在东厢里，一日晚上，他醉了酒，看见菁菁的幻象，她说，她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如果这里种满栀子花的就好了，如果这里是夏天就好了……
……
张菁菁已经死了三十年了。
张巳明明已经到了半仙境界，却怎么也无法参透，是他参不了，还是不肯参?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张真人。”我看着他。“虽然小辈不懂修炼，但我也知道三年内提升一阶除非天才，否则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可惜我早被名利冲昏了头，菁菁，明明是那样好的苗子。”他低头叹息着，泪水夺过眼眶。
我没忘记我的职责：劝半仙们成仙，给他们写故事。
“张真人，事已至此，逝者已逝，生者自强。那年您出逃时，丢下了一大家子人；当您强迫您孙女修炼时，弃她生命于不顾——可是他们从未埋怨过。”他缓缓抬起头。
“他们在找你，您孙女听着你的话，想为你夺得脸面。他们肯定不愿意见得您这一副沉浸在幻象中的模样。”
他看着我，擦干了泪水。我继续说道：“既然背后有无数条生命在保护着您，照顾着您，何必自怨自艾，您本身的价值本就不可估量。”
“二十金仙榜中有您，说明您能做出更大的事情，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您倘若一辈子都在半仙，如何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呢。”
他自嘲一声，“看来我活一世，还没你个小姑娘看得透。”
他看到天上，“为了菁菁，也为了天下人……”他周遭散发出莹白的光芒，无风，栀子花却一瓣一瓣地飞舞起来，就像是张菁菁看到了一般。
他的身躯逐渐变得缥缈，直到只剩下一片光芒。
“这，是飞升?”我从未亲眼见证飞升的模样，竟是这般无声无息。
倏忽间，整个院子已经消散不见了。“这整个园子，都是幻术。”谢辞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
“这可花了不少法力。”他颇为可惜地说道，而在那可惜背后，是对张家人的悲哀。
我沉默了，突然我看到地面上留下了一卷卷轴，我跑过去捡起来。我抽开绑着的系绳，是一幅画。一个素衫女子舞蹈着，旁边是一座亭子，惟妙惟肖，左上角写着三个字“壁灵亭”，没有落款——我知道是谁画的了。我把它收到包裹里，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翻了翻我的包裹，里面的戴笠不知何时不见了。
“谢辞……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
“我可以跟你走吗?”
“为何?”
“……我觉得你很像大侠……”可以保护一下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谢辞负剑，笑了笑。
“我不是什么大侠，你何必跟随。”
“不，你有你的追求。幺儿什么都不会，惟二会的是，属文与感情。幺儿看得出来。”
“……”他摇了摇头，“也罢，捎你一程，一次萍水相逢。”
“好吧。”
张家船夫把我们送了出去，他对着什么都不剩下的园子，说了一句：“这算是一个结局了吗?”
一下子，脑中好像联通了什么，“你是张……”船夫点点头。
其实他的亲人就在他身边，他却无法赎罪，这算是……为年少的逃避负罪?
划过这条河，周围景致早已不在，不过黄沙堆叠而成。船夫送我们到了头，便坐在船上，抚摸着那块木桨。
他会怎样做，我并不知晓，只是后来四处打听，再未听闻过张家船夫的消息。
看了看四处，那个卖戴笠的老妇人不在了，也许是天黑无人不卖，也许是幻象。
天将破晓，我的旅程仍要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一卷：壁灵亭（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