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幺儿》浮生昀

2、第一卷：壁灵亭（2）

　　我选择住西厢，但其实我想住东厢以便更好了解张真人，可惜他亲口说出东厢的孙女，就没法选择了，不然显得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西厢在东厢正对面，正好能看见对面发生什么。我爬了半天爬到西厢屋顶，蹭得满头灰。月光清冷地照在我的身上，没什么温度。我一抬头，看到有个人坐在西厢顶上，我吓了一跳，一下没踩住。
　　这个人抓住了我的手。他穿着一袭黑衣，手上有武人常穿戴的护腕。我往上看，只模糊看不清楚，只一眼，就晓得这个人长得很俊俏，剑眉星目，像……画本子里的大侠。
　　“小心点。”他一把把我拉了上来。
　　我这才清晰地看清了他的模样。我想起来杜少陵的一句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他乌发浓密，风吹过，便散落开来。那微微上挑的眉毛，狭长的瑞凤眼怀着笑意地看着我，嘴角还有些残余的酒，腰间还系了一酒葫芦，背后背了一把剑。
　　“你，是谁?”我正惊诧着。
　　“这话应当我问你。”他又恢复了侧卧着的姿态。
　　“我……”这说来可话长了，“奉师父之命前来办事。”
　　“有意思。”他起身朝着我正坐，“你师承哪家?”
　　突然的变化让我有点猝不及防，“承……”看着他愈发逼近的脸，和他周围有意无意的酒气，让我有些发懵。
　　“承天门?若我未记错的话，承天门五个弟子都天赋异禀，已有成仙之势。”他看了看我，“你……周遭无一点法力，乃一凡人。”
　　“咳咳……你这情报有误啊。”我拍了拍胸脯，“承天门一共六个弟子，我是第六个，我叫沈幺儿，请多指教。”我行了个作揖礼。
　　“谢辞。”他淡淡地回我。
　　“啊?”我没反应过来。“什么谢辞?”
　　“我是说，我叫谢辞。”
　　“哦哦哦，是这样啊，哪个谢，哪个辞?”
　　“谢忱的谢，告辞的辞。”这么麻烦他，也没见他嫌恶地回我，看来他真的是个好人。我心里想着。
　　“我叫沈幺儿，三点水的沈，幺就是老小的意思，儿就是儿。”我看着他，真挚地回答他。
　　“好，我记住了。”
　　“嗷，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到底是谁啊，怎么在东厢楼顶啊。”我找了个近他身旁的干净地方坐了坐。
　　“来偷张真人家宝物的。”
　　“啊?”我瞠目结舌，难不成我看错人了?
　　“你也真信了，若真是来盗宝物的，连你这般凡人都能发现我，张真人怎又见不到我?”他玩味地笑了笑。
　　“这么说，你与张真人相熟?”我也不算愚笨，能听出他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张真人让他亦或者是纵容他留在这里。
　　“可以这么说。”突然，他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其实是……”他背过身子，映着月光，银光照在他身上，背后的剑鞘闪烁出了光芒，“重华仙子派下来拯救苍生的……”他转过身，朝我凑近，神情严肃地说，“此事切莫外传。”
　　“哦。”我一怔，点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竟然你将此事告知于我，我也告诉你吧……”师父也没说不能告诉别人，应该可以吧。我真诚地看着谢辞的眼睛，“我是来劝张真人成仙的，顺便给他写写传记。”
　　“哦～原来如此。”他点点头。
　　“不过，重华仙子是哪一位，我从未听过她的名讳。”我歪歪头，想询问他。
　　“此事乃机密，仙子未曾张扬身份，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你怎么拯救苍生呢?是天庭算出了人间将会发生什么吗?”
　　“天命，不可言之。吾告知与尔，亦是天意。尔愿与我共济人间否?”
　　“天意……好高深。若能救世人，我自然愿意之。”
　　“好，你是个好苗子。”他拍了拍我的肩。
　　“不过，来张真人家里，怎么拯救苍生?”
　　“张真人，乃二十金仙榜中赫赫有名之人，助他早日参透，重华仙子便可如虎添翼。”
　　“二十金仙榜为何物?为何我从未听闻?”奇怪了，他口中的仙子和这些个劳什子榜，我都未曾听闻，难不成真是我在灵均山上待久了，便孤陋寡闻了?
　　“这个榜由重华仙子提出，都是天赋异禀、有机缘之人。”
　　“哦……”这是那个默默无闻重华仙子提出的，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沈……你叫沈幺儿对吧。你往前面看。”他倏地响起了声音，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东厢里有人在跳舞?
　　此人轮廓模糊，似为幻术所制。浑身晶莹，闪耀着浅青的光。她一颦一笑，一动一舞，都引得院子内栽的栀子花花瓣随风而起，此舞，映得这十方景黯然失色。
　　“是《夏》。”谢辞说道。
　　“什么《夏》?”
　　“这支舞叫做《夏》，传说为东海瀛人所传来，中原舞女纷纷向往而喜，却摸不得个半点门路，很快就失传了。”
　　“那这是谁?还会这失传的舞蹈。”
　　他微微一笑，“在东厢里的，还是幻术，有还能是谁?”
　　东厢，夏天，《夏》。
　　——张真人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