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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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这天，年头已久的楼房内家家灯火通明，斑驳灰暗的楼体也挡不住内里溢出的温馨。
绚烂的烟花不时在黑夜中绽放，小小的窗户内，电视机里放着春晚的开场舞曲，桌上摆满丰盛的饭菜，一旁的小桌边，乔柳小心翼翼托着手中的饺子皮，跟着叶梓的动作一步一步的放馅、合拢，再捏紧，步步确认，最后严谨地捏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
她苦恼地看了看一旁叶梓包的形状饱满的元宝饺，又看了看摆在另一侧的那几个奇形怪状甚至有些漏馅的饺子，不相信地再次拿起一张饺子皮。
“别祸害我的饺子皮了。”叶梓幽幽开口，手里正捏着乔柳刚刚包的饺子，将封边又捏紧了些。
“口要捏紧，不然下锅就散。”说罢她又拾起一片饺子皮，熟练地填馅，双手一拢一掐，一个饺子便包好了，再抬头看向对面的乔柳，托着饺子的手向前一摊，无辜圆睁地眼睛似乎在说:看，是不是很简单。
乔柳越挫越勇，见对方捏起一旁碗里白酒泡着的硬币，自己也紧接着捏了一枚出来，格外认真地包进自己的饺子里，被叶梓吐槽:“这是作弊，你的饺子太好认了。”
她也不恼，学叶梓的样子用力地捏紧开口处，满意地端详自己的杰作:“不管，吃到了就是真本事。”
“叶子，水开了！”
厨房里尹清淼招呼道，正和乔柳你一言我一语拌嘴的小孩便应了一声，拍拍手上的面粉将包好的饺子送进了厨房。
锅里的水咕咕嘟嘟的响，形状各异的饺子被一个接一个的投入沸腾的水中，春晚的第一个小品开始了，演员热情的声音在不大的出租屋里回荡，和窗外的烟花绽放声音一齐将寂静填满。乔柳继续慢条斯理的捏饺子，细细聆听着整个房间的声音，就算只有三个人，也还是热闹得足以填补任何空缺。
“在想什么？”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惊得她回过神来，手里的饺子被捏的不成样子，叶梓端着菜站在她身侧，看了她一眼，转身将菜摆在茶几上。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一会再包。”
她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拐进卫生间，刚打开水龙头，身后便跟进一个小小的身影，乔柳头也不回，侧身让了个位置给叶梓，两人便安安静静的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只有水流声响起又停歇。
“我在想，还好有你和小姨收留我。”
尹清淼或许是从叶梓那听说了她过年不回家的事情，特意邀请她留下过年，甚至红包都多准备了一份，完全把她当做小辈在对待。父母平时忙于工作，这样温馨幸福的大年夜，她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过了。
“是小姨要留你，不是我，”叶梓关掉水龙头，也关掉了她倾泻而出的孤独，递给她柔软的毛巾擦掉手上的水珠，琉璃珠般的眼睛注视着她，格外认真，“而且这不是收留，是邀请。”
你不是没有人收留的流浪猫，而是被我们郑重欢迎的客人。
多年来的困境似乎就这样被一句话瓦解，酸胀情绪决堤，再也堵不住。
眼前突然出现的水雾模糊了视线，乔柳抬脸，试图使骤然凝聚的眼泪倒流，吸吸泛酸的鼻子，倾泻的委屈却不容易收回，最后只能背过身去，拼尽全力捂住嘴巴不让人察觉这无声的崩溃。
因哭泣而紧绷弯曲的背部被人轻柔地拍打，带着安慰的意味，盥洗室仍静悄悄的，细微的抽泣声格外明显。
这句平常无比的纠正，像一根细小的针，直接捅破了她早已负荷过重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传来动静，尹清淼端着盘子出来，见客厅里没人，招呼着她们：“人呢？饺子好了！”
“来了！”
叶梓回身应了一声，乔柳感觉到她又拍了拍她的背，随后触感便消失了，她听见客厅里的两人说了什么，又听见电视的声音被放大了一些，自己身边反而是静谧的，只能听见哭泣后颤抖的呼吸声。
她直起身转向镜子，脸上一片狼藉。瞬间的情绪猛烈又突然，突然到她没有任何遏制的办法，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冷静，又一遍又一遍的妥协。长时间积压的难过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趁此机会一拥而上，让她往日的伪装溃不成军。
久旱逢甘霖同样可以是崩塌的理由。
整理好走出去，桌上的菜还没有动，尹清淼赶忙招呼她入座，端起桌上的酒杯，心照不宣地对她泛红的眼睛闭口不提：“欢迎乔柳，你今年来，我们家可热闹多了。”
叶梓也举起装着橙汁的杯子，难得勾起嘴角对她展现了友善的笑容：“欢迎。”
“小姨特地准备了好酒。”
望着面前杯子里的透明酒液，乔柳忽地释怀了，心底的重量轻了许多，她端起酒杯，与她们碰杯：“谢谢。”说罢被自己浓重的鼻音逗笑，仰起脸将酒一饮而尽，笑得洒脱又肆意：“过年好！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
躺在床上时已经凌晨一点半。
乔柳穿着尹清淼的睡衣，和叶梓一齐挤在她的单人小床上，膝盖碰着膝盖，连翻身都艰难。
“小姨房间是双人床，为什么非要和我挤一起。”
叶梓无意识撅着嘴，无奈又往里挪了挪。
“你嫌弃我？”乔柳喝得有些多，说话迷迷瞪瞪的，“就是想和你一起睡嘛。”
确实嫌弃。
叶梓腹诽道，和一个醉鬼睡一张床谁不嫌弃。但是还好这个醉鬼酒品不差，安安静静的，除了说话变得有点无理取闹，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正吐槽着身边的醉鬼，她就被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乔柳搂着她，下巴搭在她头顶，腿也顺势压在她的腿上，像抱一个大型玩偶，那股特殊的香味又钻入叶梓的鼻腔。
“你吃到了硬币饺子，一定能够心想事成的叶子。”
正要挣扎的叶梓一愣，随后缓缓将手搭在她背部，轻轻拍了拍。
吃饭的时候乔柳一直给她夹自己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因为包的慢，数量不算多，最后果然吃到了代表福的硬币。
“你这是作弊……”
她抚摸着对方的脊背，想到她在盥洗室里突然的崩溃，将脸安稳埋在她的侧颈，像只乖顺的猫。
“吃到了就是真本事……”
抱着她的人迷迷糊糊的，却还是回答道，身上柔软又温暖，烘得叶梓昏昏欲睡。夜色静谧中，偶尔炸响的烟花也拉不回清明的意识，她听着乔柳均匀的呼吸声，埋在她怀里任由自己陷入困意。
“你也会心想事成的。”
因为你凭真本事吃到了我包进去的硬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