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莜悠楠杉

6、解禁

　　话说周玦惜借着事由，谄媚着想拉环隐入伙，又道：“你我都是庶女，我还好些，总是有个姨娘在身边出主意，你可算是…小心着些吧。找个依托总是好的…”

　　周玦惜明里暗里引着周环隐找个可投靠之人，环隐是聪明人，哪里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周玦惜此人和她那个姨娘，实在不是什么可信之人。于是也不甚投话…

　　周玦惜好废一番口舌，却见婉珠一副木讷呆傻的样子，周玦惜也自觉无趣，周旋一番后便告辞了。

　　周玦惜讪讪离开，周环隐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炯炯，心觉这丫头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没用在正处。
　　周环隐正撵着茶杯沉盏，忽而有人来报：“小姐，夫人遣了人去看大小姐了。”

　　周环隐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玖舒是姜郦唯一的女儿，上头又有两个哥哥，自小宠爱惯了。难免心疼。只是周荃省的命令，姜郦怕是见不着她了。

　　周环隐目光幽幽，玖舒那边她一直浅浅投喂着东西，玄玉那边也明里暗里透露过她的处境，总归是都打点好了。

　　等玖舒出来，差不多该到小年灯会了。依玖舒的性子，她若求求，肯定会带着自己一起去。如此也，便好办多了。
　　一连过了几日，玖舒只朽在祠堂里不曾动弹。却听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小丫头应声而入：“大小姐，您的禁足已经解了，还请回去吧。”

　　周琼易正玉手十指相合，眼眶酸涩，眼底一片清明。两天而已，果然还是母亲去求情了吧。踉跄着站起来，关节处咯吱作响，眼前一黑差点跌下去。

　　看周琼易踉跄，跟着婢女前来的竹笙满眼心疼，赶忙上前扶住：“小姐，对不起小姐…都是我的错。”

　　周琼易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她早就猜到了，可竹笙自小跟着她，终究是不忍心。

　　由竹笙搀着回院，刚坐在榻子上，抬手差人过来报备近日府里近况。不多时进来个小丫头抬着两个薄册子卧跪在地上。

　　不等看完，就听门外有请安的动静，想是姜郦来了。周琼易眸心一沉，随手将册子递给竹笙，竹笙了然接下，忙一把塞进怀里。

　　果不其然，姜郦跟着引路下人进来，竹笙侧身环胸请安后匆匆错开退到门外。又见姜郦眼尾微红，显然是没休息好。一边走着，一边喃喃道：“究竟是怎么搞的？你且别下来了…”

　　说着，手绢甩在周琼易身上，把正要起床的周琼易按下去：“跟我说说，是怎么了？”
　　周琼易略一垂眸，并不看姜郦的眼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应该也知道了。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可我一个未出阁的丫头，若是闹出人命传出去，总归是不好…”

　　姜郦听了“哎呀”一声，手拍在大腿上，叹声道：“罢了罢了，左右压也压下去，罚也罚过了。至于那个奴才，且放了吧。你用着也膈应…母亲从宫里给你拨一个出来就是了。”

　　周琼易无话，算是默认。

　　姜郦一手扶着周琼易的身子，一手拉开被子查看。膝盖之间不大不小两块紫色淤青，晕染一圈粉红。眉头一蹙：“快把那糖皮儿裸膏拿来敷上。”

　　一小丫头应声上前。姜郦拔开药塞，用指甲挑起一小块药膏摸在玖舒膝盖处。冰凉的触感落在伤处，酸涩感顿时轻了不少。

　　坐了一会儿，姜郦忽而问道：“对了，二丫头这人你觉着怎么样？”

　　玑忧？周琼易略一颔首：“模样中上，品性纯良，算是有些小聪明——若是母亲想拉拢，我可以去活动。”

　　姜郦听周琼易误会了，忙摇头道：“哪儿啊，母亲就是问问你。你若觉得是个可交之人那定是好的。”

　　周琼易掖了掖被子回道：“母亲放心，女儿自有考量。”
　　看着周琼易笃定沉寂的眼神，一下子放心不少，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肉粥，一面递给周琼易，一手搭在手腕的玉镯子上。

　　“夫人，二小姐来见。”紫檀推门来报。

　　周琼易无话看向姜郦，姜郦“啧”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紫檀放她进来。周琼易低头玩弄着手帕，心道玑忧消息倒也灵通得很。

　　“母亲…”周玑忧跟着丫头进来，垂头半身给姜郦请安，随后斜眼瞟了周琼易一眼，朱唇微张言欲行。

　　周琼易心下了然，却不好直接开口请姜郦出去，只得低头搅粥，不时递给周环隐一个眼神。周环隐对上眼神，斟酌一番换了口风：“阿姐可好些了？”

　　周琼易斜眼瞧着她，抿唇一笑，空出一只手递给周环隐：“倒是并无大碍，有劳妹妹挂念。”

　　周环隐看着周琼易递过来的手，顺势握住，由着周琼易拉着往前站了站，一边侯着的小丫头有眼色，忙推了凳子给她。这么一来，倒是显得一边坐着的姜郦多了出来。

　　都做到这个份上，姜郦也识趣。不好多留，迁就着退了出去。见姜郦推门走了，周琼易命人带了门，后将手从周环隐掌中抽了出来。

　　抿了一口粥，问道：“妹妹有事便说罢。”

　　周环隐心下暗喜，玖舒当真是心细如丝，心里愈发觉着与她相处轻松惬意：“哪儿啊，妹妹来当真是看看姐姐的！”

　　周琼易侧头歪肩瞧着眼前人，伸手将帕子甩在周环隐鼻子上：“小丫头，你哪里骗得过我？”

　　周环隐娇嗔一笑，眼皮翻地起飞：“哎呀呀…这不是前些日子听丫鬟们说，小年灯会能出府去，妹妹自小没见过这么盛大的场面，想让姐姐带着出去见见世面…”

　　周环隐小嘴叭叭说，眼神不时乱飘。周琼易嘴角一翘：“就这么点事，有什么可避着人的？母亲有不能不让你去。”
　　周环隐以帕饰脸，尽显女儿娇态。也不回话，只是笑。见她笑，周琼易也跟着笑道：“行了我答应了，赶到了那天，你就和我一辆马车同去吧。”

　　周环隐闻言，心里灼灼泛热，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这小年夜里，镇国公府嫡女周琼易与太子姜楠地相遇，本是姜郦一手策划地邂逅。当着她的面提，定会被一口回绝。可玖舒显然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