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恨》简尺

9、难兄难弟

　　林霜缓缓地走入茅竹小屋，留意周围痕迹，看出有场恶斗，心里猜出了大概，心道：“高大哥是不是与以前那些人一样，和主人有深仇大恨，这样他便难逃一死了！”想到这里，不禁揪心一疼，眼眶发红，愣在原地。谢小青何等聪明，见林霜这样的神态，不免满心狐疑，难道短短几天他们二人居然产生了感情？好你个高飞，真是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啊！但她这几年与林霜朝夕相处，对她的禀性了若指掌，清楚林霜向来以忠义为重，断不会为了初初相识的男人，就背叛自己，说道：“你去请高公子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吗？身边有没有一位满头花白的老人？”

　　林霜闻言，知道主人说的是段四，答道：“有的，我听到高……高公子叫他大哥。”谢小青一听大喜，暗自忖道以段四顽童的性格必不会一个人在深山老林老实呆着，定也跟着下山了，说不定就在附近，继续说道：“他是高飞的义兄段四，你四处找找，如能碰到那老头，就告诉他高飞在锱铢楼遇险，想办法将他引到这里来。”林霜习惯地回答：“是！”，但心想虽然我与那段老头萍水相逢，但也甚是投契，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眼下主人又让我把他引到这险境，那我岂不是出卖朋友？但义父又教我做人要尽忠尽孝，主人的吩咐我又怎能不听？

　　她得了命令，就拉着黑珍珠在长安大街上信步而走，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想人海茫茫，我又到哪里去找段四呢？这样一想，心里突感宽慰，是了，我只要四处乱走，不刻意去寻，定撞不到那段老头，也不必骗他去锱铢楼，这可不是忠义两全了！她本是爽朗性格，自我开解一番之后，烦恼大去，随性走到一家酒楼吃些东西。被小二引上了二楼雅间，刚刚坐定，一阵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二，你这酒忒没味道！快给我换过一壶！”，闻声望去，见到段四一个人自斟自饮，靠窗歪坐，桌上摆满了下酒的吃食。原来，段四心想高飞与谢小青久别重逢自己不便相随，但长安血案之后谢小青一口咬定群雄冤枉她父亲，怕她心怀不轨，故而别了高飞之后，依旧放心不下，暗暗跟着他们到了锱铢楼，打算在门外等候，如果高飞久久未出，他就进去营救。

　　林霜突见段四，大念糟糕，之前的如意算盘付诸流水，便假装全然不见，偷偷下楼，刚一转身，就被叫住：“小丫头！这里这里！”她继续佯装不闻，匆匆下楼，段四飞身向前，右手往前一送，拍在林霜左肩上，人却闪到了右侧，林霜自然地向左后方看去，段四甚是得意，说道：“这边，丫头！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失聪盲目啦？”见林霜愣在原地不做答应，又说道：“高飞呢？没和你一起吗？还在锱铢楼吗？”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脸上笑呵呵的，慈祥可亲，林霜不忍将他引入谢小青的陷阱，便说：“可能他还在里面与主人说话吧。我肚子饿了一个人出来吃饭。”段四平时一向粗枝大叶，但关键时刻心思细腻，又是个老江湖，看到林霜神情不妥，心生怀疑，加紧逼问道：“我兄弟是不是遇难了？你老实说！”他一紧张，运劲抓住林霜的手腕，林霜虽不是柔弱女子，但丝毫没有内力，登时痛的大叫：“死老头！快放手！”段四本不准备尚她，但念到高飞可能蒙难，也顾不得许多，手上依旧没有放松，道：“你如实道来，我就放手！”林霜心想我好意待你，你居然不识好歹，罢了，本姑娘才不管你死活，就将你引到锱铢楼任主人千刀万剐好了，便道：“高飞在锱铢楼被我家主人擒住了，你却只会在这里与我这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过不去！”段四素来不以名门正派自居，所以什么江湖道义对他来说都是狗屁不通，但眼下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他也心感惭愧。

　　他赔笑道：“林姑娘，对不起！我是一时心急，麻烦你带路到锱铢楼。”林霜方才一时气愤才起了恶念，现在看着段四笑容可掬的样子，早已怒气全消，心想我可不能带他入龙潭虎穴，道：“我怎么能出卖主人，锱铢楼就在正街上，你自己不会去吗？”其实，林霜如果爽快地答应为段四引路，他反而会满心怀疑，事事小心，但见她这样骨气铮铮不肯就范的样子，他料想只要擒住这丫头由她带路，才可救出高飞，万万想不到这是一个陷阱。他本来对林霜颇有好感，但是高飞与他多年交情，孰轻孰重，一分便知，于是使出擒拿手将林霜双手反缚，说道：“小丫头，得罪了，带我去锱铢楼闯上一趟吧！”

　　林霜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本无心害他，可是段四偏偏自己钻进陷阱，想到方才被按住手腕的钻心之痛，便乖乖地答应下来。段四松开了手，由得林霜在前面引路，跟在后面，嘴上不停地催促，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锱铢楼。对了暗号，过了秘道，已经消磨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了茅草屋之外，林霜说道：“高公子就是在这里被擒的。”段四猜测此屋大有文章，否则高飞也不会马失前蹄，料想向林霜也问不出所以然，便围着屋子转了几圈，想看出个究竟。林霜第一次见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暗暗发笑，又不忍看他与主人相斗，就从侧道退了出去，留下段四一人围着这间普通的草屋转圈。

　　看了半天，段四也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本来这也是普通茅屋，他看不出特别也属正常。他猜测陷阱必在草屋之内，便摆好架势，推门进去，见屋内光线明亮，没有一人，一眼望去空无一物，只是正中央摆了张八仙桌，桌子之上放着各式珍宝，玛瑙翡翠，夜光酒杯，各式各样，光彩夺目。段四一生偷过宝物无数，远远望着这一桌的珍宝也看得目瞪口呆，再仔细一瞧，一堆珍宝中摆着一个匣子。那匣子用汉白玉做成，开关之处用上琉璃，甚是珍贵，段四看得心痒难忍。做小偷的，都有个毛病，看到精美的匣子总忍不住要打开看看究竟，何况这匣子还置身于这么多珍宝之间？此刻他心里明知是陷阱，还是难以控制，一步步地靠近八仙桌，双手伸出，欲打开白玉匣一探究竟。

　　眼见两手就要触到，他向后跳了开去，大骂自己糊涂，转念一想只要我远远地用掌风打开匣子，它里面有什么毒物也不会喷到我身上。想到自己识破敌计，甚是得意，站得离桌子几丈远，运劲发掌，一股掌风勃然而出，稳稳地送到了匣子之上，没有丝毫偏差，匣子闻风而开，里面却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