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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梅雨季节 ...

  •   人总是在亲密关系中容易将自己最恶劣的一面表现出来。

      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别说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青梅竹马。牧弋帆性格一向是外强内柔的,在外面摆的气场足得很,私底下却能把卫临川惯得无法无天。自家发小要做什么都是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惹了麻烦全是牧弋帆来摆平,他有手段有气魄,或许是因为要比卫临川年长几个月。

      卫临川心思很重,父母长期需要在国外出差,在国内陪伴他的时间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拜托给牧弋帆的父母,因此更亲生的也没多大差别。但总是担心麻烦别人惹嫌,卫临川会把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努力做着一个乖巧的听话孩子。

      只有牧弋帆会逗他,让他别总是装模作样的,卫临川明明胆子大得不行,非要把自己禁锢在完美皮囊中,他都替人感到憋屈。不过牧弋帆的底线也很明确,他不允许卫临川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在牧弋帆可以庇护住他的范围内,肆意地剥开面具,将本性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他面前。

      牧弋帆很喜欢卫临川恣意的模样,是握在手心的火苗,他愿意把自己变得更强大来让其永不熄灭。卫临川不会灼烧他,偶尔流露的脆弱是用来留住保护罩的。

      他们本该是天作之合。

      自从卫临川丢下那句警告他过界的话后,两个人就开始保持距离了。牧弋帆并没有介意,他有一点难过,也仅仅只是一点儿而已。如果他让卫临川感到不舒服了,那么自己是必然会退让的一方,

      一直都是如此。他会妥帖地将自己不恰当的感情收回,藏在心里面。

      只要卫临川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快乐,牧弋帆愿意做出部分牺牲。

      可惜谁也没多解释,卫临川几乎是要恨上牧弋帆了,明明自己有着女朋友却还要来招惹他,怪他动心太晚吗?等意识到已经不是合适的身份了,他只能偷偷收敛着,牧弋帆会不经意间地触碰到他脆弱的神经,一瞬间的情绪爆发将人推开。

      牧弋帆是挑不出一点错的,他什么也不明白。卫临川很明白自己的委屈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他控制不住心底生长出来的负面想法,将他困在了迟到的暗恋中。

      所幸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有更忙的工作可以转移注意力。卫临川和牧弋帆相当默契地完全错开了一天当中见面的机会。

      早上牧弋帆给卫临川留着早饭就走了,晚上卫临川训练到很晚才回,厨房里还会有牧弋帆准备的一份宵夜,但人早就歇下来了。明明同在一个屋檐,可他们就能完美地不再见面。

      暮春就要过去了,初夏带着些许热潮袭来,南方的梅雨季偶尔地侵袭,看不见的寒冬却在此刻停留。

      上一次冷战是什么时候?卫临川在打球时分心了一下,红球没能入袋,下场换人。他大部分时候都用高强度的训练麻痹自己,总有片刻记忆会轻轻划过,然后诱发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击垮他一向稳固的心理防线。

      计算着此刻的进球量,比分很焦灼,胜负难分,这次是当地一个很有水平的斯诺克选手来找他切磋切磋,双方水平不相上下。

      时间太久远,他倒有些记不清楚了,人脑是个很奇怪的事物,会刻意模糊弱化一些悲伤的事情,仅仅留下潜意识想要记住的东西。

      在最后一个黑球被毫无悬念地击打入袋,比赛结束。

      卫临川站起来和人握手。双方都打得很尽兴,商业互吹了一番,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正好传来一阵雷声,卫临川抬头往窗户外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空气中的湿度已经是人体感到不适的程度了。

      他讨厌梅雨季,讨厌他的衣服、球杆和球桌上都吸饱了水汽,摸上去指尖上就沾着黏糊糊的渍。

      要淋雨了。外面的风骤起,将窗户吹得哐哐作响,雨滴以极快地速度往地面坠落,大到连成片状的雾,恐怕刚走出室外就要浑身湿透了。

      卫临川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外套拉链拉上,然后抱着台球杆准备到门口打车。刚走到一楼大门口,他就看见马路对面有个人撑着伞靠在车前。

      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目光。卫临川僵硬地站在原地楞了一会儿,牧弋帆已经在朝他走过来了。

      “走吧。”牧弋帆什么都没解释,把伞偏向了卫临川,然后带着人回到了车上。

      没人开口,车内静寂到只能听到雨刮器摩擦玻璃和雨砸下来的声响,卫临川直视前方,绝不偏头看一眼牧弋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就是替为自己不值的,和不解风情的直男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下车时,卫临川发现牧弋帆的一只手缠着一层绷带。

      刚刚撑伞的时候那只手藏起来了,没给他瞧见。

      “手怎么了?”卫临川总算开口问道。

      牧弋帆下意识就把手往背后藏,“没事,切木材的时候不小心割了一下。”

      卫临川表示不信,到家后就逼着牧弋帆把伤口给他看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都要把卫临川给气晕,这叫割了一小下?

      “你怎么不干脆再用力点把自己手指都砍断了。”卫临川没好气地从家里翻出医疗箱,拿酒精棉签先给牧弋帆消一遍毒。

      牧弋帆有些受宠若惊,“处理过了,真没什么事,嘶,轻点。”

      伤口都深到隐隐约约能看见骨头了,暗红色的血痂结着厚厚一层,酒精晕湿后卫临川低头轻轻吹着气,让些许清凉压制住火辣辣的痛感。

      卫临川下手温柔得不行,生怕把他弄疼了,看到牧弋帆憋着眼泪强装无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么开心啊?”牧弋帆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

      卫临川重新给他包扎好,然后进了厨房。“你别动,我来做晚饭。”

      牧弋帆开玩笑:“你别把厨房炸了。”

      突然一轻松下来,但是问题没有得到解决,闹这么些天别扭差不多也够了。

      好好沟通吧。卫临川剥着西红柿,在酸甜的气息中做好决定,他不能每次都让牧弋帆来示好来哄他。

      自己也成熟一回吧,好好讲清楚,会没事的。鸡蛋被打到碗里,卫临川有些生疏地在碗里搅动。他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没有牧弋帆研究得多,简单凑合一口吃的是没问题的。

      牧弋帆打开房间内的空调除湿,他知道卫临川在这种天气会不舒服,看了一眼温度计上显示的湿度,卫临川就算不说,那种不适感也会通过他的表情动作表现出来。

      然后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难得下厨的人做饭。卫临川弄得很简单,就下了一把面条,拿番茄炒西红柿做盖浇,顺手还煎了两个溏心蛋。

      卫临川爱吃溏心蛋,牧弋帆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要求,熟透的糖心的他都随意,只是一直以来照顾卫临川的口味,都是煎的溏心蛋。

      “这么贤惠,感觉我得绝症才会有这个待遇。”

      卫临川白了他一眼,“怎么没把你舌头割了?手残吃饭要不要喂啊?”

      “好啊好啊。”

      “你还得寸进尺上了?”

      两碗热腾腾的面条摆上桌子,“哇,这么厉害啊,闻着就不错。”牧弋帆挑起一筷子,有一种儿子长大的欣慰。

      “你能不能闭嘴。”卫临川忍无可忍,自己都好心做饭给人包扎了。

      牧弋帆立刻换上了相当正经的表情,“而你,我的朋友,感恩。”

      “哟,又只是朋友了啊?”

      双方互相试探,在那条触雷的线上反复横跳。

      海鸥在海滩边试探的表情包非常合适他们两个的状态。

      “这什么话,你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牧弋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说出来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卫临川觉得这话好像听到过好几次,但是这回听起来就有些别的意味了。

      卫临川低头吃面,“别,我可担当不起,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根本没有所谓女朋友存在的牧弋帆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他大脑急速运转,感觉自己搬石头砸脚了。“呃,我是见色忘友的人吗?”

      “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啊,都不介绍一下给我的吗?”卫临川突然觉得他手气不太好,挑的番茄酸得不行,从舌尖泛起的酸味蔓延全身。

      牧弋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觉得这不是一个老实交代好时机,艰难地说:“快了,等她有空。”

      有什么空,空气里大变活人吗?牧弋帆有些感到绝望。

      卫临川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都提醒到这份上了,牧弋帆没道理不明白,肯定会收收心,卫临川做不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

      心里苦,心里难受。

      然后牧弋帆问:“你也找个呗。”

      卫临川一口面条呛住了,五味杂陈地心想,我要是能找早找了,这不是想把你拿下吗?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找个你这样,比较难。”

      牧弋帆听完心里还一高兴,“那肯定,还有谁能比我了解你,照顾得周到是吧?”

      那你有本事跟我在一起啊。卫临川心在滴血,感觉要蒙在被子里委屈得掉小珍珠了。

      暗恋哪儿有不疯魔的,折磨死人了。

      处于互相试探状态的二人如是想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梅雨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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