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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山的花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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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梦醒,万物苏眸,今天是在舵阳旅游的第二天,阳光肆意铺照,地面愈发地热了。
“哥,咱家洗发露去呢了?”晨间的浴室里,传来李木茧的喊叫,还夹杂着水声。
“我给你拿过来!”俞之平不舍得离开沙发,走向储物间,拿出洗发露,急匆匆地跑向浴室。
“要我给你放进去,还是直接放门口。”俞之平敲了敲浴室的门,隔着这种材质的门,能隐隐约约看见李木茧的身影,俞之平不敢直视,就打算直接放到门口。
“哥,你给我放进来吧!浴室门外边太滑了。”李木茧忽然要求到,打破了俞之平想要逃走的美美。
“.....行,我待会开门的时候,你伸胳膊递就是了。”俞之平不得不横下心来,但声音中还是露出羞涩的角角。
“给!”俞之平轻轻地打开浴室门,一个带着泡沫的胳膊,和湿漉漉的面容映入他眼帘,李木茧头发恰到好处的散湿着,皮肤白里透粉,那胳膊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浴室的门恰好地挡住了除去他胳膊和脸之外的部分,让俞之平稍稍安心一点。
“哥,你脸红了?”俞之平正要关上门,李木茧突然疑惑地朝他问了一嘴。
“啊...没有,浴室里水汽太热了,温差太大,才导致皮肤变红。”俞之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但那颤抖的声音却遮掩不了他的内心。
“那我洗快一点,哥去准备东西吧!”李木茧笑了笑,挤掉了嘴旁的几粒水珠。
“嗯嗯。”俞之平回头答应,连忙关上浴室门,走到储物间,才总算舒了一口长气。
今天俞星洲和舒忆婷要出去约会,因为,是结婚20年纪念日,俞之平和李木茧起床就简单祝贺了两句。
俞星洲和舒忆婷闲他们在家无聊,就趁出门买早餐的功夫,买来两张去爬冠海山的门票,冠海山就在距离酒店1.5公里的地方,走两步就到。俞星洲还给俞之平手机打了150块,让他和李木茧饿了记得买点吃的,于是便开车走了。
李木茧一听说要去爬山,便连忙嘱托俞之平说等他洗澡,还幼稚地缠着俞之平说,洗干净,出去玩才快乐,俞之平受不了,只好卧在沙发上边扒拉着手机边等李木茧了。
“哥,我洗好了!”李木茧穿着睡衣出来,那睡衣挺可爱的,连体的,当时很流行这种卡通的睡衣。
“快去换衣服吧,我都准备好东西了。”俞之平背着行李包,摆出一副等待的模样。
“好!”俞之平进来屋,扑嗒了几声,就换好了衣服。
“哥,走吧!”李木茧出来门,向俞之平示了笑。
“嗬,今天还知道自己背包呢?”俞之平看着李木茧背后,不自觉地夸奖。
“爬山不需要背包吗?”李木茧和俞之平,说话之余,已经踏出家门,大门一锁,李木茧发出质问。
“李木茧,之前爬山,你的包都是我背的。”俞之平轻拍了拍李木茧鼓着的背包,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包太沉了。”李木茧不服地解释道。
“包里边,肯定又藏什么小零食了吧?”俞之平举手投足间开着玩笑。
“才没有。”李木茧语气果断,但那掩饰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
“这样吧,李木茧,要我给你背包,你一半零食都归我,要你自己能背着包爬山,那你零食我碰都不碰。”俞之平又对着李木茧玩着选择题,他从小就爱对李木茧这样。
“我选后者!”李木茧誓死也要保护他的零食。
“行,那你不许给我撒泼哦!”俞之平迅速用手指挂了挂李木茧的鼻子。
“嘁”李木茧揉揉鼻子。
他们一步步的走,前方的影子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直到把他们都遮住。
“到了,李木茧,舵阳的最高峰。”
“就这么高吗?”
李木茧一抬头,却已看到了峰尖,目测只有1500米左右而已,彼时他们已经来到山脚下。
“您好,请出示门票。”
“给。”俞之平和李木茧同时将门票递给工作人员。
刚进冠海山就有一条小道,没走几步便是上山的路,今天天气不错,所以来爬山的山也挺多的。
俞之平和李木茧开始走了,风微微吹动,还怪凉爽的,俞之平比李木茧走的稍快,可能是腿长的原因吧。
“哥,你都爬过那些山啊?”李木茧嫌得无聊,便发问。
“嗯,除了这座山,北帛山去过两次,绵雪峰也去过一次。”俞之平掰着指头细数着。
“喔,哥爬的山都好高啊!”李木茧不禁内心拍手感叹。
“李木茧,你忘了吗?绵雪峰,你12岁那年,还和我一起爬过一回呢?”
“额,我都忘了,你记性好好。”李木茧抬手揽了揽耀眼的阳光。
“那时候,我还给你拍了张照片,晃尔过去,都六年了呢!”俞之平正抬眸感叹,这岁月如歌。
“痒,痒死了”李木茧忽蹲下来挠着腿上的红包。
“让蚊子给咬了?”俞之平也随即蹲在李木茧面前,从包里掏出来驱蚊的药物,往李木茧的腿上,胳膊上都喷了喷。
“哥,脸上不要喷吗?”李木茧打趣着问。
“你要是想吐吐不出来,我给你喷一下。”俞星洲也忍不住这笑话,又站起身,拉起李木茧的肩膀继续走了。
“李木茧,我有帽子,你要带吗?”走了半晌,俞之平一直看到李木茧用手挡着太阳,便停下脚步。
“那哥,你戴什么?”李木茧又担忧地问
“我涂的有防晒....”俞之平假装似的笑笑。
“这也没有啊?”李木茧用手轻搓着俞之平的脸,又看了看指尖。
“这防晒霜颜色很浅,隐形的。”俞之平又暗自说道。
上坡路旁,人来人往,李木茧半信半疑,还是默默答了句。
“好吧,继续走。”
到了十五分钟后,山被他俩踏足了已经有500多米了,也是三分之一,李木茧靠着颗树,歇着脚,俞之平也便陪着他。
“咔嚓咔嚓咔嚓!”李木茧又不知道在嚼着什么。
俞之平回头看了眼,嘟囔道
“又是薯片,你就这么爱吃薯片吗?”
“呵,反正你也吃不到。”李木茧脸撇一边,朝着风,自顾自地嚼着薯片,俞之平却被他这话笑道了,有时候,俞之平真的感觉记忆错乱了,他真觉得李木茧还如小时候那般嚣张跋扈,直到...
“哥,给你.....”李木茧似是看俞之平坐着许久不说话,便给他了点薯片吃,递的时候,还要脸微微侧,跨起个脸。
“李木茧,你不是说,选择自己独吞零食的那个方案吗?”俞之平啃着薯片,又抬眸对李木茧微弯着眼角,问道。
“哥,你吃吧,别问我。”李木茧无奈地挤着眼。
微风薄薄的吹,吹动着俞之平的笑脸,和李木茧此刻的惰怠,行人遛遛而过,生活中的人们谁不这样,都爱如此的急匆匆,急匆匆离去,又急匆匆离开,得亏了李木茧的慢性子,让他能开朗乐观一些。
“哥,我站累了,你给我腿按摩按摩吧!”李木茧语气放缓放低,他每次给俞之平提要求都是这样的。
“行,我的傻茧子,前提是你也要帮我,按摩一下。”俞之平看李木茧坐下,便也顺势提着要求。
“哥,按摩哪儿啊?”李木茧准备着手掌。
“脖子。”俞之平回答道。
“嗯嗯。”
俞之平搓搓手,便轻轻悄悄地捏拉着李木茧的腿,隔着裤筒就能摸出李木茧腿的纤细,但左腿上是有很多疤痕的,俞之平知道原因。
李木茧感到舒服,便也学着俞之平的手艺,搓热手,再上脖子,可他或许有点捏地太紧了。
“李木茧,你掐得我疼!”俞之平呲咧着嘴。
“哥,对不起,我慢点儿!”李木茧说着便放小了劲,也放慢了速度。
这力度恰到好处。
“李木茧,你的指甲要剪了哦!”俞之平感受到了李木茧的指甲,划过他脖子的瞬间。
“....诶”李木茧感觉,俞之平是不是管他的有点太多了,便停下了按摩。
“额,怎么停了!”俞之平看李木茧移开手掌,便问道。
“我腿不酸不累了,我也不用给你按摩了。”李木茧一本正经的道,他从来是这么正直的人。
“那我们继续出发吧!”俞之平站起身,沾在身上的草屑子也随即掉落,他又伸出手将李木茧拉起。
“走吧,哥。”
山越往上走,路就越来越崎岖,李木茧的速度却没有放慢。
“李木茧,看来你从小爬山路,没白爬。”俞之平喘气喘得渐渐加深。
“哥,你慢死了,快追上我来。”李木茧貌似不屑地回头,看着俞之平亲切地笑着。
李木茧从小就爬山路,尤其是四五岁那会儿,爬得叫一个起劲,他的名字在出生前两年都没落定户口本,就因为这习惯,就给他取名木茧了。
到现在李木茧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他只明白小梨,是别人经常叫他的名字,除此之外,好像只有老师和同学,包括他哥叫他这个陌生的大名了吧。
“李木茧,你慢点儿!”俞之平从走变为跑,怕是顾及自己离李木茧太远,危及到他都安全了吧。
“好的,我慢点儿!”李木茧真的慢下来脚步。
“抓,抓到你了!”俞之平如风般跑到了李木茧身旁,却差点站立不稳,样子也看起来累极了。
李木茧从来擅长走上坡路,也许是他走惯了吧,平常走路和俞之平速度差点,上山路却能摔俞之平一大截。
“哥,哥!你不会是中暑了吧!”李木茧忽感觉俞之平身子软趴趴的,便急匆匆地连忙找了片空地,让俞之平坐下。
“哥,喝一点.....”李木茧自言自语,从包里拿出藿香正气液。
俞之平紊乱地喘着气,样子看起来很晕,头上发凉,手上却布满了汗珠。
“喝一点儿!”李木茧喂俞之平喝下。
俞之平咽下,李木茧又拿出纸巾,擦着俞之平手上的汗。
“哥,跟我一起”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俞之平确实和李木茧一起吸气,呼气了,过程中还忍不住乐。
“....李木茧,照顾别人的感觉,怎么样?”俞之平轻戾的语调问道。
“哼....”李木茧又垮起脸,仿佛明了了俞之平的意思,但又掏出一瓶矿泉水。
“喝吧!”李木茧递到俞之平的手中。
“我们现在,爬多高了?”李木茧俯望着一旁上山的路。
“大概有1000来米了吧!”俞之平拧上瓶盖,手不知道又在摆弄着什么。
过了三分钟....
“哥,你休息好了没?”李木茧坐在路边,看着只有阳光照着山上的树林。
俞之平忽然扭过身。
“嘿!”俞之平将一个花冠带在了李木茧头上。
“哥,这什么?”
“喔,好好看,哥你手真巧!”李木茧仔细端详这用柳条和蓝色小花编的花冠,笑得好比阳光灿烂。
“李木茧,咱们继续爬吧!”
“走!”
花冠男孩,陪着他哥,又又踏上了路。
蜿蜒的小溪从路边划过,俞之平和李木茧路过时,还有一两个小孩,在这儿嬉水。
“李木茧,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五岁那年生日?”俞之平推揌了李木茧的肩膀
“咋了?”李木茧满脸疑惑。
“那时候,你还住着医院,我就用我朋友送我的花,给你编了个花冠。”李木茧说着,眼便凝神盯着李木茧头上的花冠。
“嗯,不过带上你给我带的花冠,我没几天就突然好了,好了的那天还拉了肚子。”李木茧望着阳光说道。
“拉肚子,你记得那么清!”俞之平清奇地感叹道。
“哥之前给我讲道理,说,人们总是牢记那些给他们带来伤痛的时日。”李木茧复述着俞之平的原话。
“所以你就记那么清楚了!”俞之平说道,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板巧克力,塞入李木茧嘴里。
“谢谢哥!”李木茧接过,吃了起来。
李木茧吃东西像猫似的,总喜欢低下头那样吃,俞之平看了总会忍不住可爱去笑,就像看,温顺的小动物一样。
俞之平是爱猫的,他从小便养猫,中间隔过两年没养猫,恰巧是他最叛逆的两年——16,17岁。
俞之平边走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这调李木茧也会哼,是俞星洲教他俩的,他时不时用余光瞄一眼李木茧,看他在干什么,但大多数时候,就见他边爬边吃,爬到现在,已经消灭了一包薯片,两包香肠,一瓶饮料了。
但当俞之平恍然想起那句话时,他却凝了神地去想。“人们总是牢记那些给他们带来伤痛的时日。”
俞之平想着,是啊,病痛一直折磨着李木茧,他被照顾惯了,所以这脾气来的情有可原,他也很少照顾别人,今天他突然照顾我,看他表情那么无措,一定是没见过别人受伤或生病,他李木茧,仍是奇怪的单纯。
“哥,你低落着头想什么呢?”李木茧抽了抽俞之平的衣角。
“啊啊,我在想,待会到山顶,要不要拿CD找个相。”俞之平辩解道,连表情也显得他在辩解。
“当然呗,哥还要想吗?”李木茧微皱了眉毛,但也很快内心消化了。
“李木茧,国庆,去姥姥家,好不好?”俞之平满脸真挚地看着李木茧。
“可以,但哥,怎么天天都想着未来的事呢?”李木茧终于压制不住内心,提出问题。
“.....我”俞之平哑口
“哥,过好现在吧,我们快到山顶了!”李木茧愉悦地说着,随即拉着俞之平的胳膊跑起来。
“李木茧,你是又想让我晕倒吗?”
“哥,你别装病人了。”
“诶啊,别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木茧,你真是,哈哈哈。”
树荫间,少年拉起哥哥的手,开心地,笑着奔跑,不去管未来的烦恼,只为攀上今天的山峰。
“李木茧,我累了!”俞之平的胳膊终于被李木茧松开。
“哥,你看,我们到达山顶了!”李木茧摇摇俞之平的肩膀。
山顶很平旷,四周有围栏围着,山顶人不算多,甚至用稀少来形容,可能是现在才两点半吧,轻风吹着草靛,往下看,是舵阳的沙滩和地铁道。
“李木茧,你不恐高吗?”俞之平往李木茧身边靠了靠,爬李木茧会在这么高这么平的山顶犯害怕。
俞之平还记得李木茧小时候走高空玻璃桥,被吓哭的模样,他便是那样犯恐高的。
“哥,我现在不恐高了!”李木茧近乎骄傲地说出这句话,随即和俞之平一起坐下,坐在这山的最高处。
“为什么,李木茧,你明明胆那么小。”俞之平喃问着,语气轻柔,却不乏疑惑。
“因为,哥在我旁边,我掉不下去的。”李木茧亲切地撞撞俞之平的肩膀,笑着解释道。
俞之平也刹然笑笑,谁会让你掉下去呢?
“咔嚓。”他们拿CD机拍下一张照片。
“哥,你给我的花冠呢?”李木茧翻阅着照片,忽查看到花冠竟不在他头上。
“我送给山带了!”俞之平解释道,看着李木茧懵神的表情,还一直笑咯咯的。
“好冷的笑话,哥你能笑这么开心,真是奇怪的人。”李木茧边啃着面包边吐槽道。
诶,花冠到底谁偷走了呢?
......俞之平和李木茧相互温着眼,山风懒懒吹过,那声音好像是这座山在馈答。
......
那本就是山的花冠。